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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外室白蓮手冊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獨留容妙兒一人尷尬站在原地,眼紅地盯著被圍在中央的容嬙。

    容嬙自小在容夫人極嚴厲的教養(yǎng)下長大,才情雙絕,并不是妄言。

    從胭脂水粉到詩詞歌賦,甚少有她接不上的話。即使面對著一眾身份不俗的貴女,談吐舉止依然令人如沐春風。

    這是容妙兒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本事,她心里火大,又開始怨恨容嬙搶了她的位置。

    若非被留在江南和奶媽生活,她如今才情,必不會輸給容嬙半分!

    “那么熱情干什么,流言蜚語還當真了,我叫一聲郡主,你們看她敢答應么!”

    氣氛一滯,眾人拿眼睛小心覷著容嬙,卻沒說話,其實心里也想知道這消息的真?zhèn)巍?/br>
    容嬙垂眸擦著手腕上的胭脂痕跡,彎了彎唇:“你們從哪里聽來的,我?guī)讜r成郡主了。”

    “看吧!”容妙兒松了口氣,叉腰大聲道,“她就是假的,真愛裝!”

    “可是……聽說是崇親王親口承認的……”有人遲疑道。

    這話最先還是云朝使團里一個洗茶壺的下人傳出來的,說得有鼻子有眼。

    容嬙眼底露出點點訝異:“親王倒也曾說過,我長得有幾分像他……一位故人。”

    她最后幾個字說得吞吞吐吐,反而越發(fā)耐人尋味。

    倒是知道崇親王有位心上人,一貫以愛妻相稱,甚至為其多年未娶。

    容嬙不會是二人的女兒吧……?

    容妙兒猶自嫌棄道:“只是像一位故人罷了,你倒好,直接傳自己是郡主,你真不害臊!”

    她說完,等著姐妹們附和,卻見那堆人又圍著容嬙聊胭脂去了,態(tài)度比之前竟更熱烈。

    她懵了懵,氣得剁腳:“你們!!”

    偏容嬙百忙之中還特地關(guān)懷,眨了下眼道:“妙兒,你也要買胭脂?”

    其他人頓時用羨慕的眼光看向氣急敗壞的容妙兒。

    容嬙若真是云朝郡主,那可真是左手搭著攝政王,右手搭著崇親王。

    想得更遠些,原先容嬙離開容侯府,身份低微因而只能做外室。

    若真成了郡主,攝政王妃的位置豈不也指日可待?

    容妙兒瞪她一眼:“我才不買你這里的東西!跟你人一樣臟!”

    說罷轉(zhuǎn)身跑了。

    眾人面面相覷,氣氛略有些尷尬,且不論日后如何,外室的身份確實不大光彩。

    容嬙卻沒事人似的,拿了盒店里新出的口脂,淡淡介紹起來。

    和容妙兒混在一起的貴女,家中背景在京城都算不得特別厲害,或是家里不怎么得寵的。

    且大多年紀心智偏幼,嘰嘰喳喳喝了她兩壺茶水,才各自抱著胭脂盒滿意離去。

    唯獨還剩一人,在口脂那邊看了許久,什么也沒買。

    容嬙走過去:“孫小姐?!?/br>
    “叫我名字就行?!睂O喜寧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張溫和偏圓的臉。

    她穿著淺黃色織錦裙,因天氣漸涼,外頭還搭了條坦領(lǐng)半臂。

    尚書嫡女,性情溫良。

    這便是外頭對于孫喜寧最多的評價。

    容嬙笑道:“你怎么和妙兒在一起?”

    當初險些被容夫人母女算計、生米煮成熟飯的孫至河,可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兄長。

    孫喜寧容貌不算出眾,卻格外有親和力,這會兒沒什么表情,竟也不令人覺得冷漠。

    “以你的玲瓏心思,難道猜不透嗎?”

