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還卻像是受了天大的驚嚇般，過了一會兒找回自己的聲音。

    “皇上……”

    現(xiàn)在他忽然理解云嬿姑娘受到的驚嚇了。陳還想著，視線下移，看向皇帝烏黑靴子上的腳印。

    被人踩了一腳也沒發(fā)火，還給姜二小姐倒茶，送令牌……

    那塊令牌……陳還想起來就心痛。皇帝私人的財(cái)產(chǎn)和人脈，一下就送出去半壁江山。

    偏偏姜二小姐不知道還不想要。

    “撥兩個暗衛(wèi)到她身邊?！?/br>
    “讓孫將軍到御書房，朕有事問他?！敝x景尋起身，拍落身上的微塵，朝閣外走去。

    陳還邊走邊應(yīng)聲，始終離謝景尋三步之距。

    *

    姜府。

    宛然閣中，許多東西都被掃落到地上，無人問津。

    “姜清筠呢？憑什么出事的人是我？”

    床榻上，姜清婉哭著嘶喊，想要下床去找姜清筠算賬，卻被林氏抱得緊緊的，不讓她鬧事。

    從沈府回來之后，姜清婉用了半日才清醒，又沉默了半日，隨后就一直吵著要去找姜清筠算賬，討一個說法。

    她清醒過來后，清楚地回憶起來自己都做了什么。

    拿鞭子去抽蕭婷冉的馬，害她落馬，隨后又不依不饒地上前和她打架。

    這明明都不應(yīng)該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明明要丟臉該被貽笑大方的人是姜清筠，最后她卻收獲了才名，而她自己卻名譽(yù)掃地。

    姜清婉不顧林氏的阻攔，執(zhí)意下床要出去。

    林氏氣急，狠心扇了她一巴掌，才讓姜清婉冷靜下來。

    “鬧夠了嗎？”

    昨天宴會上的事情林氏也聽說了，“上次讓你抄《女戒》，結(jié)果還是學(xué)不會收斂?！?/br>
    “娘……”姜清婉捂著臉，眼淚簌簌而下，更加委屈。

    林氏看著姜清婉這幅模樣，硬不下心，又坐回到床榻邊，抱住姜清婉，撫摸著她的頭，“過幾日你表哥和杜姨娘就要進(jìn)京?！?/br>
    “到時候娘一定給你出氣?！?/br>
    姜清婉啜泣著點(diǎn)點(diǎn)頭，“一定不能放過姜清筠。”

    *

    皇宮，燕翎宮中。

    爐香裊裊，沈之瑜倚在榻上，閉眼養(yǎng)神。聽著大宮女說著沈府宴會上的事情。

    “姜二小姐……”

    她捻著佛珠，默念兩聲后吩咐著:“過幾日小宴，記得去姜府給姜二小姐送給帖子?！?/br>
    她也是時候該去找那個人是誰了。

    “是，奴婢記下了?！?/br>
    第20章 謀劃   你我心里都清楚

    四月初，臨近科舉開考，南楚各地的學(xué)子紛紛趕路前往京城。

    一時間，本就繁華的京城更是人聲鼎沸。

    姜府正門。

    杜姨娘下馬車，身后跟著進(jìn)京趕考的顧牧謙。多日以來舟車勞頓，直到站在姜府門前，杜姨娘心里才安定下來。

    趁著小廝上前敲門的功夫，杜姨娘仔細(xì)叮囑著顧牧謙。

    “牧謙，進(jìn)到姜府后，記得和二夫人打招呼。”

    “也多和清時學(xué)著點(diǎn)兒。他在禮部，能幫你不少。”

    “娘你放心，我都有分寸。不會錯過這次機(jī)會的。”顧牧謙篤定地說，言行之中滿是自信。

    不論是在江南還是在乾州，別人見到他都會羨慕稱贊他的才氣。這一次的科舉考試，他也有十足的把握高中。

    杜姨娘欣慰點(diǎn)頭，她這一輩子，做得最對的事情一是想方設(shè)法嫁入了顧家，二是有個如此爭氣的兒子。

    小廝通報(bào)過后，二夫人身邊的人就出來帶著杜姨娘和顧牧謙徑直去了二夫人的院子里。

    *

    書房內(nèi)，姜清筠端坐在書案前，仔仔細(xì)細(xì)地核對著其他賬本。一室靜謐內(nèi)，只有清脆的算盤聲響起。

    辛夷敲門示意后就直接推門進(jìn)來，在她手邊放了一壺剛溫好的熱茶，“小姐，杜姨娘和顧公子已經(jīng)到了?！?/br>
    “現(xiàn)在去了二夫人那邊?！?/br>
    姜清筠垂眸，手上還在打著算盤，算完這一筆賬后，她合上賬本，“有看到其他衣著奇怪的人嗎？”

