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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荒野植被在線閱讀 - 第72頁

第72頁

    許言隱忍地閉了閉眼,耐心地問:“怎么了呢?”

    “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一點?!庇菅Z慫地把跟沈植對視的目光收回來,喃喃說。

    助理立刻調(diào)了溫度,許言看見她手上的藥盒,才意識到沈植送藥過來了,扭頭一看,沈植確實站在那里。許言沒多留意,伸手去拿水杯,跟助理說:“拆兩顆出來。”

    他握水杯的右手中指上圈著一枚漂亮的戒指,虞雪接過杯子,左手,同樣也是中指,戴著跟許言一模一樣的戒指。

    哄著虞雪把藥吃下去,許言精疲力盡地站起來,回身想跟沈植說聲謝謝,但門邊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沈植走了。

    “許言?!庇菅┙K于清醒了點,她靠在枕頭上,難得嚴(yán)肅地問,“那個人,他是不是變態(tài)?”

    “什么?”

    “他剛剛的表情……”虞雪好像心有余悸,“我感覺是那種心理有問題會把你關(guān)在地下室的人?!?/br>
    “他是律師?!痹S言痛苦道,“反正關(guān)誰也不會關(guān)你,你趕緊閉嘴。”

    沈植弓著背,雙手撐在洗漱臺上,臉上濕透,他盯著水池里那片波光粼粼,眼前卻仍然是許言被虞雪摟著脖子的樣子,那對情侶戒,助理見怪不怪的表情……

    在此之前他仍抱有一絲僥幸,因為上次許言沒有正面承認在談戀愛,只說要一段正常健康的感情。沈植想,他做得到的,雖然他還有缺點,但他可以保證一定一定不會再傷害許言,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地去愛許言,只要許言愿意給他機會,給他時間。

    但現(xiàn)在呢?

    所想的都落空,沈植抬頭看著鏡子,他憑什么認為許言會為一段失敗的過去畫地為牢?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許言就是個再果斷不過的人,放了手就不會回頭。

    只有他,只有他在三年里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想著挽回,或是重新開始。

    剛剛他站在那間房間里,全程僅僅幾分鐘,但最后三十秒,他的聽覺徹底失效,耳鳴聲陣陣,視線里的場景開始變得扭曲——許言的背影、水杯、戒指、燈……像調(diào)色盤里的顏料,被筆刷混攪在一起。

    最后沈植甚至連站穩(wěn)的能力都快消失,他意識到自己再待下去會是什么下場,所以他退出。

    沈植直起身,從洗手間回到臥室,目光放空,他在床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藥盒,里面一共九個小方格,每一格都塞滿藥片,圓的,橢圓的,方形的。他從貼著“安眠藥”標(biāo)簽的方格里取了兩片,含進嘴里,喝了口水咽下。

    他拉開被子躺進去,不關(guān)燈,閉上眼。

    沈植在一陣窒息中醒來,胸口像壓了重物,空調(diào)開著,但身上冷汗密布。他在眼睛尚未睜開時就察覺房里是黑的,燈不知道什么時候熄滅了。

    他花了將近一分鐘時間,才慢慢吐出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胸膛起伏時終于能感知心跳。四肢發(fā)麻,重得抬不起來,沈植竭力伸手去摸開關(guān),可怎么也沒找到,怎么也找不到,他開始變得急躁。

    又回來了。這個念頭無法遏制地在腦海里浮現(xiàn),很快,生理反應(yīng)印證了它,沈植重新回到呼吸不暢的狀態(tài),不同的是心跳得很快,快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猛踢。他像一條脫水的魚,張嘴不斷呼吸,但這并不是他要的氧氣。

    沈植掙扎著翻了個身,整個人摔在地毯上。聽不見聲音,看不見光,他甚至懷疑自己被關(guān)進了什么容器,伸長手往前夠,沒有邊緣,無法感知這個容器有多大,它到底會有多大。

    他摸到了一塊yingying的邊角,是茶幾。沈植扶著邊沿站起來,他看見一道細弱的光線,從大門的門縫底下溢進來,很細很細的一條,看起來也很遠。沈植想,也許有一條完整的馬路那么遠。他跌跌撞撞地朝那道光去,一路上碰倒了椅子和水杯,還有其他的什么東西。兩條腿異常沉重,沈植費盡力氣拖著它們,分不清那到底是行走的工具,還是身體的累贅。摸上門把手的那刻,他感覺自己到達容器邊緣,他找到了。

    用力拉開門,眼前是酒店走廊,暖黃的燈,暗紅的地毯。

    咔噠一聲,沈植微微睜大眼睛,看見對面的房門打開。

    許言摟著虞雪走出來,打照面的一瞬間他并不驚訝,臉上還是淡漠又疏離的表情。沈植凝滯的目光艱難向下,看見許言脖子上的吻痕。

    虞雪笑吟吟靠在許言懷里,沈植驚覺自己逃離的或許不是什么容器,而是他賴以生存隱藏自我的棲身地。他現(xiàn)在想退回房間里,退回他的容器,但聲音卻先一步從嘴里跑了出來。

    他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你們……”

    許言古怪地看著他:“我們怎么了?”

    “許言。”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沈植感覺肩膀突然變輕了,他說,“我們能不能談?wù)???/br>
    “談什么?”許言嘲諷地笑起來,“我干嘛跟你浪費時間?!?/br>
    他說著就要帶虞雪走,沈植邁了一步伸手拉住他,聲音發(fā)抖:“就五分鐘,許言,就五分鐘?!?/br>
    可思維里根本組織不出談話的具體內(nèi)容,沈植只是迫切地、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想要和許言獨處,五分鐘不行,那就一分鐘,多短都可以。

    “沈植,你是不是有?。俊痹S言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有病就去治,別煩我行不行?”

    他從襯衫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到沈植面前:“趕緊去看心理醫(yī)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