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而姜清筠與往常一般無二,賞花做糕點,看賬本繡荷包,很是悠閑。 “哥,你的意思是,這次選秀,竟然沒有一個秀女入宮?” 在顧氏那里用過午膳后,姜清筠和姜清時并排走在青石小路上,聽著姜清時的話,她詫異問著。 各地送上來的秀女少說也上百位了,再加上京中的小姐,這么多人,皇上竟然一個都沒看中。 姜清時睨了她一眼,點點頭。 這次選秀,是由禮部負(fù)責(zé)的。他原本以為選秀前累,選秀后忙著準(zhǔn)備各家小姐入宮的事宜會更累。 沒想到,選秀后,根本就沒禮部什么事了。 “看來坊間傳言,也不全是假的。” 至少如今看來,皇帝是真的不近女色。 “你少去茶樓,少看話本。”姜清時頗為頭疼地看著她,正準(zhǔn)備帶著她去書房好好挑選幾本書籍時,老管家神色緊張地趕了過來。 “大少爺,二小姐。宮中來旨了,老夫人他們都在前廳等著你們呢?!?/br> 姜清筠和姜清時對視一眼,同時迷茫,沒繞過彎來。 姜家無事發(fā)生,宮中為何來旨? 第93章 圣旨【一更】 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爭…… “姜氏之女姜清筠, 慧敏淑德,特封為昭容。秋狩后進(jìn)宮?!?/br> 姜清筠跪在前廳,滿腦子空白, 像是墜入深淵之中,觸目皆是黑暗, 捕捉不到一抹天光。 來宣旨的公公說了許多,但停留在她腦海中的始終就只有那一句。 封為昭容, 秋狩后入宮。 眾人的反應(yīng), 公公的話, 以及宮中送下來的賞賜,在她眼中都是一片虛無。 “這是太上皇的旨意, 姜尚書就代二小姐接了吧。”公公說道,不由分說地將圣旨交到姜承文手中。 “咱家還要去別府宣旨, 姜尚書好生勸勸二小姐?!?/br> 臨走前, 那公公還特意叮囑了一句。 宮中的人都離開后, 姜清筠仍舊跪在原地,像是失去了魂魄。 她從未有過入宮的念頭, 可如今選秀已過,后宮無新人, 太上皇為何會突然下旨,讓她入宮為妃? “阿筠,你先起來。”姜清時扶起姜清筠, “這件事, 我去找溫知許,同他入宮和皇上求情。” 一段時日下來,他和溫知許也熟稔了許多。溫知許是皇上的心腹,有他在, 說不定還有一絲回轉(zhuǎn)的余地。 “清時,不可莽撞?!苯形某雎暫浅庖痪洌谒种械氖ブ挤路鹩兄Ы镏?。 太上皇這一招,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皇帝選秀不成,他就如同一年前那樣,干脆下旨強行塞人入宮。 如果抗旨,就是對皇室的大不敬。輕則杖刑,重則罷官抄家。 若是讓太上皇知道,阿筠入宮后的日子,怕是會更加艱難。 在前朝,姜家雖仍有一席之地,但到底不能干涉后宮之事。 “爹,圣旨能給我看看嗎?”姜清筠恍惚出聲,朝姜承文要著圣旨。 姜承文不忍,但到底是拗不過姜清筠,把圣旨給了她。 圣旨上,一字一句都寫得十分清楚,昭容,秋狩后入宮。而宮中帶來的賞賜都放在前廳,蓋著明黃綢緞,是賞賜更是桎梏。 “阿筠,若是你不想入宮,爹再去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苯形妮p輕拍著姜清筠的肩膀,“這一身官位,也沒你重要?!?/br> 況且,皇帝和太上皇之間,一向有齟齬。此事也并非沒有任何回轉(zhuǎn)的余地,最多是要付出些許代價。 姜清筠搖搖頭,將圣旨還給姜承文,整個人無悲無喜,“女兒沒事?!?/br> “爹,我現(xiàn)在想出府一趟,可以嗎?” 姜承文看著姜清筠這副模樣,大抵也猜到了她想要去做什么,索性就允了,“帶上辛夷和護(hù)衛(wèi),別太晚回來?!?/br> 姜清筠點頭,后退兩步,跪在地上,朝姜承文重重磕頭之后,她便頭也不回地跑出府去。 姜清時連忙讓人去準(zhǔn)備馬車。 “都是業(yè)障。”姜承文重重嘆息,把圣旨隨意放在桌上,與那些漆盤放在一處。 “清時,你去找溫大人和趙將軍探一下情況,爹再想想?!?/br> 姜清時得了允許,也匆匆離府。 “胡鬧?!苯蛉司忂^神來,想讓人攔下姜清時,可他卻一溜煙跑了。有再多不滿,老夫人都只能和姜承文說。 方才宮中來人宣旨,姜府的人都在。乍然聽見太上皇要姜清筠入宮,老夫人還沒相信。確認(rèn)之后,所有的不可置信就都轉(zhuǎn)化為意外之喜。 沈家和鎮(zhèn)南侯府再有臉面,也到底都不如直接嫁入皇宮。 若是得了圣寵,誕下皇子,姜家在朝堂的地位就愈發(fā)穩(wěn)固,二房的將來就愈發(fā)不愁。 從前她沒想過這條路,只是覺得辦不到。