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就要當(dāng)真，我已經(jīng)當(dāng)真了?！?/br>
    宋菲兒紅著眼圈，委屈地臉上透著幾分少有的驕橫：“阿霆，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

    “白宇?！?/br>
    宋菲兒話沒出口，霍厲霆便是一聲冷喝。

    宋菲兒身子一僵，眼淚又開始往下落。

    “誒，來了?！?/br>
    白宇應(yīng)聲，抱著兩把雨傘，以最快的速度從雜物間里沖出來：“宋小姐，請吧！”

    他冰冷的話音剛落，天空中又是一道閃電劈下，雪白的光照出外面密集的雨幕和呼呼的大風(fēng)。

    門前成年的樹木被刮得東倒西歪，這要是人出去，傘根本就撐不住。

    白宇為難地皺眉：“三少，這雨確實是有點太大了。要不，等雨稍微小點，我再送宋小姐出去？”

    霍厲霆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再看宋菲兒一眼，徑直驅(qū)動輪椅轉(zhuǎn)身，離開。

    白宇暗暗松口氣，客氣道：“宋小姐，三少這就是默許您留下了。您先到沙發(fā)上坐會吧，等雨小一點，我再送您出去?！?/br>
    “麻煩了?！?/br>
    宋菲兒撐著僵硬地身體站起來，看著霍厲霆決然離開的背影，一雙水眸黯淡無光。

    她機械地在沙發(fā)上坐下，腦子里是霍厲霆面對溫思暖和面對自己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

    他雖然在兇溫思暖，但至少，他肯跟她說話。

    他甚至寧可叫白宇，也不肯多聽自己說一個字！

    是因為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么？

    白宇看著霍厲霆上樓，進了房間，才倒了杯熱水放到宋菲兒面前的茶幾上：“宋小姐，請喝水?！?/br>
    宋菲兒擦了擦眼淚，低低道：“謝謝。”

    美人落淚，總能讓人心疼。

    白宇遲疑片刻，還是咬牙道：“宋小姐，我們?nèi)倌棠虨槿藛渭兩屏?，而且?jīng)常迷迷糊糊口不擇言。她說得那些話，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宋菲兒抬起頭，一雙無辜的眼睛望向白宇，聲音輕顫：“所以，連你也覺得，我不該來找阿霆？”

    “是的。”

    白宇鄭重地點點頭，冷冷道：“宋小姐，我們?nèi)佻F(xiàn)在過得很好，所以不需要再有別的變數(shù)了。當(dāng)年您一聲不響離開，您知道自己給我們?nèi)僭斐啥嗌賯?？三少失眠淺眠的毛病，都是那個時候落下的?，F(xiàn)在他好不容易熬過來，跟三少奶奶的感情又穩(wěn)定，結(jié)果您倒好，又一聲不響的回來。宋小姐，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個世界不是您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

    白宇的話，極不客氣。

    宋菲兒紅著眼圈，緊抿著唇，等他說完，才順從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才讓阿霆受了這么多苦。你放心，既然我現(xiàn)在回來，一定會好好補償阿霆的?！?/br>
    白宇原本以為她會生氣反駁，見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反而顯得自己咄咄逼人，尷尬地低聲道：“我們?nèi)僬f過了，不用您補償?！?/br>
    宋菲兒望著窗外的大雨，啞著嗓子戚戚道：“我知道，但始終是我傷害了他。不補償，我于心不安！”

    ……

    二樓，書房。

    霍厲霆開門進去，就看到溫思暖。

    女孩立在書架前，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藥典》。

    燈光從頭頂投射下來，照出她安靜專注的側(cè)臉。

    她看得很認(rèn)真，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紅唇翕動，念念有詞。

    聽到開門聲，溫思暖自然地轉(zhuǎn)過頭。

    觸到男人疏冷地眼神，她眸子倏然睜大，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呃……我……我就是進來找本書，馬上就走，馬上！”

    溫思暖合上書，單手抱緊，低著頭就往外走。

    她邊走，邊在心里默念道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霍厲霆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她。

