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HE)一
1 我流淚了。 坐在這個日暮黃昏的墓碑上,雙手捂著臉頰,看著身前講完這個故事的男人,淚珠晶瑩剔透到無痕,滴在手指上,再滑進(jìn)手心里。 我跳下來,想牽牽男人的手,只每一次,都是無形的穿過,我又握了握,都是一片空無。 我老是忘了,我是一只離不開他的,阿飄。 我叫何云。 八月二十號是我的生辰,也是我的祭日,我死在了生我養(yǎng)我的母親河哀河中。 醒來的時候便看見一個男人,拿著我的鞋子,四處觀望著。 我認(rèn)得,那是我曾經(jīng)最愛的人。 他叫溫醉清。 可是他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我朝他揮手,吐舌頭,做鬼臉,罵他是只豬,甚至捏了捏他的屁股,當(dāng)然,手便從他身體里穿過,什么都抓不住。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成了一只鬼了。 成為一只阿飄當(dāng)然是有好處的。我便沒了俗世的煩惱,也沒了精神上的殘缺,我可以飄飄的從河面做個劈叉,也可以看著男人傷心欲絕的模樣,的確挺大快人心的。 只不過一點,我離不開這男人十米遠(yuǎn),一旦離遠(yuǎn)了,便像有根牢固繩,拽著我動彈不得。 溫醉清! 我氣憤的朝他的臉頰揮著拳頭。 這男人!連我死了都擺脫不了他! 只又看著拳頭從他臉上穿過,我更郁悶了,無奈的哼出悶氣,只好雙腿交叉著坐在草地上,叉著雙手,看著男人。 他很傷心。我瞧著倒挺樂心。 莫說出軌那事,就生病了還折磨我,還騙我唬我,連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都快五個月了,還裝模作樣的問我。 娶了她是他的福氣還是女人的福氣呢。 若那時沒得病,便真想沖他呵呵兩聲,然后說,你們兩絕配,放過我,對我才是最大的福氣。 可這個男人,居然不是像霸道總裁一樣,不應(yīng)該是拿著電話,沖著手下大喊著,“快!給我把這條河抽干,我今天,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做不到你們就等著一起死吧!”才顯出他的氣派么。 竟只是打著派出所的電話,我癟癟嘴,好歹死了也能出名一次,看來他混的,也不是特別好啊。 我便瞧著他幾乎哽咽的說不出話,直至咬著手背出了血,才說出“跳河了”這三個字來,隨之,他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我的內(nèi)心,也有著無可奈何的嘆息。 我一直都相信溫醉清是愛我的。 我站起了身,想用手擦去他的眼淚,為我而流的眼淚。 只是這世上的事,我熬不住了。無論是他身體上的背叛,親人的死亡,病痛的折磨,還是他結(jié)婚的喜訊。 活在世上的我,承受不住了。 可是我都釋懷了,怎說溫醉清也應(yīng)該跟他妻子相親相愛的過一生,為什么還拖著死去的我不放啊… 想到這,我又沖著溫醉清揮了一拳。又郁悶的憋著嘴坐在地上。 尸體打撈時,他除了吃飯瞇一會兒覺,就跟著警察局的人一起打撈,晚上別人都睡了,他還在哀河里。 都不洗澡換內(nèi)褲的,我便沖他說,“別撈了,撈著了又怎樣,你臟死了,快回去洗個澡吧!”顯然,他是聽不見的,他臉色疲憊,手甚至吃飯時,都因為用力過度,顫抖著手臂而捻不上菜。 整整三天,他終于撈出了我的尸體,高呼一聲,跟挖著了黃金似的,抱在懷中,我也湊近了看,差點沒把我惡心壞了。 真丑啊…早知道換個死法了,浮腫得像個尼羅河水怪似的,其他打撈的人還在鼻子處扇了扇手,連連退后幾步,驅(qū)散著尸體的腐臭。 我嘆了口氣,更加堅定了以后選擇割腕,上吊,吃毒蘋果,也絕不選擇跳河,這種自以為唯美式的想法了。 隨之有警察問他需不需要尸檢。 我一聽,連忙搖著頭扯著他的領(lǐng)帶,又抓空后求他拒絕,念叨著,人死了就別折騰了,用刀子割開皮膚露出五臟六腑的,多惡心啊。光是想著,我都快嘔吐了。哪有看自己內(nèi)臟的,神經(jīng)病啊… 溫醉清沉默的,點了點頭,我又揮了他一個拳頭。 但顯然是我想多了。我又不是他殺謀害的,法醫(yī)便只是為我檢查了身體,說了說我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 并從我的大腿里,取出五十三根針來。 我皺著眉瞧著他,從鐵盆里拿出一根,扎在自己的手臂上,又放回了原處,嘴里還念叨著什么。 我全程驚愕,張著嘴,真想問他,他…他就不怕尸體感染嗎? 再看著他,拿著鐵盆,上面一疊的銀針,扔向了河里,被水吞沒。 其實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的做法可真中二啊,難受就難受嘛,非得做作的扎針,我是容嬤嬤上身么,只現(xiàn)在,能看見溫醉清以為我當(dāng)時是多么痛苦,而內(nèi)疚的要死的表情,我樂意壞了。 唉,當(dāng)個阿飄放飛自己的感覺真不錯,還能看見溫醉清后悔至極的模樣,我可真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