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失去
1 秋空冬涼。城市黃白的聲色,不過倦人一夢,敗葉無章的蕭條,風(fēng)消云痕的廖然,屬于他的盛城,一半是雍容氣度的雄姿,一半是凄怨彬彬的自棄,只他自己品嘗,誰,能入味呢? 殘月記得,那個橋側(cè)沙煙渺渺,霧氣徐徐的男人。夜燈也留著,街上男人,匆匆又疲憊的灰色腳印。 流水迢迢,山影朦朦,他便又扔了一支煙,轉(zhuǎn)身走了。 十一月,是他以為的結(jié)束,又或是新的開始。 此時,是十月。 忙過那一陣,他一直都在修改曾經(jīng)那份方案,窩在小房間里,但留給他的時間,很少。 他會被夏甜帶著,去酒席,去宴會,聽著周遭人群唏噓的喟嘆聲,或許還有鄙夷的眼光,打量稀罕物的眼神,他便一一受著,平淡的,飲著紅酒。 你不過靠的女人而已…別人說著…多現(xiàn)實的話… 他便也無動于衷,只麻木,墮廢般,等待十一月的來臨。 只如果,沒有那件事的出現(xiàn),他的十月,會如往常。 明眉月早知道夏甜是偷跑出來的,也估計著夏爸十一月左右,就會發(fā)現(xiàn)并帶走她,她也要回去了,而回國想到溫醉清,只是場偶然。不過,她在這卻碰見了何云。 這個顯懷的女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逛著商場。 她的嘴角便開始微微的上揚著。 也罷,臨走前,送她個大禮吧,這個被蒙在鼓里的女人,真可憐,她算好心的,為她揭開這男人的丑陋面孔。 “喂,夏甜,做個交易,你把溫醉清借我一會兒,不然…” 她打通了電話,語氣而散漫的。 一面雙手撐在玻璃透明的欄桿上,瞧著那女人,還細心的挑選著領(lǐng)帶。 溫醉清來得很快,因為這很近,他皺著眉看著,等待他的人,不是夏甜,而是明眉月。 她隨意的瞧著,何云埋在人海里,找尋廁所的模樣。 便拉著溫醉清,進了廁所通道,在最里面靠墻處,停下。 “什么事?”溫醉清哀莫大于心死般,想著她或許又想出什么折磨他的招兒來,沒表情的問著。 她的雙手頓時交叉著,放在他的脖頸處,只把他下壓著身子,像是親吻的姿勢般,一面朝他說著,“吶。溫醉清,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何云已經(jīng)走進了,一步一步,邁著尷尬的步伐,明眉月便瞧著她快拐彎了。 她悄然一笑。 何云,看不看這一幕,選擇權(quán)可在你手上,可不關(guān)她事了。 一把趁著溫醉清不注意,拉著他的領(lǐng)帶往前著,嘴唇猛然附上,角度恰好,他的上下唇貼著她的下唇,像是含住般,只兩秒。 震醒他的,是袋子突兀落地的聲。他下意識的回頭。 瞧,他看見了什么。 他喚她,云云。 是無措的,是難以置信的。 他向她走近,她卻低著頭,一步一步的退著,只離他越來越遠。他的心便像是被刀割上千遍萬遍,直流得他窒息失血。 不…不是這樣… 他顫抖著伸著手,想拉過她,只她繞走了,跑著,他只看著她奔跑的模樣,便像是將他的身子狠狠給挖空般,只剩個白森森的骷髏。他得把她抓住了,再攬在懷中,緊緊的埋進他身體里。 便告訴她,云云…不能走… 可他發(fā)不出聲。 他無心于明眉月的作弄,一心只想安撫好何云,他便抱著她一路上了車,一路回了家。 便只剩兩人了。 他的心那一刻起,便從未平靜過。內(nèi)心的糾結(jié)和掙扎,在他腦里翻滾個不停。 解釋?便要怎樣說呢。聽他的那番事兒,她還愿意留下么…便好比告訴她,你的丈夫還要跟別的女人親親密密直到十一月,她受得住么… 可什么也不說…她或許真的便以為他出軌了… 他要怎樣說…才能有著雙全法… 矛盾,交鋒,和舍棄。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手,點著煙,他想,他得好好的編個謊言來,同事?意外?只萬一她刨根問底呢…問她為什么只親上他…問他還有沒有別的女人參與… 他慌亂的心,便讓他成了耳鳴般,兩耳不聞的,聽不進其他的話,只最后一句… “我們結(jié)束了,溫醉清?!?/br> 他卻清晰而明白的聽見了,他下意識的頓住,呆滯了,煙從兩指間悄然間滑落。 結(jié)束?哈。 他呼出一口濁氣,濁得他嗓子干疼。哪來那么多的結(jié)束…他們不可能…也絕不會…結(jié)束。 他一把拉住她的右手,帶著骨子里不甘的用力,他說,我沒說結(jié)束之前,誰都別想走。 她便嗤笑一聲,他又聽見了。 “云云,想走可以?!?/br> 他只有些苦笑的,便也強硬的,說,“要么你死,要么我死?!?/br> 她可不信他說的這番,像是電視劇般荒謬的話,什么死不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的輕言說,死。離了她,他會死?好笑。 所以她說他,真假啊,又虛偽。 他的眼,眼睫輕輕蓋下,荒涼的殘月便也落下,化成空白的黑色。 不信么… 那便看看吧… 他那把常備的綠色小軍刀,熟悉而輕輕的彈開,鋒利的刀刃,以最輕易切開的角度,放在他手腕處,血管枝丫四交的地方,清晰而明了。 你看…我的確可以為了挽留你…用死來威脅。 卑賤的男人,可真卑劣啊… 便順便忘掉那件隔閡的事吧,他只是證明著,他不想她的離開,除非他死,只如果她的離開,卻是為了那件事… 那便求求她忘掉吧… 她煩惱的事,他難言的事,他和她一起忘掉… 血流得越來越多,滴在她的臉上,濺到地上,成了花,他的聲音,徐徐的,虛弱著,祈求著,在這片哭聲回蕩的空間里。只他一段時間里,都聽不見她的回答。 他的手,漸漸無力的虛握成了拳。 如果…那便這樣死去…就好了… “我忘!我忘!我忘掉還不行嗎?!” 她哭著,吼著,他聽到了。 像是大夢驚醒般,被她的聲喚醒,他便被剛剛那番想法,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著滿面淚水的何云,還哭著捏著他的衣角,用力的跳著,試圖扯下他流血的手臂。 他這是在做什么…怎么就想到死了,他還沒看見孩子出生,他還要帶她見父親。 他們說好的,二十七歲結(jié)婚。 這些,都還沒有做到… 如果有力氣,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罵自己怎么能忍心舍下她和孩子,還有他昏迷的父親。 他罵自己是個孬種!是條懦弱的狗!僅這點打擊便受不住,他真是個渣子。 “云云,我們不能散?!彼帽M了力氣抱住她。血蹭到她的衣服上,他蒼白著臉,貼著她暖暖的發(fā)頂。 何云哭著,抱住他,罵他,說他怎么能這樣。 可他知道,他跟何云,再緊緊抱著,中間也會有著寬如銀河的河流。 便誰也跨不到對面了。 誰都回不到…從前,她喚著他哥哥,笑著奔向他的懷里,說,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說,除了他,我好像喜歡不了別人了,說,你是我的底氣的小矮子了。 他…失去了。 三三:這段情感有些復(fù)雜。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