    錯身而過的瞬間，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略帶粗糲的手掌，干燥溫暖。

    源源不斷的熱量，透過肌膚蔓延到到的臉頰、脖子根，溫思暖被燙得一僵，步子倏然頓住。

    她低下頭，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

    “以后，不要把無關(guān)的人帶回家。”

    霍厲霆開口，聲音微啞。

    但已經(jīng)完全沒有先前的怒意和冷意。

    溫思暖回神，小嘴微微噘起：“可是，宋小姐不是無關(guān)的人??！她是你的朋友，還是你一直惦記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誤會，讓你生氣到不想理睬她，但只要是生氣，就會有氣消的那天。你現(xiàn)在生氣趕走她，萬一以后你氣消了，后悔怎么辦？”

    霍厲霆眸色一凜，松開她的手，語氣不自覺地加重，道：“我不會后悔?！?/br>
    怕他再生氣，溫思暖連忙乖巧地順從道：“是是，可就算你不會后悔。但現(xiàn)在外面下這么大的雨，你要是就這么把她趕走，也太沒有紳士風(fēng)度了，簡直有損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霍厲霆眸子微瞇，冷沉的語氣里多了兩分興味：“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當(dāng)然是優(yōu)雅紳士、善良可靠、英俊瀟灑、風(fēng)度翩翩、博學(xué)多才又溫柔長情……”

    溫思暖絞盡腦汁，把自己能想到的褒義詞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她每說一個，霍厲霆身上的冷意就少一分。

    數(shù)到快岔氣，溫思暖才鄭重地總結(jié)道：“總之，簡單說就是三個字——偉！光！正！你在我心里，那絕對是正義的化身，公義的代名詞，是頭上頂著金光，背上還有雪白翅膀的大天使！”

    這丫頭，是看了多少騙小孩子的漫畫書？

    明知都是假話，霍厲霆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真有這么好？”

    溫思暖重重點頭：“對，就是這么好！無可比擬！無可取代！”

    “那你還讓我收留別的女人？”霍厲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溫思暖怔了怔，才低頭喃喃道：“都說了，宋小姐不是別的女人啊！她是你心里的人??！你總是畫她的畫像，心里肯定是很在乎她的。我雖然不懂什么是愛情，但曉棠說過，如果心里住著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總是想起那個人。吃飯想，睡覺想，天天想和他在一起，想對他好，想要看到他天天都開心……總之，就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給他，只要他能高興快樂就夠了。”

    霍厲霆開口，聲音緩慢而低沉：“我跟她之間，不是愛情?！?/br>
    “這還不是愛情？”

    溫思暖一臉茫然，訕訕地?fù)蠐项^：“那我就不懂了。哎，反正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br>
    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擔(dān)憂，真誠純粹。

    霍厲霆俊美的眉峰蹙起，態(tài)度堅決道：“總之，你以后不要再讓她進來，還要離她遠(yuǎn)點?！?/br>
    溫思暖皺眉。

    為什么明明是彼此惦記的兩個人，卻非要弄成這樣呢？

    但看霍厲霆堅持，她也沒再多說，只順從地點點頭：“恩，你長得好看，說什么都對，我聽你的?！?/br>
    溫思暖話音剛落，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

    她連忙捂住肚子，干笑兩聲：“嘿、嘿嘿！它也在說聽你的呢！”

    霍厲霆嘴角不易覺察地勾了勾，淡淡道：“我餓了，下去吃飯。”

    “好?。　?/br>
    溫思暖心里一暖，臉上的笑意也跟著舒展開。

    ……

    窗外，依舊是大雨滂沱。

    天，黑得像是要沉下來。

    溫思暖跟著霍厲霆走出電梯，就看到還坐在客廳沙發(fā)里的宋菲兒。

    水晶燈的光流瀉而下，籠罩著她美麗的身影，像一尊精美絕倫的雕塑。

    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宋菲兒飛快地側(cè)頭，觸到溫思暖的視線，她只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便落在霍厲霆身上。