    辛夷想了想搖頭，“都是從乾州過來的，沒看到其他人?！?/br>
    “對了小姐，奶娘今日說想要見您?！毙烈膭傁氤鋈r，就想起來侍衛(wèi)早晨來稟告的事情，折回身連忙說著。

    這個時候，奶娘要見她。姜清筠輕笑一聲，滿是嘲諷。她知道奶娘想得是什么好事。

    從她的人找到奶娘后，就一直把她安置在偏院里，不會有人和她主動交流，她所聽到能知道的事情，不過都是事先安排好讓她知道的罷了。

    杜姨娘進(jìn)京后，她終于忍不住了。

    姜清筠起身往書房外走，“不見。還不到時候。”

    她徑自去了臥房，一路上邊走邊問著辛夷：“大小姐現(xiàn)在到后花園了嗎？”

    “到了，鎮(zhèn)南候三小姐和表小姐也都在?！毙烈母脚P房，把衣服拿出來，還不忘詳細(xì)描述著后花園的情況。

    姜清筠細(xì)細(xì)聽著，唇邊始終掛著一抹笑容。換好一身外衫后，她拉起替她整理裙擺的辛夷，“走吧，我們也該去后花園了。”

    去得太晚，就沒有好戲可以看了。

    *

    此時，林氏進(jìn)院的前廳中，杜姨娘帶著顧牧謙坐在林氏的右下方。

    林氏有好幾年都沒見過自己這個表侄，細(xì)細(xì)打量過后，就讓方嬤嬤把東西送到顧牧謙手中。“這幾年沒見，牧謙愈發(fā)儒雅了?！?/br>
    “也是他自己爭氣?！倍乓棠镄χ?，沒拒絕林氏的好意。

    閑聊過幾句，林氏知道杜姨娘有話對她說，只是礙于顧牧謙在場不好開口?！澳林t，你二哥和幾個表妹都在后花園，你們小輩有話聊?！?/br>
    “就讓春杏帶你過去?！?/br>
    顧牧謙心里清楚，沒有推拒，跟在春杏身后去了后花園。

    等顧牧謙離開后，林氏也讓其他伺候的人都退下，帶著杜姨娘坐到窗下的榻上。

    林氏握著杜姨娘的手，見她愁眉不展，眼睛微微瞇起，細(xì)細(xì)詢問著：“是顧大人對你……”

    當(dāng)年她嫁入姜府不久，杜姨娘尚且在閨中，有次來姜府探望她時，見到顧氏的大哥顧文臨，便陷了進(jìn)去，說什么都要嫁到顧家，哪怕是做妾。

    后來林氏幫了杜姨娘一把，在顧文臨夫妻二人有分歧時趁虛而入。杜姨娘倒也爭氣，嫁到顧家多年，一直都是受寵的那位，還一步步把主母逼到佛堂，閉門不出。

    本該是順風(fēng)順?biāo)娜兆?，可杜姨娘在顧牧謙離開后就滿面愁容，林氏理所當(dāng)然地就想到了在乾州任職的顧文臨身上。

    杜姨娘搖頭，“不是老爺，是夫人從佛堂出來了。”

    林氏神色一僵。顧文臨的夫人……

    這么多年過去，唐氏竟然舍得離開佛堂了。

    “半個月前，夫人從佛堂出來后就開始接手府里的事務(wù)，老爺找過夫人，但聽說兩個人吵了一架。”

    “夫人院里的灑掃丫鬟回來說，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br>
    說著，杜姨娘自己開始慌亂，自唐氏出佛堂，奪走掌家之權(quán)后，顧文臨對她的態(tài)度同以往一樣，但她還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亂。

    “表姐，你說夫人該不會是知道我們這些年……”

    “不可能！”

    林氏松開杜姨娘的手，直接否認(rèn)，“當(dāng)年的事情她不可能知道的?！?/br>
    當(dāng)年做事不夠天衣無縫，這些年她又把所有痕跡抹掉。

    過去這么多年，唐氏想找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線索的。

    想著，她又握住杜姨娘的手，讓她安心，“等過幾日，顧大人和唐氏都進(jìn)京，我再試探試探便是?！?/br>
    “連州……”林氏順著問下去，杜姨娘連忙接話。

    “我都安排好了，表姐你放心?！?/br>
    林氏滿意點(diǎn)頭，和杜姨娘開始閑聊其他的事情。

    *

    后花園。

    姜清筠到時，姜清婉和蕭婷冉已經(jīng)在涼亭里坐著，時不時嘗個小點(diǎn)心。

    “二meimei過來了。”

    姜清婉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姜清筠過來，滿是明媚溫婉；再想到自己之前遭遇的，她掐著自己，才竭力壓下心里燃燒著的嫉妒。

    姜清筠進(jìn)到?jīng)鐾?，朝蕭婷冉行了一禮后才落座。

    “上次姜二小姐的射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不知道姜二小姐師從何人？”

    “我記得，那天正好蘇小姐站在你對面。”蕭婷冉輕哼一聲，看她的眼神帶著不屑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