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一聽，頓時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那你說，要怎么辦？”

    秀婷笑道：“你聽我的，準(zhǔn)沒錯，她這是要故意折磨你，想讓你滾蛋呢，你要是服軟，你就輸了?！?/br>
    秀婷附耳，嘀咕了一番，周沐如同找到了知音，連連點頭，一副對秀婷言聽計從的樣子。

    ☆、252一起奮斗

    秀瑤這兩天和齊風(fēng)忙著給大寶二寶打下手呢,沒顧得上收拾周沐,他過得倒是也自在,等她再一檢查功課,倒是進(jìn)步神速。

    看來果然是打出來的好學(xué)生！

    看他如此進(jìn)步，她倒是也露出贊許的神色夸了他兩句，讓他繼續(xù)努力,又讓秦?fù)P也別松懈，然后照舊忙去。

    周沐一見，秀婷說得果然是對的,對她越發(fā)信任。

    后來秀瑤還是讓爹請了一個楊姓先生，專門教導(dǎo)周沐、柳正幾個孩子讀書，這樣也不必麻煩秦?fù)P。

    那楊先生是個老童生了,見了秦?fù)P卻恭恭敬敬的一口一個老友,而秦?fù)P也要講究規(guī)矩叫他小友。他們讀書人無所謂，柳氏等人卻驚訝得了不得，還怕秦?fù)P不夠禮貌，就讓他按照鄉(xiāng)下稱呼叫楊先生做楊大叔，畢竟若是稱呼先生那楊先生自己都臉紅不肯。

    秀瑤讓爹娘把他們住處前面的院子當(dāng)做書堂院，沒有隔墻的南屋做書屋，然后東廂給先生住，西廂給周沐等學(xué)生住。

    這樣的話，秦家的小私塾就可以和后面隔開，獨成一體。

    秦?fù)P自然還住在原本的小院里，如今大哥和二哥都在縣里，小院就他自己，倒是愜意。

    又有人專門負(fù)責(zé)教書，周沐也不用他管，他反正早就沒了收拾周沐的興趣了，所以更喜歡這樣。

    另外，還有幾處小偏院和跨院在修繕補(bǔ)蓋，主要是最初蓋的幾處沒有連起來，如今主院起來一段日子，就可以把它們都連接起來，那就是一座大宅子。

    有了先生不但秦?fù)P能專心讀書，秀瑤也可以不用管周沐而專心幫忙燒玻璃，燒玻璃自然沒有那么容易的，不過那倆外國人原本就是做這個的，來到這里，只需要找對材料就好了。

    當(dāng)桃花燦爛，鶯啼柳綠的時候，活寶二人組的第一批玻璃就出爐了。

    是一批玻璃碗和玻璃杯，還有幾只荷葉邊的玻璃大盤。

    這些都是應(yīng)秀瑤的要求燒制的，而她的目的也就是小日子過得更舒服一些罷了。

    秀瑤看了看，沒有那么透亮，反而有點像磨砂的，里面不夠透亮，不過也算不錯了。畢竟這時候玻璃那么貴，也能賣個好價錢，不過她最主要的是要燒平板玻璃，可以鑲玻璃窗和馬車的，另外燈籠也需要玻璃才透亮。

    畢竟碗盤的玻璃的可沒有瓷器的好，但是那窗戶總是糊紙可不如玻璃的透亮，還有那燈籠，現(xiàn)在燒的燈油還有買來的蠟燭，都不夠明亮，除了需要好玻璃做燈罩以外，還需要有好的油來做蠟燭。

    如今市面上賣的蠟燭，材料多樣，有動物油脂的蠟燭，這種蠟燭火光不夠明亮，油煙卻大。還有一種是植物油做出來的蠟燭，烏桕、蓖麻、冬青子等，這種以烏桕最好，但是也不如石油制作出來的石蠟好。石蠟不但明亮，而且燃燒時間也常，頂三倍之多。

