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在連州客棧時,謝尋出手為她解圍;如今聽林翰所言,連州知府削職,很有可能也是謝尋做得。 以及前幾日,蕭庭言也是他帶走的。 姜清筠凝視著繡籃中的荷包,忽然感覺自己給過謝尋的太少,根本比不上他為她所做的那些。 外祖曾教導(dǎo)過她,知恩圖報,不能忘恩負(fù)義。 如此想著,她一手放在桌案上,一手托腮,想著之后報答謝尋的方式,逐漸便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 “小姐?” 見屋內(nèi)久久沒有動靜,辛夷和茯苓進(jìn)來后發(fā)現(xiàn)姜清筠正在出神,便輕輕喊了她一聲。 “嗯?”姜清筠還沒想出主意,就聽到辛夷和茯苓的話,回神后抬頭看著她們二人,“什么事?” 說著,她抬手整理著額前碎發(fā)。 方才她想了許久,卻沒半點(diǎn)思緒,只囿于尋常方式,沒有新意。 此時看到辛夷,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辛夷,你之前看的話本,還在嗎?” 辛夷:??? 愣怔片刻,辛夷忽然回神,連忙點(diǎn)頭,看向姜清筠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欣喜和欣慰。 “都還在的,小姐你想看什么樣的,奴婢都給您拿過來?!闭f著,辛夷轉(zhuǎn)身就想跑回自己屋里去拿話本,卻被茯苓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對上茯苓視線,辛夷這才想起來還有正事,轉(zhuǎn)身又站回了原位,“小姐想看什么,奴婢之后再去找那些話本。” 姜清筠點(diǎn)頭,只作是應(yīng)了辛夷的話。 茯苓這才拿出袖中的東西,遞給姜清筠。 是一塊玉佩。玉質(zhì)上乘,紋理不僅清晰,而且還很熟悉。 姜清筠正要去拿荷包時,看到這塊玉佩猛然住了手,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茯苓。 “這塊玉佩怎么還會出現(xiàn)?” 說著,她接過玉佩,一邊細(xì)細(xì)摩挲觀察著,又一邊在心里比對著。 原因無他,這塊玉佩的模樣與形狀,都同之前那兩尾禁步一模一樣。 一尾是回京前,杜姨娘送給她,卻在禪山寺摔碎,只剩下半塊玉佩的禁步。 另一尾,則是她自己派人,照著那半塊玉佩仿做出來的玉佩和流蘇,做成的禁步。 可她分明記得,在杜姨娘去世后,她就已經(jīng)把那兩尾禁步都封存到木盒中,束之高閣。 可是如今,怎么又出現(xiàn)了一塊玉佩? 第69章 回府 到最后未必會如您所愿 “這是前幾日奴婢整理私庫時發(fā)現(xiàn)的, 覺得事有蹊蹺,就來尋小姐您了?!?/br> “奴婢也分明記得,另外兩塊禁步都在私庫里?!?/br> 茯苓說著, 自從上次姜清婉闖入私庫被發(fā)現(xiàn),事后姜清筠便把私庫的一把鑰匙交給了茯苓, 讓她打點(diǎn)著。 她重新寫清單時,才從一個不起眼的木箱中發(fā)現(xiàn)了這塊塵封已久的玉佩。 姜清筠聽著茯苓的話, 心下疑惑更甚:“茯苓, 你去私庫里把那半塊禁步拿過來。” 她一手提起玉佩, 許是擱置的時間長了,串著玉佩的白絲線微微泛黃, 可是她對這塊玉佩卻毫無印象。 連它是何時出現(xiàn)在私庫,又是何人送的都不清楚。 沒多久, 茯苓就抱著木盒回了松筠居。 那兩塊禁步都安靜地躺在其中, 姜清筠只拿出那半塊殘玉, 玉佩上還掛著精致流蘇,無疑正是杜姨娘送她的那塊禁步。 辛夷和茯苓也知其中蹊蹺, 事關(guān)重大,便安靜佇立在一旁保持緘默。 盡管只剩下半塊玉佩, 兩廂細(xì)細(xì)對比之下,一炷香后,姜清筠才放下這兩塊玉佩。 兩塊玉佩都是和田玉, 玉質(zhì)上乘且更是難得。玉佩上雕刻的紋理走向更是相似, 但細(xì)看之下,她才發(fā)現(xiàn)在第三塊玉佩的背面,有一道不起眼的劃痕,不深。 像是琢玉之人雕琢?xí)r的失誤, 卻不知道是不是一處印記。 “把這兩塊玉佩送到城東玉坊,交給張先生。”姜清筠收好兩塊玉佩,交給茯苓。 城東玉坊的張先生,正是之前替姜清筠,還原贗造一整塊玉佩的人。 “切莫損壞了玉佩?!避蜍吲R走時,姜清筠又叮囑了她一句。茯苓應(yīng)下,收好東西后便出了府。 讓辛夷也退下后,姜清筠躺在窗欞下的美人榻上,一手遮著眼簾,大好天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她身上,明媚清亮。 * 翌日。 早朝過后沒多久,京城中消息靈通的人便知曉了朝堂上的事情,茶樓酒肆之中,也有幾個人在悄聲談?wù)撝?