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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老師那聽了半天絮叨,剩的午睡時間著實不多,只有不到半小時。鄔希感覺自己剛睡過去就被叫醒,煩躁得踢秦璟澤一腳,“讓你叫我起床沒叫你親我?!?/br> 還親在脖子上。他一個做初中實習(xí)老師的人,帶著奇奇怪怪的印子去工作影響太不好。 秦璟澤不躲,老老實實受了這一下,捉住他的腳給他穿鞋,似是不經(jīng)意提起,“學(xué)校里的老師對你怎么樣?有優(yōu)秀的學(xué)生嗎?” 迷 糊的睡意驅(qū)散,鄔希似笑非笑睨他,“老師年紀(jì)都很大了,學(xué)生年紀(jì)都太小,還是秦小狗剛剛好?!?/br> 別以為他沒聽出什么意思。 指尖慢悠悠撥弄秦璟澤的耳朵,他趴到男人后背上,全身重量都壓上去也不擔(dān)心會把人壓垮,“咱們追求公平,你有什么不滿意的話,我也任你處置?!?/br> 秦璟澤是絕對舍不得真把他怎么樣的,最多揍一頓屁.股。雷聲大雨點小,就是個紙老虎,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低頭背對著鄔希,秦璟澤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清晰。 下午只有前兩節(jié)有美術(shù)課,上完課就回辦公室陪老師喝茶。鄔希被塞了一耳朵八卦,有點坐不住,起身離開辦公室去透口氣,一出門就聽見耳熟的嬉笑聲和不太對勁的動靜從樓下初二班級的方向遠遠傳來。 原地呆滯兩秒,余光瞥見教導(dǎo)主任在水房接水,他立刻快走幾步過去。 教導(dǎo)主任和推薦鄔希實習(xí)的老師是老同學(xué),認(rèn)識鄔希,一見到他就露出微笑,“來學(xué)校第一天適不適應(yīng)?” “你跟著老張一起教初二是吧?”,一邊說著,教導(dǎo)主任下意識往樓下看,表情頓時僵住,怒吼一聲,“怎么回事?你們是幾班的????!” 下課時間可以自由活動,可沒自由到允許他們在走廊里圍毆同學(xué)的地步。這不是給他丟人嗎,搞得他面子都掛不住。 雖然不怎么怕美術(shù)老師,但這些混混對教導(dǎo)主任還是存有忌憚,拍拍屁.股溜走,把灰頭土臉的賀溪往地上一丟,不作理會。 教導(dǎo)主任好一番吹胡子瞪眼,“肯定是三班的??!”,說著就要去找三班班主任談話,走得腳下生風(fēng)。 鄔希沒有跟上去,而是直沖下樓。 學(xué)校頂樓有間畫室。常年鎖門。 很久沒打開過,里面灰味有點大,鄔希掩住口鼻咳咳兩聲,把從張老師那拿來的鑰匙揣進口袋,一邊悶聲詢問,“你中午吃飯了嗎?” 沒有回答。 黑瘦的少年好像是不會說話的啞巴一樣,面無表情,連眼神交流都拒絕。 鄔希不逼他,搬個凳子放在他身后,“坐吧,這沒別人,我?guī)湍惆褌幚硖幚恚蝗蝗菀装l(fā)炎留疤?!?/br> 這種孩子不會喜歡辦公室,尤其是辦公室的老師對他并沒有善意,背地里把學(xué)生的悲慘當(dāng)作配茶的談資,當(dāng)面不說什么,就以為自己足夠內(nèi)斂。可十幾歲的孩子又不是傻子,這樣的小孩更敏感,很容易分辨他人的態(tài)度。 所以他借來畫室的鑰匙。做不到太多,至少開辟個足夠安靜的小空間,讓這孩子喘息一下。 賀溪不動彈,椅子放在身后也不坐,就直愣愣站著。 不過他可能是營養(yǎng)不良發(fā)育晚,鄔希比他高不少,就算站著也能游刃有余地處理傷口。 空氣安靜得窒息。鄔希轉(zhuǎn)身低頭去從小藥箱里翻找東西,賀溪的眼珠子才終于動一動,目光從上而下掃視過鄔希全身,又從下至上,周而復(fù)始,忽然一頓。 半長的頭發(fā)扎起來,脖頸間只余下絨毛似的小碎發(fā),三兩個斑斕紅痕印在白皙皮rou上,對比強烈,抓人眼球。 賀溪有些茫然,不太看得懂這是什么。想問老師是不是被蟲子咬了,老師這么干凈的人睡的床上也會有蟲子嗎? 第68章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只能繼續(xù)沉默,如同死水一潭。 被推到地上的時候撞到墻角,他的臉頰上蹭掉一塊皮, 鄔希光是看著都覺得疼, 眉頭皺起, 開口提醒,“我要碰了, 忍著點?!?/br> 藥水冰涼, 蟄入傷口帶著強烈刺激性, 賀溪卻除了咬緊牙關(guān),再沒有其他反應(yīng)。 挨打的次數(shù)多了,這些小傷小痛不算什么,咬牙是條件反射, 先前被父親在學(xué)校當(dāng)眾毆打時不小心咬到舌頭鮮血淋漓, 自那之后他就習(xí)慣性咬住牙齒,避免傷及舌頭。 鄔希以為他是疼得厲害, 動作放得更加輕柔,“還有哪兒有傷?” 賀溪仍舊呆站在那,不說話也不動彈, 直到鄔希伸手來掀他的衣服,表情猛然出現(xiàn)裂痕,連連后退躲閃, 險些被椅子絆倒,幸虧鄔希眼疾手快拉住他才沒摔, 卻不道謝, 低垂著腦袋躲開。 僵持良久, 像是經(jīng)歷了劇烈的心理斗爭, 他終于肯脫掉臟兮兮的校服上衣,露出藏在廉價布料之下黑瘦干癟的身軀,皮緊貼著肋骨,勾勒出難看的形狀,因為黑而看不出太多淤青,反倒是條條道道不平整的疤痕更引人注目。 鄔希神色凝重,把有外傷和淤傷的地方先處理好,沒有詢問那些舊傷是怎么來的,那樣做看上去是關(guān)心,其實是在給這小孩找難堪。 這半天時間從美術(shù)張老師那聽了好些半真半假的八卦,他不問也能猜到。這些傷多半是出自賀溪的單親父親之手。雖不是季牧權(quán)那樣本就沒什么好心思的養(yǎng)父,但會對自己親生孩子下毒手的人也的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