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聽著倒有些熟悉。 她下意識轉(zhuǎn)頭循聲望去,便看到了坐在不遠(yuǎn)處、閑適地品著茶的云川道長。 “道長?我怎么會在這里?” 說話間,姜清筠撐起身子,打量著周遭,是一處她不熟悉的別院。 那晚她最后有印象的便是一陣詭異的香味,而后她整個人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只是見云川道長這副模樣,她也只能猜出大抵是道長救下了她。 “那晚有人打暈了辛夷和茯苓,又往屋內(nèi)吹了一陣迷煙,你這才陷入了昏迷?!?/br> “現(xiàn)在是在貴妃娘娘名下的一處別院里?!?/br> 姜清筠點點頭,強(qiáng)撐著身子半坐在寢床上,那種昏迷無力的感覺仍舊沒有消散,動作稍微大一些,她就隱隱約約會感覺到頭痛。 “那之瑜是不是也……” 云川道長放下拂塵,朝她點點頭,“貴妃娘娘無事。我這次來別院,是為你解惑,也是來辭行的?!?/br> “道長要離京?” 姜清筠一驚,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她知道云川道長是瀟灑的性子,平生不愛也不會被京城的繁華所牽絆。 但到底消息來得突然,她竟然沒有絲毫預(yù)料到。 “前世的事,想必貴妃娘娘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br> 說話間,云川道長雖然沒笑,但周身清冷的氣質(zhì)卻比往日要淡了許多。 提及正事,姜清筠也正色了許多。 輪回前塵之中,她始終都囿于姜府和鎮(zhèn)南侯府,嘗過蝕心徹骨之痛,飲盡風(fēng)雪之后她才恍然,前世的她又何嘗不是錯了許多? 這段時日里,從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從沈之瑜和林氏的口中,她逐漸地拼接好那些往事。 才明了,也曾有一個人對她用情至深,卻又一生與悲苦纏綿。 如今的她,唯一不明白的事,也只有一件了。 她啞著聲音開口,眸色認(rèn)真,“道長可知道,我為何會重活一世?” “怪力亂神雖不能妄自揣測,但總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br> 她含恨而死,重活一世,如今她的所有都與前世截然不同,再美好圓滿不過。 可太過美滿的東西,夜半時分忽然想起,也難免會讓人患得患失。 云川道長抿茶的動作一頓,抬頭定定看向她,有些差異,暗里卻攥緊了衣袖。 像是觸碰到什么不愿仔細(xì)去回憶的事情。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開口,屋內(nèi)再緘默不過,屋外冬風(fēng)不斷吹拂撞擊著門廊,似是想要打破兩個人的沉默。 “道長,是我逾……” 逾矩二字尚且還沒說出口,云川道長就朝她擺擺手,“無礙。倒也不算逾矩為難?!?/br> “娘娘可還記得,前世你收養(yǎng)的那只小白狐貍嗎?” 姜清筠沒作猶豫點點頭,“記得。這次它是跟著道長離開了。” 前世今生她都遇見過那只小狐貍。 只不過上一世相遇時,它身上已經(jīng)添了許多新傷,奄奄一息,看著就十分可憐。 只不過在她嫁入鎮(zhèn)南侯府后,那只小狐貍就不見了蹤影;直至幾年后她被關(guān)在侯府的偏院中,那只小狐貍才又出現(xiàn)。 做了她那段晦暗光景中難得的明亮。 云川道長微微一笑,眉眼之間驀然柔和下來。 姜清筠心里忽然有了個十分大膽的猜測,“道長的意思是,是因為那只小狐貍?” “那它現(xiàn)在如何?這一世會不會因為改命付出代價?” 不等云川道長回她,她便急急問道。 萬事萬物都都代價,更何況是幫她逆天改命。 可是自從這次云川道長回京,她就再沒見過那只小狐貍。 之前偶然間她問過云川道長,他也只說是那只小狐貍尚且安好,還在他身邊。 云川道長放下茶盞,轉(zhuǎn)而拿起拂塵,起身,“代價都已經(jīng)付過了,只要你如今和皇上全了上一世未成的圓滿,便都無憾。” 它上一世,在姜清筠身死之后,強(qiáng)行讓謝景尋知道那些事。 為了報一場救命之恩,當(dāng)真是什么都不顧了。 也索性,他沒辜負(fù)她。 “它已經(jīng)歸山了,這一世也不會有意外。有我在,娘娘也不必?fù)?dān)心。” 聽到小狐貍沒事,姜清筠總算松口氣。 “山高水長,日后若是道長還有時間,再進(jìn)京之時我和皇上定然好好款待?!?