/br>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轟動朝堂的科舉舞弊案才終于有了結(jié)果。 “原來兩位姜大人都是被人構(gòu)陷的。朝堂之上,還是小人最難防。”茶樓中,一個人便喝茶便說道。 “林家也是被騙得慘。一己私欲賠了一條人命?!?/br> 早朝時,溫知許將所有的物證都呈交給皇上,所有牽涉其中的人也都在宮門口,由專人看守著,等待宣召。 舞弊一案,實則是吏部的左侍郎為指使。他擔(dān)心林家不信任他,索性就借了姜承文的身份,與林家相商,收取白銀。 會試之時,左侍郎還給林朝暉透露了些許科考內(nèi)容,放榜前夕,也替他更改了名次。 為了避免暴露自己,左侍郎還買通了成衣鋪的掌柜,暗中安插眼線幫著掌柜做假賬,換了林家的白銀,做出姜承文和姜清時貪污受賄的假象。 而他卻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一心處理吏部的官務(wù)。 早朝時,吏部左侍郎還想再狡辯推脫,言語之間卻漏洞百出,都被溫知許追問到無話可說,只能認(rèn)罪。 “聽說兩位姜大人今日就能離開刑部大牢,回姜府了?!币蝗死^續(xù)說道。 “倒也苦了兩位大人,在刑部這么久,估計也受了不少罪?!?/br> 幾個人說著,說書人休息過后便繼續(xù)說書,臺下的說話聲便漸漸停息了,一心品茶聽書。 * 姜府。 “爹,你和哥哥終于回來了?!苯弩尢嶂箶[,快步朝姜府門前走著。顧氏跟在她身后,好笑搖頭。 朱門前,姜承文和姜清時甫一下馬車,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姜清筠欣喜的聲音。 “跑慢點(diǎn),哥哥又不是只回來一會兒?!?/br> 姜清時扶著姜承文往府中走,一邊走著一邊打趣道。 在刑部大牢時,雖然牢獄沒有對他們動刑,但畢竟是在大牢之中,條件不比姜府。這段時日,姜承文和姜清時也消瘦不少,神情之中難免有幾分憔悴。 “我想爹爹了不行嗎?”姜清筠聞言,放慢步伐,走到姜承文身邊時,還不忘回姜清時一句。 直到此時親眼看到姜承文和姜清時回府,兩個人都平安無事,姜清筠才徹底放松。 上一世,科舉舞弊案之后,姜承文和姜清時都被削職,回府時身上也是大小傷痕無數(shù)。 即便這次重來,她能依照自己殘存的記憶,查清楚大房被牽涉其中的緣由,也能保下她父兄,但是她也總怕會有變故。 任由誰都清楚,早朝時被推出來的吏部左侍郎不過是一只替罪羊,幕后定還有人在主使著這一切。 不然僅憑一位吏部侍郎,無法布下一場這么大的局。 “你這個丫頭,越來越不聽哥哥的話了。” 姜承文笑著,知道他們兄妹二人從小就愛打鬧,便也沒攔住。 “我回來了。這段時日讓你擔(dān)心了?!?/br> 姜承文走到顧氏身邊,握著她的手,好讓她安心。 “你和清時平安回來就好?!鳖櫴蠐u頭,眨眼忍住眼淚,扶著姜承文走向后院,“其余的都不重要?!?/br> 姜清時和姜清筠兄妹二人見狀,往后退了幾步,不上前去打擾,也不繼續(xù)打鬧,安靜地跟在后面。 * 皇宮,昭武殿。 殿門緊閉,陳還站在殿門口,屏退了其他宮女太監(jiān)。 清楚聽到殿內(nèi)摔東西的聲音,陳還嘆氣,心里忍不住為皇帝捏把汗。 此時殿內(nèi)。 謝景尋和謝景止站著,兩個人腳邊都摔有破碎的瓷杯,足以看出方才太上皇的怒火之大。 “朕問你,科舉舞弊案疑點(diǎn)重重,你怎么敢下旨放人?”太上皇緊盯著謝景尋,眼中怒火未熄。 看著謝景尋,太上皇不自覺就會想起淑妃,以及遠(yuǎn)在南梁的那個人。 明明沒有血緣關(guān)系,謝景尋的行事作風(fēng)還是和那個人有幾分相像。 許是當(dāng)年他就不該心軟,動了惻隱之心,否則也不會釀成如今的局面。 他處處受制,而景止也受他連累,無法入朝堂,只能做個閑散王爺。 絲毫不在意太上皇的怒火,謝景尋負(fù)手而立,氣勢不輸太上皇,甚至更為凌厲,“左侍郎認(rèn)罪,姜尚書父子無罪,朕自然就放人了?!?/br> “父皇若是存疑,不如親自去刑部審問清楚。” “謝景尋!你母妃就是這么教導(dǎo)你,讓你頂撞朕的嗎?” “大逆不道,不知尊卑?!?/br> 說著,太上皇剛想再摔一個茶盞時,才發(fā)現(xiàn)那一套全都已經(jīng)被他摔碎了,一時間更是生氣。 謝景尋諷笑一聲,“父皇當(dāng)年對母妃不聞不問,如今又何必借她的名義來興師問罪?” 從他幼時他就記得清楚,整座宮殿里就只有他母妃,以及當(dāng)年和親時陪著他母妃到南楚的人。 至于父皇,于他而言,也僅僅是在宮宴之上的幾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