    “容妙兒算計到我哥哥頭上,我不會善罷甘休?!?/br>
    容嬙從前和孫喜寧私下偶有接觸,早知她內(nèi)里并不如傳言般溫和無害。

    容夫人自作聰明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根本就是把容妙兒往火坑里推。

    “你想讓我?guī)湍??”容嬙問?/br>
    孫喜寧拿了盒口脂:“不必,我自己來?!?/br>
    “只是想著你先前的遭遇,聽到我說這些話,心里興許會高興些?!?/br>
    容嬙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她還是低估了孫家小姐的手段。

    不由失笑,重新拿了個口脂:“這個適合你。”

    孫喜寧拿著結(jié)賬去了,望著容嬙,想了想又道:“我從前覺得你太軟弱,如今這樣,我倒是挺喜歡?!?/br>
    “若非容妙兒母女橫插一腳,你真成了我大嫂,我還是挺愿意的?!?/br>
    掌柜一邊記賬,一邊冷汗連連。

    可別讓王爺聽到這話……

    第三十九章 阿綣

    兩三日后, 云朝使團向皇帝告別,動身離京。

    除去趙清雁的事,這一趟算是十分順利且圓滿。

    崇親王來時由秦宓率人接待, 離開時,也是秦宓送至城門外長亭。

    初秋時節(jié), 天高氣爽,適合趕路。

    “多謝相送, 請回吧?!?/br>
    崇親王飲盡面前清茶。

    不遠處駛來一輛馬車, 緩緩停在長亭外。

    容嬙撩開車簾鉆出來, 秦宓已經(jīng)上前去,扶了一把她的手。

    秦宓定定看了她一眼,才道:“去吧, 本王在車里等你。”

    崇親王臉色有一瞬間的訝異,隨即頷首示意:“容姑娘?!?/br>
    容嬙讓丫鬟留在亭外,上前去福福身:“聽說親王今日返程,特來相送。”

    崇親王聽著她的稱呼,又見這客氣得體的態(tài)度, 便知自己當日怒急說的話, 她心里沒當真。

    若她真把自己當成生父,他反倒有些怪異。

    崇親王松了口氣:“容姑娘客氣了?!?/br>
    說罷靜靜等著她說明來意。

    容嬙沉默了一會兒, 才道:“那日的話, 后來也傳到我耳中?!?/br>
    她看了面前格外穩(wěn)如泰山的男人一眼, 不知是何等情緒失控,才會對趙輕雁說自己是他女兒。

    崇親王嘆了口氣:“我瞧你幾日來都沒動靜, 還以為不會來問了?!?/br>
    特地為這種事上門求證,未免太過隆重。

    容嬙等了幾天,借送別的機會到了這里:“事情原委, 王爺已經(jīng)同我說清楚了?!?/br>
    “只是不知王爺……方不方便說說那位阿綣姑娘?”

    她斟了一杯清茶,放在他手邊,心情微微有些忐忑。

    崇親王說她像阿綣。

    世上兩個容貌相似的人,除去巧合,那必然血脈上有些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崇親王一怔,良久才端起茶杯,握在手里,熱度透過瓷壁傳入掌心。

    “阿綣啊……”

    他近二十年沒有見過阿綣了,再回想起來,容貌都模糊了些許。

    但他看向容嬙鮮活的面容,竟從幾分相似中拼湊出心上人的模樣。

    “我與阿綣相識是在冬天,南境的冬天不像京城大雪紛飛,濕冷卻入骨?!?/br>
    “她當時還沒有你大,后來問了才知是十四歲。”

    “當時我陪父皇在郊外林場打獵,極瘦小的姑娘,身上還有傷,跌跌撞撞地倒在我馬前?!?/br>
    崇親王說著輕笑一聲,眼神好似浸潤在溫柔舊事中。

    “幸而當日我的馬被人下了瀉藥,跑起來還沒其他人走馬快,否則我又怎能與她相識?!?/br>
    他當年十八,正當年少,騎著病馬滿肚子的火,索性帶走昏迷的小姑娘,退出憋屈的獵場,揚長而去。

    “她說她叫阿綣,問姓什么,便不說話了。”

    阿綣眼神總是沉沉的,看誰都像別有目的。

    崇親王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喏,我當時還被她撓了。”

    他說完一愣,才想起時隔久遠,那些細微的疤痕早被歲月?lián)崞搅恕?/br>
    但洗干凈的阿綣真的很漂亮,身形又瘦弱,很能激起毛頭小子的保護欲。

    崇親王當時就是個毛頭小子。

    “我查她的來歷,才知她是青樓里跑出來的,挨了數(shù)不清的打,才走到我身邊?!?/br>
    “我當時年紀輕,覺得既然她倒在我馬前,我就應該保護她?!?/br>
    他說到做到,替阿綣編了新身份,讓她以侍女的身份留了下來。

    但他幾乎不要求阿綣做什么,而府里的下人,連帶著對她也有一分尊敬。

    “一開始她話很少,總是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