    當(dāng)然，石蠟也貴。

    礦場都有朝廷把控，可不像玻璃只要有土有窯就能燒制，除非是權(quán)貴是拿不到開采權(quán)的，若是要買石油那又很貴，所以秀瑤就打算提煉更好的清油——從烏桕籽和皮中提煉。

    提純清油一些老手藝人自然會的，那些專門賣蠟燭以及桐油、清油的油坊，也是會的，但是現(xiàn)在不管什么好多人都是當(dāng)做自己家的秘方，密不外傳的。

    這點還難不倒秀瑤，大不了就是一次次地試驗罷了，只要基本方法對了，總能達(dá)到目的的。

    得到了好的清油，一根燈草就可以燃到天亮，再罩上玻璃罩子，那可就是一盞擋風(fēng)又明亮的燈籠了，書桌上來一盞，堂屋、臥室、炕上……甚至凈房都來一盞，以后上個廁所也不要抹黑了。

    清亮亮的，多好！

    后來秦?fù)P那小子進(jìn)了京，那些勛貴子弟和士林子弟，都知道他是桃源秦家，嘲笑他家是暴發(fā)戶不會穿衣打扮，就問他家多少錢什么樣，他說我們家沒什么錢，就是連茅房都是透明的玻璃燈，廚房都安的玻璃窗，我們家都不用銅鏡，而是照得你纖毫畢現(xiàn)臉上疙瘩都清清楚楚的大玻璃鏡子！

    被人說是暴發(fā)戶的嘴臉格外厲害！

    到夏天的時候，秀瑤家的玻璃器皿和玻璃燈、蠟燭就可以搭船出海賺錢去了。

    齊風(fēng)從玻璃窯里給她拿了一掛細(xì)小的玻璃珠制成的簾子過來，秀瑤看得目瞪口呆的，這可比在二奶奶那里看到的一架什么水晶簾子更像水晶。一晃，叮叮咚咚的，清脆悅耳，又不會撞碎，清透光亮的，特別好看。

    她歡喜不禁地看著他，“你們什么時候燒出來的”

    齊風(fēng)笑道：“燒了幾鍋玻璃珠子，除了做簾子也沒別的用處吧?！?/br>
    秀瑤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還有嗎？可以做一些釵環(huán)送人啊?！?/br>
    哈哈，不過是玻璃，可是送出去，人家卻比金子的還要喜歡，做人情的好物件。

    齊風(fēng)說有，秀瑤就拉著他興沖沖地去弄，可她自己弄了好幾天，作出來的粗糙不堪。

    她喜滋滋地插在自己頭上，給齊風(fēng)看，“是不是不錯?！?/br>
    齊風(fēng)嘴角抽了抽，點點頭，秀瑤就知道自己沒有做手工的天分，便插到他的頭上去，齊風(fēng)眉梢眼角都耷拉下來了。

    秀瑤看了看，嘆了口氣，“戴上不但不靈動，像只呆鵝！”

    齊風(fēng)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好意思告訴她，她戴著更像呆鵝。

    秀瑤只好把玻璃珠拿去給首飾鋪子加工。

    她將匣子打開，掌柜的一看里面一匣子各式各樣各種顏色、大小甚至還有花紋的珠子，頓時亮瞎了眼。

    這要多少錢！

    隨即他看到里面還有些破掉的玻璃珠子，覺得非常可惜，那么透亮的玻璃珠子，可少見呢，這要是做成水滴的耳墜子和簪子，在太陽底下一站，透亮耀眼一點光華，太美了！

    掌柜的很惋惜，“破了好幾顆呢。”

