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甘心
29 他給她發(fā)了短信,可是她并沒有回。 他笑了笑,她在生氣,說明她知道他出國了。 他便想,怎樣才能讓何云消氣呢??墒撬g盡腦汁也沒想出,只他喚一句云云,那人便會撲進他的懷里。 吃的,玩的,穿戴的,她從未提上一句。 所以,她一直都在,放肆他。 溫父溫母不知他的提前回來,都忙著自己的事。 只溫母一見到他,在別墅的院子外被管家引進門后,高興得牌也不胡了,急匆匆的出門迎接。 溫醉清笑著讓仆人接過他的行李,接受著溫母激動的懷抱,和她感嘆的打量。 “高了,瘦了,也成熟了。” 他看著身后大廳里那幾個平時臉熟的太太們,和急急忙忙整理迎接的阿姨婆子們,眼神轉(zhuǎn)而便放在二樓的一個隱蔽的小隔間。 他應(yīng)了幾聲太太們的打趣,便以勞累奔波為由急匆匆的上了樓,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底下談笑甚歡的女人們,神色淡然的走到那個小隔間,清了清嗓,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和衣領(lǐng),順時輕輕的敲了敲門。 一共三下。不長不短的時間。 沒有人回應(yīng)。 “何云,開門?!?/br> 他的聲音還很平淡,沒有起伏。 但依舊沒有回應(yīng)。 他的心里稍許不安的,扯了扯衣領(lǐng)。還念著何云在生氣,不肯開門。他便有些釋懷的,想著何云還在乎他,這點小脾氣他還是能放縱她的。 溫醉清不再糾結(ji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他不在的一年里,阿姨每天都會打掃,桌子,柜子,地面,當然也包括那床。阿姨打掃時還氣惱的罵咧著,“這誰那么缺德,放朵奄兒巴幾的花在這,咒誰呢?!表樖直闳舆M垃圾桶里。 他便沒有看著那花,含著多少的眷戀。 和等待。 中午吃飯時,溫醉清坐在了熟悉的座位上,他的左手對面,是那小妮子的位子。他看著已經(jīng)開吃的溫母,用著毫不在意的語氣問著。 “何云怎么不來吃飯?!?/br> 溫母驚異的從碗里抬起頭來,看著他,疑惑地問,“她怎沒跟你告別?一年前她就跟顧鹿深一起去了Z大讀書?!?/br> 告別。顧鹿深。Z大。 此時,只剩風聲從左耳灌出右耳,溫母沒再說的低頭吃著飯。只她覺得是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可在他的心里,便是翻江濤浪般,猶如風暴,翻滾著他的情緒。 抬眼,墻上黑色的倒影很安靜,黑成一團看不出影子的神色。 他再抬頭看著緊閉的房間,手漸漸的在桌下緊緊的握成拳,骨頭凸起,指甲頂著他的掌心rou,頂出月牙的形狀。 溫母的驚呼聲中,他狠狠的捶打著瓷石造成的桌面,也不管溫母關(guān)心的,想查看他手上的傷口,扔下一句“我飽了。“直徑上了樓。 溫母一臉的驚愕。 桌子上凹出一個陷口,混著瓷片和斑駁的血跡。 他的臉便深深的陷進剛換好的,還泛著陽光的枕頭,內(nèi)心比之烏云還沉重。 何云在學著他不告而別。這是他想的第一句。 第二句他想,跟著顧鹿深去Z市是什么意思。 不是答應(yīng)他在A市等他么。只原來她也不相信他會回來。 有些憤怒,帶著難以置信,甚至是快窒息的絕望,的他。 咬著枕頭白色的布子,像個戰(zhàn)敗的勇士,咧著嘴,流幾滴莫名其妙的眼淚,的他。 從來不會有這些情緒和舉動的他,從來不哭的他,從來只讓別人流露出落寞的他,在這一刻,像個孩童般,委屈的落淚著。 好似通透了她不回消息的緣由,好似明白那扇門不會再打開的理由,那一刻,到達之前的興奮感飛絕著,有些后悔,有些怒意,有些落寞,在他的眸子里閃著。 她跟顧鹿深,去了很遠的Z市。他再次回味著這個消息。 一個傷心難過的人,恨過罵過后,往往最后的選擇那都是,逞強。 他也不例外,他抓著枕邊,用力的。 不再回來是吧,他想。去了Z大讀書,不就是永遠留在那里的意思么。顧鹿深這個高材生,竟然選擇落后的Z市,跟著她,他們兩的意思已經(jīng)那么明顯了。 不外乎是,何云看他出國了,狠心去了Z 市,順便拉著顧鹿深,暗自告訴他,我可以另結(jié)新歡,我不是非你不可。 行吧。他認輸,他不能像她一樣,這么容易便能接受下一個,唯獨在丟了心之后。 他知道他的性子又上來了,那暗自潛伏著的驕傲。 他默念著,扯著嘲笑,何云可以找男人,怎他還念著那一年不肯找個女人?就她的樣,也就顧鹿深肯陪著了,可他不一樣,眾星捧月,他若是招招手,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跟來,他怎的就念著她不放?真是糊涂透頂。 他可沒放棄這段,這里的人都看著了,他回來尋她的。是她走的,是她不要的,她跟他去Z市的消息,真比他一個人出國的事,無情多了。 