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oshuo。UK 九十七。事變
97 你瞧啊,我曾驕傲又漂亮的活著,揚著笑,優(yōu)雅的紳士般鞠著躬,站在臺上,迎著人們贊揚的掌聲。 鮮艷的花,踩在地上,成了一堆狗屎。 日暮的墓園里,夕陽西下,他的故事,有著些許的長。 同樣的二十五歲,他一步一步的隨著歲月蹣跚,拖著瘸腿,再摔進腐爛的泥沼里。 早在一年前,溫父便警告過他,沒錢沒勢的危險。只因那時的政黨之爭,在這個國家,暗地里,明地里,都激烈的爭斗著。 權利和金錢,都是爭斗的基石。 那年六月,溫父一方的政派落馬,反方的領導上位,攬了國家機構(gòu)的主要政權。 七月,國家實行反貪污腐敗的嚴厲政策,借著這股勢頭,溫春生被查出貪污巨額財產(chǎn),其妻子徐梅公司牽連受查,企業(yè)破產(chǎn),隨之欠著銀行幾個億的貸款,還有底下員工的工資。 溫家有人選擇了另一方的,看在親戚的份上,免了溫春生的牢獄,只說,這是最后的援手,這也是他,冒著膽子,幫他的,以后…他便沒說出口了,但雙方都已明了。 銀行便派人讓溫春生,在一張一張抵押債務的紙上,一個一個的印上他的紅指印。 溫宅沒了,溫家的輝煌,也落幕了。 溫父和溫母,沉默的坐上了溫醉清的車子,住在他之前曾買下的小房子里。 “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溫醉清嘶啞著聲音,問著沙發(fā)上一日之間,頹喪得像是垂暮老人般的兩人。 徐梅只默默的擦著淚。 “告訴你,你會選擇舍棄何云嗎?”你會選擇娶一個只有金錢糾葛的女人么。 溫春生抬起眼,盯著他,仿佛認清他之后的回答般,無奈的笑了笑。 溫醉清沉默了。 “還剩多少債務?”他背過身子,冷靜的問著。 溫春生嘆了一口氣,不溫不淡的,寥寥兩字,話出著自己的處境。 “很多。” 話落,溫春生不由得看著眼前,站在光下的,自己的孩子,依舊挺拔著背影,他便憶起了少時的酒酒,驕傲又自豪的對他說著。 “又是年紀第一,沒意思。” “你連下棋都下不贏我,怎么做我爸爸的?!?/br> “老看書多沒意思,我就要嘗試一下大人的世界。” 可是啊。 他是真想讓自己的孩子,肆意又招搖的活著,可以跟他愛的女孩子,沒有芥蒂的攜手。 所以他放棄了國外的進修,他沒有批評他,他執(zhí)意娶何云的時候,一聲棍響,卻也打在他的心頭,最終,他還是放他走了。 可是沒想到他真的輸了,便卷入了他最孤傲的孩子。 年紀輕輕的他會因此,背上最沉重的負累,壓得他的脊梁,開始彎曲。 一個小小的房間里,三個人沉默的,低著頭,滄桑了時日。 溫父溫母是七月底住進了醫(yī)院,原因是討債的工人找到了那個小房子,砸破了房門,抓住了他們,打了幾拳溫父的肚子,又扇了溫母好幾個巴掌,一群人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跪在地上的,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夫妻,正鼻青臉腫的,低著頭,顫抖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溫醉清趕到了,從積蓄里拿出了錢,是他的全部,給了他們的頭。 還差一萬時,他實在拿不出錢了,在那群人的罵罵咧咧和推搡中,咬著牙,跪在了地上,雙膝著地,平靜了聲音說。 “大家都是受害者,求求你們也放我們一條生路吧?!?/br> 那時,他的自尊,混著嘴里的血沫子,一起吞入了腹中。 那群人看了些久,討論了幾番,最后,領頭的人吐了一口腥臭的唾沫,落在他,平靜的臉上,眼角一側(cè)。 他下意識的閉了眼,那群人撞著他的身子,出了門走了。 只徐梅跪在地上,雙眼流淚的看著她,曾捧在手心的孩子,冷漠的抬著袖子,擦去臉上的唾沫,扶著地面,踉蹌的站起身,向他們走來。 她突然嘶吼的哭出聲,失神的看著他,喚出一聲悲愴的顫抖聲。 “酒酒……” 頭便猛然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撞著,像瘋了般。 徐梅,那一天,神志不清了。 他賣掉了他收藏的鞋子和拍賣品,騙何云說是他不喜歡了,要捐給山區(qū)里。也賣掉了那個小房子,用私藏的錢,付著父母昂貴的住院費。 他現(xiàn)在,還有一輛車,麗都花苑,一份工作和他的云云。 他笑著對自己說,沒關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八月,何云懷孕了。 當他接通那個電話時,他聽著對面的人,是多么歡喜的說著這個消息時,他便也笑了,只她看不見。 可之后,他卻夢醒般看著病床上的母親,那聲緩慢的,將要脫口而出的?!耙弧虻舭伞!?,漸漸被他吞進喉嚨里,化成了一聲低沉的,稍顯冷漠的?!班拧?。 沒事的,他想。沒有富貴的家境,他還是能養(yǎng)得起她和孩子的。 他是她的底氣,他說過的。 他備好了葉酸片、燕窩等營養(yǎng)品,雇了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照顧孕婦的婆子,會學會炒一份韭菜炒鵝蛋給她,聽說鵝蛋可以凈化羊水,夜晚也總會講睡前的故事給孩子,盼著她快快長大。 他也期待著,見孩子的第一面,是怎樣的情景。 應該會很丑,他想著想著便笑了。 他管著她的全部財產(chǎn),其實也就二萬塊,他仔細的收著,一點也沒動她,他想,等她生了孩子,肯定得買好幾些新衣服,他得在她的卡里,多轉(zhuǎn)點錢進去。 只他,得更努力的工作了,他得,盡快的完成手里的項目,留下五分鐘的吃飯時間,爭分奪秒的,其余的時間里,他便待在辦公室里,一點一點的,編寫著自己的項目。 所以,他晚歸的時間,便越來越長。 陪她第一次產(chǎn)檢的時候,醫(yī)生說,孕期的前三個月特別脆弱,不能讓孕婦受到刺激。他牢牢的記住了,收了她的手機,是因為,不想讓她看到他家負面的新聞。 只他每次的晚歸,身心疲憊時,便看著黑夜里那盞為他而亮的燈,他便松懈的垂了肩膀,心里流過一條暖流。 但也會看見她,強忍著笑等著他,他心里便也難受得發(fā)澀,他知道她一個人的等待會有多難熬,但他得為了她和孩子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無可奈何的去逼自己,幾乎不吃不喝的趕進度。 所以,看著她孕吐得難受時,他便像是有了理由般,一個讓她不再孤獨等待的理由,便勸她,“要不…打掉吧?!?/br> 失去了孩子,會難過。他想,但她會,不必這么痛苦的度過這十個月。 他也看不得,她那么難受了。 她搖了搖頭。 他只好沉默的,又笑了笑。 白雪還是白雪,它被人,踩著,卻還未露出黑色的松柏路。 只一雙,紅色高跟鞋,漸漸的靠近了。 三三:男主的初級虐。還有中級和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