    秀瑤隨意看了一眼，道：“嗯，那是我自己做，沒做好，太難看，我給敲破了?！?/br>
    掌柜的嘴角都抽抽了，秦四姑娘果然是大手筆有錢人啊，不愧是暴發(fā)戶?。?/br>
    他就精打細(xì)算地幫秀瑤設(shè)計，做一套這個耳墜子，那個釵簪的，秀瑤道：“反正是送人，只要款式別重復(fù)就好?！?/br>
    她看那掌柜的那么心疼地看著被她弄壞的那幾顆珠子，竟然生出幾分內(nèi)疚感來，立刻道：“掌柜的，這幾顆破了的就送給你，你看看物盡其用吧?！?/br>
    那掌柜的立刻兩眼放光，連聲道謝，手工費都說少要點，秀瑤說不用，又道：“既然掌柜的這么喜歡，做完了我預(yù)定的首飾，若是還有多的，就幫我串幾套手鏈和項鏈，剩下的就送給掌柜的?！?/br>
    掌柜的頓時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送，送，送給我？”

    秀瑤點點頭，“嗯，反正就是些玻璃珠子，也不能吃喝，多了也沒意思了，送給掌柜的玩好了。”

    掌柜的立刻不要手工費了，還要將那些搭配的金銀配件都送，一副對待大主顧的態(tài)度，“四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來咱家鋪子，只要姑娘說出來的，保管能做出來?！?/br>
    秀瑤笑了笑，“就是看貴鋪是大字號，在濟(jì)南府都有鋪子，所以才來的呢?！?/br>
    畢竟是送人的東西，要是隨便一家小鋪子做的，款式不夠好，人家會嫌土氣的。

    她盤算著，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們，又不用干活，走路都肩部動身不搖的，就算插著玻璃釵也不會掉下來摔碎的，自然和鄉(xiāng)下的女孩子不同。鄉(xiāng)下女孩子還是戴戴金屬的就好，有質(zhì)感，而且結(jié)實耐摔，不必為自己呼呼啦啦摔壞了珍貴的簪子而rou疼。

    等過了些日子，首飾鋪子的王掌柜親自來送樣品的時候就委婉的表達(dá)了想和秀瑤家合開首飾鋪子的意思。

    秀瑤雖然不是很感興趣，不過反正自家女孩子也多，哪怕是為了自用，合作也不錯，起碼以后不用花錢買。

    有些首飾的價值，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所用金銀的價值，她時常覺得不劃算，可若是合開了鋪子，自己只提供玻璃，別的不管，那倒是好路子。

    她立刻就答應(yīng)了，和王掌柜商量了合作的方式，分紅的方式，鑒于她只提供玻璃不負(fù)責(zé)制作和銷售，所以分成三七，她三王掌柜七，然后每年要一些份例的首飾給自己家姐妹。

    不過，每年提供的玻璃也是有限的，畢竟不可能無限地出貨，只要不低于他們最初定下的數(shù)量就好。

    王掌柜自然痛快答應(yīng)。

    有了這批新款式的貨，他就可以把鋪子做大作響，濟(jì)南都要來拿貨呢！

    得了秀瑤的許諾，簽訂了文契，王掌柜自然更加有勁頭，務(wù)必要做得盡善盡美才行。

    而秀瑤訂做這批首飾，有一個原因是想給馮浩然送禮。

    柳氏那次跟她說起來，二奶奶正在給馮浩然說親呢，說可能定下的是顧家的小姐，另外馮玉蘭也大了，也在說親，還有其他和秦家有了來往的一些人家，例如：周家、高家、王家、李家等，這些本縣和鄰縣的大戶，也都要互相饋贈節(jié)禮。