    溫思暖微訕了一下，還是熱情道：“宋小姐，餓了吧？我和阿霆下來吃飯，你也一起?。　?/br>
    男人的視線，始終沒有看過來一眼。

    宋菲兒咬咬唇，柔軟的聲線里透著委屈道：“謝謝。我想雨就快停了，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br>
    “不麻煩。那么多菜，反正我和阿霆也吃不完，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br>
    溫思暖爽快道：“而且我剛看過天氣預(yù)報，這雨起碼還要下半個小時呢，吃飯剛剛好?！?/br>
    宋菲兒交握在身前的手緊了緊。

    男人還是沒有說話。

    他目不斜視地想著餐廳過去，仿佛她只是空氣。

    她咬牙，站起身來：“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一行三人進了餐廳，白宇連忙去廚房吩咐傭人上菜，添副碗筷。

    溫思暖安頓好霍厲霆的位置，抬眸，就看到宋菲兒已經(jīng)在霍厲霆對面的位置坐下。

    平時，那是她的位置。

    溫思暖的目光僵了僵。

    心里涌起一種怪怪的感覺，像是堅持的計劃或者習(xí)慣被打破，有點別扭。

    見溫思暖看著自己，宋菲兒無辜地疑惑道：“怎么了？”

    要讓她讓開嗎？

    不好吧！畢竟是客人！

    溫思暖猶豫著，未及開口。

    霍厲霆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語氣淡淡：“坐這里，你的主人位?！?/br>
    “呃？”

    溫思暖看著他，怔了一下，立刻眉開眼笑：“好??！”

    能坐在阿霆身邊，當(dāng)然比坐在他對面好，而且還是阿霆主動邀請的呢！

    看著溫思暖開心地坐下，宋菲兒眼里閃過明顯的酸楚和失落，但很快，她又?jǐn)D出優(yōu)雅得體的淡笑。

    傭人魚貫而出，將飯菜擺上桌。

    溫思暖看到好吃的，眼睛“唰”地亮起來：“哇，今晚的菜，一看就超好吃！”

    她習(xí)慣性地先轉(zhuǎn)向霍厲霆，甜甜道：“阿霆吃飯！”

    “好?！被魠桍⑽Ⅻc頭，拿起碗筷。

    溫思暖像是完成某種儀式，心滿意足，也跟著拿起碗筷。

    宋菲兒看著他們，心絞成一團。

    自己明明就坐在他們對面，他們卻像是根本就看不見。

    那樣自然親昵的互動，真實得讓人窒息。

    溫思暖夾了幾筷子菜，才發(fā)現(xiàn)宋菲兒一動不動。

    她嘴里叼著塊白切雞，含混道：“宋小姐，你吃啊，別客氣！”

    雞rou上裹滿辣椒和紅油，溫思暖一停下來，那油就要往下淌。

    宋菲兒皺眉，移開目光，勉強地拿起筷子：“好。我這就吃，你快吃吧！”

    “唔。”溫思暖應(yīng)聲，將雞塊卷進嘴里，可油還是粘在了她的嘴角。

    她吃得不亦樂乎，渾然不覺。

    “慢點，沒人跟你搶?！?/br>
    男人忽然開口，聲音低沉，透出幾分難得的溫和。

    他遞了張紙給溫思暖，又往她碗里夾了個八寶鴨腿。

    溫思暖嘴角一彎，立刻笑瞇眼：“謝謝阿霆！你夾的鴨腿，一定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鴨腿！”

    話落，她夾起一塊香煎扇貝，送到霍厲霆碗里：“你也吃??！”

    “阿霆不吃扇貝的?！彼畏苾夯琶ζ鹕?，阻止道。

    “恩？”

    溫思暖一怔，連忙要夾回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霍厲霆擋住她的手，淡淡道：“沒事，以前不吃，不代表現(xiàn)在不吃，人的口味是會變的。”

    “哦?！睖厮寂c點頭，放下心來，又自顧自地吃起來。

    宋菲兒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看著霍厲霆夾起那塊扇貝rou，緩緩送入口中。

    他的表情坦然，動作自然，找不出一絲一毫抗拒的破綻。

    她的心，跌到谷底。

    所以，愛不是消失了，是轉(zhuǎn)移到了別的地方……

    白宇看著男人的喉結(jié)滾動真的把扇貝咽下去，垂在身側(cè)的手，緊張地攥緊。

    少爺吃不了扇貝啊！

    這賭氣賭的……

    宋菲兒低頭，喝了一口湯，掩住自己的失態(tài)。

    眼淚掉進鮮甜的松茸雞湯里，連湯都變成難以入喉的苦澀。

    她只喝了一口，就放下碗勺，再沒有動過別的東西。

    ……

    窗外，雨終于停了。

    宋菲兒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辭：“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br>
    白宇接了個電話，補充道：“正好，司機也到門口了。宋小姐，我送您出去?！?/br>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好。”宋菲兒拒絕。

