第28節(jié)
那紅潤潤的櫻桃小嘴兒一會兒撅一下,臉頰也隨著鼓起,看得人不經(jīng)意就迷了眼。 云岑眼見著自己主子走神,直到容小姐吹涼了茶開始喝了,他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繼續(xù)低頭翻看文書。 “青伯說,院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你想什么時候搬過去?” “那王爺會去看我嗎?”她反問。 秦宓沉默了片刻:“本王事務(wù)繁忙,并不總有時間過去?!?/br> 容嬙失落了一瞬,很快道:“無妨,我日日等你,總能等到的?!?/br> 秦宓捏著紙張一角摩挲了一下,到底有些不忍心。 “你沒有別的事情做?” 容嬙低頭喝了口茶水,眼底飛快掠過一抹精光,小小嘆了口氣:“原先在容家,也曾學(xué)著打理鋪子或是核算賬本,每日都很充實。” “可后來發(fā)覺我并非真千金,容夫人便不讓我經(jīng)手了?!?/br> 她抬起小臉笑了笑,卻有幾分勉強。 “你會打理鋪子?”秦宓果然頭也不抬地道,“本王名下倒是有許多鋪子。” “你既沒事做,就讓青伯挑幾間給你管著。” 容嬙心里歡喜,恨不能現(xiàn)在就去找青伯,面上卻還要遲疑一下:“……王爺相信我?” “無妨,虧了算本王的?!?/br> 容嬙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道:“那若是賺了呢?” 秦宓輕笑一聲:“盈利歸你?!?/br> 第二十三章 留宿 “嬙兒,這都是你的了?” 容嬌嬌抓著幾張鋪子的地契翻來覆去地看。 “也不是,我如今只負責(zé)打理,等賺了銀子,興許能買下來?!?/br> 她就是隨口一說,實則并不打算在京城置辦鋪子,畢竟以后是要離開的。 容嬌嬌一邊感嘆,一邊繞著這座玲瓏別致的院子又走了幾圈。 這院子占地不算特別大,但五臟俱全。 各處打理得十分干凈,擺飾也根據(jù)小姑娘的喜好更換了一遍,可見青伯是用了心的。 “太好了?!比輯蓩勺杂勺栽诘赝巫由弦蛔?,舒展開來,“我再也不用每回去找你,還得看大伯母的臉色?!?/br> “你搬出來是對的,你是不知道,如今到處傳遍了,說容楮是殺人犯?!?/br> “我昨兒碰見大伯母,竟像是整日整夜沒睡似的,蓬頭垢面,眼圈黑的,眼睛紅的,我都險些沒認(rèn)出來!” “你這真好,也沒人管。” 容嬌嬌有一搭沒一搭地陪他聊天解悶,卻絕口不提這院子的來歷。 外頭的話不大好聽,也沒必要說出來平白惹嬙兒難過。 她從齊盛口中,也隱約知道一些容嬙和攝政王的事。 容嬙感覺出她的善意,知曉嬌嬌是真心對自己,便也無法隱瞞,沉默良久,忽而道:“嬌嬌,我和王爺……” “你不必說?!比輯蓩蓢@了口氣,看得通透,“雖說我也不愿意你這樣子作踐自己?!?/br> “可我又沒有處在你這樣的難關(guān),大伯母算計你的事,我也聽說了。” “外室也好,攀附權(quán)勢也罷,換個人,不一定能找到比你如今更好的做法?!?/br> 容嬙久久看著她,輕聲道:“唯嬌嬌懂我?!?/br> 說句矯情的話,若是有的選,她哪里不想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她只是不想再像上輩子那般,平淡地慘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 容嬌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也不必這般愁云慘淡?!?/br> “我瞧著王爺對你不錯,他一無家室,二無心上人,男女談情說愛,天經(jīng)地義,沒有什么好丟人的。” “保不準(zhǔn)最后就娶了你做王妃呢!” 容嬙笑笑不說話,轉(zhuǎn)身替她拿了兩碟點心。 攝政王妃么,她倒是沒想過。 她如今孑然一身,毫無背景,攝政王愿意養(yǎng)這樣一朵嬌花,卻不代表愿意娶這樣一位毫無助益的王妃。 她看得通透,并不肖想這些。男人向來喜新厭舊,等攢夠了錢,想必王爺也已厭煩膩味。 