/br> “希望還有機(jī)會再見到那只小狐貍?!?/br> 云川道長難得溫和笑著點頭,“會的。如今一別,此后若還有機(jī)緣,我自會再進(jìn)京的。” 臨了要離開時,他又折身,隨手撥弄了一下拂塵,“這幾日,京城要變天了。” “未免皇上擔(dān)心,娘娘還是早日回宮為好?!?/br> * 翌日,京城外大軍壓境。 城門緊緊關(guān)著,城樓之上只有守將士兵嚴(yán)陣以待。 城門之下,平元王騎著馬停立在大軍前,他身旁的將領(lǐng)朝城墻之上揚聲喊著,想讓謝景尋出來親自與他們對陣。 半晌之后仍舊沒有任何應(yīng)答,平元王便讓人停了,見謝景止遲遲未來,他皺眉,問著身邊的人。 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城墻之上就傳來了他所熟悉的聲音。 “幾日不見,不曾想皇叔竟然如此想念我和皇兄二人?!?/br> 平元王猛然抬頭,便見謝景止和謝景尋同時出現(xiàn)在城墻上,十分顯眼出眾。 他猛然牽緊韁繩,瞇著眼冷哼一聲,“謝景止,虧得本王如此信你。沒想到你竟然會背叛本王?!?/br> “你以為你臨陣倒戈,謝景尋之后就會放過你嗎?” 似乎還是想要謝景止重新支持他,平元王仍舊在挑撥離間道:“你別忘了,站在你身邊的人,是當(dāng)初奪你大位的人?!?/br> “你應(yīng)該還不知吧,千纏引是巫族的毒,當(dāng)年沈皇后的死全是拜謝景尋所賜?!?/br> 謝景尋站在城墻之上,冬風(fēng)把平元王的聲音吹得零散,卻又清晰地傳入所有人耳中。 一時間,有朝臣看著謝景尋的眼神就發(fā)生了變化。 謝景尋聞言,輕笑一笑,夾雜著無盡的嘲諷,“朕竟然不知,皇叔對巫族的了解,比朕這半個巫族人還要深刻?!?/br> “至于當(dāng)年洪災(zāi)是如何發(fā)生的,難道皇叔不是更清楚嗎?” 謝景尋的話雖然沒有直接挑明,但朝臣們都經(jīng)歷過不少風(fēng)浪,前因后果仔細(xì)一想,總都會有些頭緒。 “不止江南洪災(zāi),去歲的科舉舞弊,也都是出自皇叔之手?!?/br> 沒有疑問的話,平元王冷哼一聲。 “是本王又如何?” “皇上若是此時開城門,本王看在血緣上,還能饒過你和謝景止的命?!?/br> “不然,即便皇上能抵住這八萬兵馬?!?/br> “貴妃娘娘和惠妃娘娘,也就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軍中那些折磨人的手段?!?/br> 第129章 尋人 你是我最羨慕的人,只你一人 城墻之上, 謝景尋和謝景止的臉色同時一變,十分難看。謝景止更是攥緊拳頭,恨不得此時就和平元王決一死戰(zhàn)。 卻被謝景尋緊緊抓住。 “不要輕舉妄動。別宮還沒消息, 兵不厭詐?!?/br> 謝景尋雖然如是說道,但是細(xì)看之下, 還是能察覺出他眼底的隱忍和擔(dān)憂;而他拉著謝景止的手也是用了不小的力道,青筋顯露。 平元王始終注意著城墻上的動靜, 遠(yuǎn)遠(yuǎn)望見兩個人心緒起伏, 尤其謝景止一副按捺不住的模樣, 他更加得意。 “無妨?;适逡膊皇遣煌ㄇ槔淼娜恕!?/br> “本王給你們一晚的時間,若是明日城門大敞, 本王便放過貴妃和惠妃;若是兩位賢侄仍舊執(zhí)意如此的話……” 平元王刻意停頓一下,像是有意讓人的心空懸擔(dān)憂, 而后才繼續(xù)開口:“那就別怪本王拿兩位娘娘的血來祭棋了?!?/br> 說罷, 平元王沒有再看謝景尋和謝景止的臉色, 轉(zhuǎn)身大道回營中。 蕭庭言跟在平元王身后,緊緊抿著唇角, 臉色也并不好看,卻也不敢表露太多。 離開之時, 他輕輕扯動著韁繩,回首又朝著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握緊韁繩, 打馬縱身追上平元王。 * 平元王兵變的消息, 沒多久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皇宮之中,宮人們都留在各自殿中,更是鮮少走動。一瞬之間,皇宮便失去了所有喧囂, 只剩巍峨殿闕之下的莊嚴(yán)肅穆。 金鑾殿。 “別宮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自從上次傳信之后,別宮已經(jīng)三日再沒有消息傳回宮中。謝景止原以為是路遠(yuǎn),沒做他想。 可方才平元王一語,卻讓謝景止不由自主地慌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