    她轉(zhuǎn)身，下意識看向霍厲霆。

    霍厲霆正低頭在給乳鴿去骨，他的動作優(yōu)雅嫻熟，然后將rou一塊塊放進溫思暖的盤子里。

    溫思暖吃得正開心，嘴里塞著rou，抬頭嘟囔道：“宋小姐再見！”

    她的嘴角油亮，手上也滿是油膩。

    明明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此刻并排坐在一起，竟然毫無違和感。

    宋菲兒捏著包包的手握緊，指甲摳進皮層里。

    她低下頭，又鄭重地抬起：“阿霆，我現(xiàn)在知道了。溫小姐對你很好，你對她也很好，看到你們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祝你們幸福。”

    說完，她扭頭就走。

    宋菲兒挺直背脊，每一步都走得無比堅定。

    眨眼，卻淚如雨下。

    別墅大門，“砰”地關(guān)上。

    男人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

    他放下手中的乳鴿，扯掉手套，按住胸口。

    白宇見狀，連忙將垃圾桶遞過去。

    “哇”得一聲，男人將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看都他的臉色由青轉(zhuǎn)白，白宇心疼到極點，忍不住開口勸道：“三少，你明明對扇貝過敏，為什么要吃？你何苦為了氣宋小姐，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

    “你住口?！被魠桍亮瞬磷欤瑔≈ぷ哟驍?。

    白宇動了動唇，對上男人冰冷銳利地眼神，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霍厲霆扔下餐巾，徑直轉(zhuǎn)身，控制輪椅進了電梯。

    溫思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

    她看著霍厲霆的背影，艱難地把嘴里的東西硬吞下去，無措地看向白宇，滿眼自責(zé)：“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能吃扇貝！我以為只要是廚房做的，他都是能吃……”

    “沒事的，三少奶奶，不關(guān)您的事?！卑子钚奶刍魠桍?，但他深知，這件事的癥結(jié)根本是宋菲兒。

    他溫聲向溫思暖解釋：“三少吃東西一向很簡單，他讓廚房多準(zhǔn)備些花樣，其實只是給您一個人的。但沒想到宋小姐今天會來，還同桌吃飯。三少是當(dāng)著宋小姐的面，故意吃的。”

    到底是多生氣，才會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醫(yī)生最見不得的，就是病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何況，還是對自己好的人。

    溫思暖秀氣的眉頭擰緊，焦急擔(dān)憂道：“白助理，阿霆和宋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白宇悵然地嘆口氣：“當(dāng)初，宋小姐不辭而別，一走多年杳無音信?，F(xiàn)在又突然回來，三少心里肯定有芥蒂?！?/br>
    “可是，他不是一直在等她嗎？”

    溫思暖不懂：“有什么芥蒂，是她回來還不能化解的呢？”

    白宇無奈地攤手：“屬下也不懂。只是知道三少這幾天的心情，都是被宋小姐影響的?！?/br>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那個女人能說到做到，再也不要出現(xiàn)。

    白宇想想，還是不放心：“三少奶奶，您慢慢吃，我去看看三少。”

    溫思暖點點頭，小臉皺成一團。

    感情的事情，真的這么復(fù)雜嗎？

    ……

    夜深。

    霍厲霆推開臥室的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他蹙眉，驅(qū)動輪椅進去，就看到溫思暖背對著他，趴在窗口處，似乎在看什么。