到時一拍兩散,便能順順利利地離開京城,去過遠離心機是非的小日子。 容嬙拿著幾間鋪子近月的賬冊核算,發(fā)覺青伯挑給她的盡是些點心或衣裳鋪子,這些都是最賺錢的,每月盈利相當(dāng)可觀。 太陽落山,她送容嬌嬌到門口,見她上了車離開,才好笑地轉(zhuǎn)向身邊緊緊跟隨的千醉。 “我又不出門,倒也不必如此緊張?!?/br> “不行?!鼻ё砜捱筮蟮?,“小姐從前總是不帶奴婢出門,上次可不就出事兒了?!?/br> 她當(dāng)時聽容夫人說,小姐不會回來了,死活不信。 容夫人一氣之下就將她關(guān)進了柴房。幸而后來小姐回來接她了,小姐就是最好的! 容嬙掩唇咳嗽兩聲,攏了攏袖口,目光飄向長街另一頭。 千醉郁悶道:“小姐別等了,自從咱們搬到這里,王爺都沒有來過。” 枉費她曾經(jīng)還夸過王爺,如今竟讓小姐日日在這里白等!氣死人了。 但她只敢心里埋怨兩句。 容嬙搬家那日偶感風(fēng)寒,近日來斷斷續(xù)續(xù)總不得痊愈。這會兒子太陽都落山了,風(fēng)也涼了下來。 見她還站在風(fēng)口吹,執(zhí)拗地等著,千醉只得苦口婆心地勸說。 日光徹底沉寂下去,只余天邊最后一抹晚霞。 天地間昏沉一片,女子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飄揚,隨著裙擺一起起起落落,漸漸歸于平靜。 她眸底的期冀逐漸熄滅,轉(zhuǎn)身欲走。 容嬙知道會有人把這里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秦宓,因而總要做做深情守望的模樣,實則心里樂得清閑。 “嬙兒。” 容嬙一怔,緩緩回身,待瞧清楚來人模樣,臉色便倏地冷了,再不見方才的種種情愫。 “趙公子?!?/br> “嬙兒,嬙兒?!壁w頃不知在哪里喝了酒,又不知是如何摸到這里來的,一身酒氣,上來便要去抓她的手。 容嬙躲了一下,飛快被千醉護在身后,沒好氣道:“哪里來的酒鬼,也不怕天黑掉進河里淹死!” “你敢、敢咒我!”趙頃怒從心頭起,指著她狠狠道,“看在嬙兒的面子上,我饒、饒你一次!快滾開!耽誤我和嬙兒親熱!” 他搖搖晃晃踏上門前的兩級臺階,笑容古怪:“他們都說,都說你勾搭上了攝政王,我不信?!?/br> “我認(rèn)識的嬙兒,冰清玉潔,端莊大方,怎么可能用身體討好男人!” “你沒有!是不是!你說啊!” 趙頃被自己絆倒在地,猛地暴躁起來,一拳捶向門框。 容嬙居高臨下看著他,眼底帶了些憐憫,甚至覺得可笑:“你說的那個容嬙,早就死了?!?/br> 就死在他趙家的佛堂,死在他趙頃眼皮子底下。 “不可能!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下人持著木棍上前,將醉醺醺的人扔了出去。 趙頃摔得渾身疼痛,邊手腳并用爬起來,怒吼道:“賤人!你居然紅杏出墻!” 容嬙冷道:“紅杏出墻是什么意思,趙公子讀過書嗎?” 趙頃猛地撲上來,又被下人推開,摔得眼冒金星,紅著眼大鬧。 “□□,你不知廉恥!我算是看錯了你!” 千醉氣得發(fā)抖,趕緊指揮下人上去,將他嘴捂住,飛快拖走了。 門前重歸平靜,晚風(fēng)輕拂。 千醉小心地扶住她手臂:“小姐,我們進屋吧?!?/br> 容嬙沒作聲,微微垂著眼睛,神色在暮色中顯得不甚明晰。 * 夜?jié)u深,攝政王府仍亮著燈火。 秦宓照例處理了一天事務(wù),近亥時才回屋,邊脫著衣裳邊問:“病情如何了?” 青伯知他在問容嬙,嘆了口氣道:“沒見好,仍在咳著?!?/br> 秦宓在床邊坐下,蹙了蹙眉:“太醫(yī)不是說無大礙嗎?” “老奴這就不清楚了?!?/br> 青伯老實低著頭,添了把火:“王爺,還有一事。” “說?!?/br> “今日傍晚,那趙頃去找了容小姐,說了些難聽的話?!?/br> “容小姐聽了興許有些難受,但有護院看著,沒什么大事?!?/br> 他這樣說,秦宓反而更在意。他本想著少過去些,免得有些話傳得太難聽,卻不想流言只會夸大其詞。 誰又會信,他與容嬙至今只有那兩個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