    除了自己家的特產(chǎn)以外，給他們小姐和太太們送上別致的釵環(huán)，估計也能獲得她們的好感。

    七月初七，七夕節(jié)，女孩子們拜七姐神，互相展示好針線，饋送禮物。

    柳氏就幫秀瑤收拾了一些禮品，另外用精美的小匣子裝了幾支玻璃簪子和釵，讓秦產(chǎn)陪著秀瑤去馮家送禮。

    兩家如今來往密切，年前互送了年禮，年后也互相拜了年，非常親近的關(guān)系。

    秀瑤和秦產(chǎn)來馮家，也不是一次兩次，算是輕車熟路了，每次都是馮玉蘭和馮浩然負(fù)責(zé)接待的。

    這一次馮浩然出門去沒在家，馮玉蘭說是跟著父親去了濟(jì)南府，要過幾天回來。

    秀瑤就尋思可能是去顧家相親什么的，她就給馮玉蘭看那些首飾。

    馮玉蘭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的，不是說玻璃貴重就是好，而是那造型還有紋飾，以及那晶瑩剔透的感覺，讓馮玉蘭一眼就愛上了。

    “秀瑤meimei，你真是了不起，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就是比我們厲害?！爆F(xiàn)在說這句話，和從前的互相印證，果然娘是厲害的，就能看出來秀瑤不簡單。

    也虧得娘堅持，兩家一直交好，其實——秀瑤做自己的嫂子，也沒什么不好吧。

    馮玉蘭心下一跳。

    其實秀瑤和哥哥也挺般配的，一個玉樹臨風(fēng)，一個秀美可愛，一個溫和爽朗，一個聰慧文秀。

    想著哥哥，她不禁又想起了顧寧，嘆了口氣，不過別說秀瑤了，就算自己和顧寧也是不般配的，不僅僅是門第，還有很多原因。

    原本她還吃醋，覺得顧寧是為了秀瑤拒絕自己，可現(xiàn)在再看，顧寧選擇去江南負(fù)責(zé)河道，也沒有選擇秦秀瑤，到底說他是君子磊落，還是說他們沒有緣分呢？

    當(dāng)時顧寧跟她說的話還言猶在耳，“秦姑娘是好姑娘，玉蘭meimei也不差。我是喜歡秀瑤meimei，可那種喜歡更多的是欣賞，而不想將她據(jù)為己有，讓她沾染了顧家的那些東西。寧愿她白玉無瑕，逍遙自在?！?/br>
    她又覺得不對，世人不是都喜歡欣賞的時候就想著據(jù)為己有嗎？

    就好像這些首飾，哪一樣都好，她看得愛不釋手，就想都據(jù)為己有。

    或許，這就是她和顧寧不同路的原因吧，顧寧寧愿不娶，也不愿意讓家里擺布他，他說除非他能掌控自己，否則不會娶妻，不會讓一個女人陷入顧家的泥淖，為他拖累受苦。

    顧寧，是真君子!

    馮玉蘭心里酸酸的，眼里濕濕，握著那簪子的手就微微發(fā)抖，不經(jīng)意的兩滴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跌碎在玻璃珠上。

    秀瑤看得嚇了一跳，自己沒做錯什么吧，馮玉蘭怎么哭了？

    馮玉蘭臉頰一紅，忙擦了眼淚，笑道：“這玻璃太好看了，我，我歡喜得忍不住哭了，meimei見笑了?！?/br>
    她又請秦產(chǎn)和秀瑤喝茶。

    秦產(chǎn)坐在屏風(fēng)外面，聽著她甜美溫柔的聲音，不禁有些怔忡，隨即又垂下頭，慢慢地啜著清甜的茶水。

    秀瑤留下在馮家和馮玉蘭玩了一天，然后告辭回去。

    誰知道她才回家兩天，正和齊風(fēng)商量事情呢，馮浩然就來了。

    馮浩然顯然是急匆匆前來的，衣裳都被汗水濕透了，烏黑的鬢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雪白的臉頰上，一雙眼睛更是帶著血絲，卻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他那聲歡喜至極的秀瑤meimei在看到她和齊風(fēng)正頭對著頭指著一副輿圖說得眉飛色舞的時候一下子卡在喉嚨里，臉上的興奮之色也如潮水一樣嘩啦褪去。

    她和自己從來沒有那么親昵過，每次都是彬彬有禮進(jìn)退有度的，分寸把握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