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亮，照得許言的側(cè)臉和手臂白皙一片，他瘦，但并不單薄，褪下了過去疲累社畜的職業(yè)裝，現(xiàn)在的裝扮更適合他——新銳、大膽、朝氣，有種恣意耀眼的飛揚感。

    人在自己熱愛的領(lǐng)域里，會閃閃發(fā)光。

    拍完一組，許言起身去看電腦里的成片，助理在一邊給他遞水擦汗。沈植目不錯視地看著許言，湯韻妍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背，低聲說：“你知道我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嗎?！?/br>
    “我感覺自己正帶著一只流浪狗去找主人?！?/br>
    沈植根本沒怎么聽清她在說什么，兩人走近展臺，王雯安率先發(fā)現(xiàn)他們，立刻朝湯韻妍笑：“Chloe！”

    其余人轉(zhuǎn)過頭，紛紛跟湯韻妍打招呼，許言看照片看得太投入，一時半會兒沒聽見，王雯安提醒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放下水杯，另一只手還按在鼠標上，扭過頭，笑著說：“你怎么有空來棚里看……”

    他的目光掠過湯韻妍，停在沈植臉上，看進那雙眼睛里，沒說完的話就此斷住。

    這一秒的對視跨越三年時間，許言陷入片刻的耳鳴，周圍說話聲完全模糊，燈光過分刺目，以至于他覺得眼前的人看起來有些陌生。

    沈植站在那里，沉靜且專注的眼神，以凝望的姿態(tài)看著他。幾秒過后，他說了很短的幾個字，聲音很低，不響，但許言聽見了。

    “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說：

    小植：好高興噢，這次有正當理由出現(xiàn)了。好久不見，老婆，我可以親你嗎？

    【非法本考五院四系肯定是有難度的，但小沈必須考上（主角光環(huán)冉冉升起）。律所和學(xué)校都架空，不敢碰瓷真五院和紅圈所，相關(guān)內(nèi)容都為劇情服務(wù)，不要深究】

    第42章

    確實是好久不見。

    久到那晚在漆黑的包廂歇斯底里哽咽流淚都好像已經(jīng)是上個世紀的事情，許言這幾年的生活被塞得很滿，滿到?jīng)]有閑暇去考究一段失敗的感情，更遑論構(gòu)想重逢的場景。他覺得身體里有地方被撬動了一下，那種瞬間懸空又飛速墜落的感覺，很難形容，總之不是興奮，不是激動。

    比起好久不見，再也不見更適合他們。

    相視片刻，許言平靜地偏離沈植的視線，忽略那句問候，又看向湯韻妍，笑容還在，但淡了些，開玩笑說：“來督工??？”

    湯韻妍輕笑：“來看看你什么時候有空幫我拍幾款。”

    “明天下午吧。”許言轉(zhuǎn)回頭，把整組照片粗略看過一遍，問王雯安，“好了嗎？”

    “臺子換好了?！蓖貊┌埠芸旎卮穑肮庖舱{(diào)好了。”

    “行，這組拍完就收工?！痹S言拿起相機，又朝湯韻妍說，“明天下午我去找你，模特約好了嗎？”

    “約好了?！睖嶅麣舛ㄉ耖e地拍了下旁邊沈植的肩，“正好沈律師這兩天有空，讓他代勞一下。”

    許言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見王雯安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對對對就是這個律師，我當時看見他還以為是公司的新模特！”

    應(yīng)該說沒空的——許言當下心里只有這個想法。但他已經(jīng)當眾答應(yīng)了明天的拍攝，在知道模特是沈植之前。

    實際上模特本人也才剛得知這個消息，沈植側(cè)頭看湯韻妍，對方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

    “行，那明天見?！痹S言短短應(yīng)了句，在沈植看向他之前拿著單反回到燈光下。

    他很快投入拍攝，專心致志一絲不茍。湯韻妍看了會兒，推推沈植的手臂：“走吧?！鄙蛑颤c點頭，眼神還留在許言身上，頓了下才跟她一起朝門邊走。

    自動門緩緩合上的時候，沈植一動不動站在那里，隔著透明的玻璃，隔著走動的人，偶爾能看到許言的側(cè)臉，偶爾能看到他的手腕——總之總有人擋著。但沈植不介意，就如同他不介意許言忽視自己的存在。

    三年來他的生活被各種壓力填滿，學(xué)習(xí)、考試、論文、工作、項目、出差……以及其他種種，只有今天和許言面對面時，沈植才感覺自己終于短暫地脫離了現(xiàn)實，心跳都放緩，想把那幾秒拉得長一點，再長一點。

    “懶得選模特了，正好覺得你的風格合適，就當幫我個忙，只拍脖子以下，不露臉?！睖嶅谋砬橐馕渡铋L，“明天下午一點，大概拍兩個小時，沈律師能按時到場嗎？”

    “可以?！鄙蛑不卮?。

    “那你現(xiàn)在……”

    “回律所?！鄙蛑蔡挚幢恚拔颐魈熘形邕^來，下午五點的飛機，要出差?！?/br>
    “看來你今天晚上又得熬夜了?！?/br>
    “嗯?！鄙蛑灿痔ь^朝攝影棚里看了一眼——短促的一眼，但他看得很認真。他說，“我先走了?！?/br>
    在書房工作一整晚，沈植摘下眼鏡看向窗外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快五點了。頭疼，眼睛酸，他捏捏鼻梁，合上電腦，整理好資料。起身時腦袋眩暈了一陣，按著桌沿緩了會兒，沈植才走出去，回到臥室。

    他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累當然累，但成為常態(tài)之后就沒工夫為此抱怨了。紅圈所的工作強度一向非同尋常，24小時standby，出差是家常便飯，工作任務(wù)隨時有，私人時間靠硬擠。他今天花兩小時去當湯韻妍的模特，就意味著需要用另外兩小時來彌補，甚至更多。

    但沈植心甘情愿。

    睡眠不足有時比熬夜不睡來得更痛苦，鬧鐘響起的時候，沈植頭腦酸漲——九點半。起來收拾完行李吃個早飯，再開車去TIDE，到那正好是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