如今機會都擺在眼前,又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小心收好圣旨,老夫人一臉不贊同地看向姜承文,“清筠能入宮,這是好事。你抗旨不尊,是想要把整個姜府都賠進(jìn)去嗎?” “清筠的婚事如何,與母親沒有關(guān)系?!?/br> “日后她出閣,只會從尚書府離開。即便出事,也不會連累姜家,母親大可放心。” 姜承文篤定說道,似乎是下定決心,老夫人越發(fā)看他不順眼,“你這逆子?!?/br> “如果你父親還在世……” “想必父親會陪同兒子一起入宮。畢竟當(dāng)年,meimei的婚事不也是如此嗎?” 多年如一日的話,老夫人都不知說了多少遍。 “兒子還有公務(wù)在身,就不陪母親了?!?/br> 打斷老夫人的話,姜承文讓人把東西都送到松筠居,順便把圣旨也拿回來,而后徑直離開前廳。 望著姜承文離開的背影,姜二爺走到老夫人身邊,裝作一臉愁容,“母親,如果大哥真的要為了清筠的婚事抗旨不尊,那我們……” 姜承文如何大房如何,與他沒有分毫關(guān)系。若是大房因此獲罪,他也算是能完整地繼承姜家。 但是他不想受此連累,得不償失。 “放心,娘不會讓你和你meimei有事的?!?/br> 尚書府……如果姜承文執(zhí)意如此,到時候也別怪她狠心了。 * 宴珍樓,天字一號閣。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br> 外間里,辛夷不忍,掰著姜清筠的手,試圖想從她手里奪過酒壺,但被姜清筠躲開。 “你別管我。”一把揮開辛夷的手,姜清筠踉蹌幾步,還保持著幾分清醒,卻什么都不說,一個勁地喝酒。 辛夷和茯苓面面相覷,一時都沒了辦法。 從姜府出來之后,姜清筠就直接來了宴珍樓,讓掌柜上了許多酒,卻一句沒提謝尋,更不讓掌柜去找他。 茯苓嘗過這酒,不是烈酒,但比起桂花釀來還是高的。 況且她已經(jīng)喝了好一會兒了。 以姜清筠的酒量,再喝不了多少也該醉了。 “讓小姐喝吧,等她喝醉了,我們再帶她回松筠居?!豹q豫了片刻,茯苓抿唇說道。 這件事,放到誰的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茯苓和辛夷雖然沒經(jīng)歷過情愛,但從七夕之后,姜清筠的欣喜她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眼看著老爺和夫人也要松口了,宮中卻又來旨讓小姐入宮。 抗旨不尊是大罪,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任誰置身其中都會痛苦不堪。 辛夷嘆氣,姜清筠此時已經(jīng)有些醉了,靠坐在榻上,手中拿酒壺,一邊飲酒一邊說著胡話。 “謝尋,我不想入宮?!?/br> 聽清楚自家小姐下意識的呢喃,辛夷同茯苓商量著,“要不,我們?nèi)ズ驼乒裾f,讓他請謝公子過來一趟吧?!?/br> * 京城中,茶樓酒肆中還在流傳著皇帝不近女色,選秀無一人入宮的事。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太上皇下旨讓京城中小姐入宮的旨意就也傳遍了大街小巷。 如同一年前那般,強行塞幾個人進(jìn)皇帝的后宮。只不過這次,入宮的人不全是士族小姐。 除卻安寧郡主和姜清筠之外,其余的三個人都是從各地送上來的秀女中挑選的。 一時間,京城中不知有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金鑾殿外,姜清時拉著溫知許在殿外商量著對策,只等一會兒皇上宣他們進(jìn)殿。 此時殿中皇帝尚且有事,他們也不能逾矩,只能在殿外候著。 “皇上,方才太上皇讓人去宣圣旨,讓安寧郡主和二小姐入宮,安寧郡主封嬪,二小姐封為昭容?!?/br> 太上皇籌謀地悄無聲息,陳還得到消息后趕忙進(jìn)殿稟告,生怕會耽誤了時間。 謝景尋筆尖稍頓,在奏折上暈染出一個小紅點,可他完全顧不上這些,“安寧郡主和阿筠?” 陳還重重點頭,“暗衛(wèi)說,接到圣旨后,二小姐就出了姜府,直接去了宴珍樓。” 宴珍樓…… 這次選秀,謝景尋根本就沒上心,只是走個過場,沒選一個入宮。他預(yù)料到了早朝時大臣的反應(yīng),卻算漏了太上皇。 姜清筠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接到圣旨時,她該有多絕望。 一想到姜清筠在宴珍樓,謝景尋半刻都坐不住,再顧不得奏折,直接放下朱筆,他就往金鑾殿外走。 “皇上,溫大人和姜侍郎還在殿外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