    她身旁，半人高的柜子上，放著三個蘋果和一個香爐。

    香爐里，三支香正裊裊地冒著青煙。

    “你在做什么？”他開口，語氣很輕。

    溫思暖回頭看到他，臉上先條件反射地?fù)P起笑，才道：“我在看天，等雨停?！?/br>
    “那個又是做什么？”霍厲霆朝著香爐揚了揚下巴。

    溫思暖笑得更憨：“我在求老天爺，求他別再下雨了。我看電視里求雨大家都是這么拜老天爺?shù)?，我想求老天爺不要下雨，?yīng)該也差不多吧！”

    霍厲霆不解：“現(xiàn)在是春天，春雨貴如油。你從小生活在村里，見過耕種，不是應(yīng)該盼著它下？”

    溫思暖囁嚅道：“我才不盼呢！再說，你不覺得今天的雨特別大么？春雨很少下這么大的，而且下了這么久，該夠了吧？就算不夠，也可以下次在下嘛！”

    霍厲霆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起：“你明天有什么事？這么著急盼雨停？”

    溫思暖遲疑了一下，低頭敷衍道：“明天課多，下雨濕乎乎的，我不喜歡?！?/br>
    生怕他再追問，她連忙打了個呵欠：“好困，阿霆，我睡了喲！晚安！”

    她摘下眼鏡，如往常一樣，重手重腳地爬上床。

    霍厲霆沒有再問，上床，熄燈。

    良久，次床上依舊傳來輾轉(zhuǎn)反側(cè)地翻身聲，溫思暖暗暗嘆了口氣。

    看來，她得在后面的藥里，給他加點幫助睡眠的藥了。

    ……

    翌日，清晨。

    天還是灰蒙蒙的。

    白宇正在廚房檢查傭人做的早餐，隔著窗戶，他看到溫思暖晃晃悠悠地從外面回來。

    她的褲腿卷到了膝蓋上，光著腳丫子，半個小腿上都沾滿了泥土和草屑。

    溫思暖也看到白宇，立刻笑嘻嘻地喊道：“白助理，麻煩你幫我打點水出來，我在外面洗洗腳再進去，太臟了?！?/br>
    “好的?！卑子顟?yīng)聲，連忙接了一大盆溫水給她送出去。

    溫思暖大大咧咧地在臺階上坐下，將泥腿泡進水里，一層層洗掉。

    水很快變成黃黑色。

    白宇好奇：“三少奶奶，您這是干什么去了？”

    溫思暖拍了拍身旁的兩大瓶水：“取它們?nèi)チ?。?/br>
    不等白宇再問，她就自顧自道：“白助理，家里的百合花太少了。你能不能讓人再多種點？”

    白宇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她這是，趕早去給三少收集煎藥用的百合花露水了呀！

    白宇連忙愧疚道：“抱歉，三少奶奶，這些事交給傭人就行了，不用您親自動手的?！?/br>
    “那怎么行？奶奶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我，我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溫思暖渾不在意自己的辛苦，看著那兩瓶水得意道：“再說，昨晚下過雨，傭人會分不清露水和雨水的。但是我不一樣，我是醫(yī)生，從小就幫著外公外婆收集這些，可有經(jīng)驗了。”

    一層層的泥土草屑被洗掉，溫思暖的腳又恢復(fù)如常的光潔，只是上面多了幾道猩紅的劃痕，像是被荊棘樹枝一類刮破了。

    溫思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抖抖腿上的水，就將褲腳放了下去。

    白宇皺眉：“三少奶奶，那些傷……”

    “沒事，就是劃了一下，我都沒感覺，兩天就好了。”溫思暖不以為意。

    白宇眼圈一熱，心里滿滿都是感動。

    還是三少奶奶對三少好。

    果然，三少只要跟三少奶奶在一起，才會幸福的。

    白宇心里涌起一股豪氣，自告奮勇道：“三少奶奶，煎藥的事，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br>
    怕溫思暖不信，他馬上把醫(yī)囑注意事項背誦了一遍。

    溫思暖點點頭：“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我要去上學(xué)，的確也沒時間再煎藥了?！?/br>
    白宇鄭重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嚴(yán)格按照醫(yī)囑，一分鐘也不會走開，直到煎好藥，送到三少面前?！?/br>
    溫思暖滿意地給他豎起大拇指：“贊！”

    她想了想，又叮囑道：“今天的事，你記得幫我保密，別告訴阿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