做什么林黛玉葬花的哀怨模子?他不該為這女人傷心。 他很快收拾了行李,在晚上告別一臉不舍的溫母,再次坐上司機的車。 他得立刻,馬上,快速的離開這個地方,他不想再看到有關(guān)她的一草一木。糟心透了。 這次他可沒有不舍,他非常舍得的離開這個鬼地方,甚至是笑著,跟司機談?wù)f著。 他說,老李這次又得是你送我了,待下次接我那可能是八年后了。 他說,我回去讓我媽給你漲漲工資,你老也辛苦這些年了。 他說,蓮香云閣這店子是不是快倒閉了,人都看不著幾個。是么,要預(yù)約才行,我還以為干不下去了呢。 不復(fù)往時沉默的樣。 可別讓他人瞧出他居然為一個女人落過淚,甚至傷心,難過,咬枕頭,會被人嘲笑得直不起腰來。別人只知他是高傲,分開也絕不挽留的溫少爺,可別丟臉的讓人在傳言中填上一句。 你知道嗎?溫醉清居然曾為一個女人哭了。 是的,割傷了皮,流著紅色的血,他都不會落一滴淚,更別說,為這世間,兩條腿的女人。 回到M國,他便開始交起了女朋友,女人們見他終于開竅,一個個蜂擁而上,期待著他的采摘。 他便溫柔爾雅的,攬過那只愛慕的手,印在那些女人的嘴上,目光里都是何云在Z市苦苦等待的柔色。 他說,親愛的,一旦結(jié)束就不要有任何瓜葛。 何云,我說過的,不要跟著顧鹿深。 三年里,他也數(shù)不清自己交了多少個女孩,也拒絕了多少個,他甚至有些都記不住她的臉,女孩們也是只不過是因為他的溫柔體貼,又帥氣多金而奮勇一試。也有真心喜歡他的,分開后念念不舍,交過下一個男友也難忘他的魅力,求著復(fù)合的女人,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他放任她們?nèi)鰦?,給與她們名牌首飾,卻從不肯給她們看手機。 有個女孩趁他不注意,察看他的短信箱,又仗著她以為的喜歡,將他的短信清空,還邀功似的說,你看,我?guī)湍闱謇砹耸謾C內(nèi)存。 迎來的卻是狠狠的一巴掌,她難以忘記他的表情。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短信箱,笑得出了聲,壓著聲音,低著嗓子對她說,“你干得不錯。我其實老是為這個手機發(fā)愁?!?/br> 她也跟著笑了,走到他跟前想跌進他的懷抱,卻被他一個巴掌給扇得有些迷糊,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她還沒痛罵呢,想說不就是幾條破短信嗎?她可是他女朋友。 他就已經(jīng)離她而去,再沒消息。 不是說忘記一個人,時間和新歡會是最好的辦法么?怎的他睜眼閉眼,便全是她躺在自己懷里的模樣。 親吻別的女孩,閉上眼那刻,想的卻是,何云會不會也閉著眼承受顧鹿深的親吻。她會不會也要扎星星給他,奪走他的特例。她會不會,也因為一句云云,便像云般軟在他的懷里。甚至,她躺在他的身下,呻吟,哀求。 這都他媽的都是他的,都是他的,女孩。 他怎還要念著她跟顧鹿深的往來? 他為何還覺得不甘心。 這三年,明明有著女朋友,卻還有著何云的影子。 他竟然會念著何云,即使性欲上了頭,他也強迫自己推開那女人,起身,穿上衣服。 明明她已經(jīng)去了Z市,不管和顧鹿深會不會成為男女關(guān)系,那都不該是他關(guān)心的事,更不該為她,好笑的守身如玉。 他在害怕些什么?還是想著,留著一絲底線好去挽回? 他聽著別人打笑的說著,這些女人都想上你,說你潔身自好,真是難得。 他只笑著,沒說話。 只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三年,不過是在逞強的賭氣,逞強的騙著自己。 說,他可以,沒有何云。 距離離開已過了四年,他的室友說, “我發(fā)現(xiàn)你交往的女孩子怎么都是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嬌小可愛,你喜歡這種類型么?“ 替身?好笑。他居然會被別人揭露著,他還是沒有忘掉那個小妮子。 他便學會抽煙喝酒,也不再交女朋友,似乎酒和煙才是最好的忘情水,能讓他在麻木中真正的忘卻。 夜晚,那張磨舊的大頭貼,他看了一晚,他發(fā)現(xiàn)何云的笑,笑得好像有些陌生。也是,他四年都沒再見過了。 他問自己,你甘心嗎? 他又問,她的身邊最后不是你,你甘心嗎? 教授再三勸他思考自己的未來,他說,你來這不就是為了攀上高峰么?你這樣半途而廢,那你四年前選擇離開祖國,有什么意義?! 他抽著煙,煙霧彌漫著他的臉。 他說,我不甘心。 一份國內(nèi)A市的offer寄到他的郵箱里,他看著電腦笑了笑,又拿起放在枕頭邊上的罐子輕輕的放在手中,在鍵盤上不緊不慢的打著。 “好?!?/br> 他想,若是她的身邊有著別人,那便讓那個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