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上一次這么近距離看異性睡覺的記憶,停留在過往久遠的灰蒙蒙光色里??吹恼l?——她二哥,時通。 現(xiàn)在看聞靳深有多內(nèi)心平和,當(dāng)初看她二哥就有多憎惡。 那個居住過的破舊筒子樓里的房子,兩居室格局,又用木板從客廳隔斷出第三間臥室。當(dāng)然,不會有她的那一份,她只能和時通擠一間房,睡在他的床底。 那些夜晚,在時通播放的十八禁視頻聲里,和隨著時通動作而震顫不已的床板聲里,她總是維持著半寐半醒的狀態(tài)。失眠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時通爛嫖的惡習(xí)也是從那時開始有了伏筆。 所有事情都有預(yù)兆,世上絕不會有一夜間突然破土而出的芽。 掐著時間,時盞覺得自己該回去了。她撐著膝蓋起身,腿已麻得失去知覺,一個沒站穩(wěn),人就直接失控地撲到聞靳深身上。 一聲男人的悶哼適時響起。 ...... 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她破天荒地在想,他醒來后腦子里在想什么?要知道,她鮮少去顧慮他人的想法和感受。 只好以不變來應(yīng)萬變。 她僵著身體,腦袋正正好好地落在他的頸窩里,下巴以他的鎖骨為枕,臉正對著他冷白色的脖子,那是一種很誘人的顏色,還有她很喜愛的性感喉結(jié)。 聞靳深被砸得不輕,幾乎處于被驚醒的狀態(tài),其實他什么也沒想,抽出一只被她緊壓著的手揉揉眉心,嗓音是剛睡醒時的朦啞狀態(tài):“時盞,你這是報復(fù)么?” 報復(fù)他今日的不作為。 她不重,但猛地掉在身上,甚有幾分突兀的沉重感。 女人溫?zé)岬南阆⒎髟陬i間。 多雨時節(jié),她此刻伏在他身上,安靜又馴順的模樣,像暗燈,像雨汽里茉莉香的最后一分。 他拍拍她的肩,肌膚細膩得有些燙手,“不起來了?” 時盞想說不起來。她想就這么以他的胸膛為床,肩頸作枕,蘊一宿好夢。 她耍著賴不肯起身,說:“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阿,你怎么這么難搞。” “那要看你用什么方法了?!?/br> 她抬起臉來,與他深沉的眸光對上,“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霸王硬上弓是肯定不行的?!?/br> 他輕笑一聲:“還挺聰明?!?/br> 能從聞靳深口里聽到夸獎,何其難得,何其榮幸。 她內(nèi)心最后一處浮躁,也被他這么一句徹底撫平。 他再次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先起來?!?/br> 時盞從他身上滑下,雙腳重新沾地站穩(wěn)。 “怎么突然下樓了?” 時盞:“夢里驚醒,就很想看看你的臉。” 這女人總是無比直白。 聞靳深起身,將薄毯撈在臂彎里,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她的背景板是半面落地窗外的雨色,雷電交霎,雨線如幕,頗有幾分暗黑電影女主人公的味道。 他長嘆一聲,妥協(xié):“上樓,我在你臥室沙發(fā)上睡,也沒多久了?!?/br> 凌晨四點了,確實離天明也沒多久了。 聞靳深腳步緩緩地跟在她后方。 臥室里的沙發(fā)不比客廳,對于他的身形來說,多少顯得有些局促。他也不躺,抱臂坐在一側(cè),對她說:“你睡吧,我就在這。” 時盞往床沿上一坐,拉開床頭柜翻出安眠藥和褪黑素。 他看見她手中的藥,“你等等?!?/br> 時盞:“......?” 聞靳深長腿邁過來,取走她手中的藥,看了一眼,揚揚藥瓶:“這兩個最好不要一起吃,不建議,長期的話人體會產(chǎn)生嚴重的依賴性。” “你都說是不建議了。” 就像諸多飲料瓶身上都會印著幾個字,比如建議零售價五元,她就像極個別商家,對消費者說,我不接受建議,所以我要賣你六元。 聞靳深沒把藥還給她,垂著眼皮說:“慢慢過度,從每天一次到兩天一次,然后把兩種藥分開吃,再拉開間隔長度?!?/br> 他將藥瓶放回屜里。 時盞眼角浮幾分笑意,說:“這么關(guān)心我呢?” “你又開始了。” 他對她的言語撩撥已形成免疫力,神色鎮(zhèn)定如常。 聞靳深示意她躺回床上,她照做,側(cè)身躺著眼睛始終落在他身上。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說:“我不會走,你睡吧?!?/br> 時盞將手臂放在枕下,說:“你對每個女病患都這么照顧么?” 聞靳深理解著她話中深意,勾唇淺笑:“你真的想多了?!彼D了下,“況且吧,你現(xiàn)在還不算我的患者,頂多是鄰居。” “那我不要做你的患者了。” 他笑,“這就變卦了?” 時盞眼眸里清晰映著男人臉孔,她輕笑著說:“我要做聞太太?!?/br> 聞靳深:“......” 行,夠直白,目標(biāo)也真夠遠的。 第15章 九萬14 人有七情六欲,他總不會一直…… chapter14 雨不見停,難擋瓢潑。 時盞在一陣手機的來電聲里醒來。她惺忪睜眼,就看見聞靳深一邊接起電話一邊開門出去。 門半掩著,隱約能聽見他的嗓音。不過由于聲音放得很低,不知是何內(nèi)容。 聞靳深輕腳推門進來,“你醒了?” “幾點了?” 他看一眼手機,“十點?!?/br> 時盞從被窩里坐起,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掃一眼,還真是十點,“我居然睡了這么久。”昨晚四點多到現(xiàn)在,五個多小時,這是她很久沒有過的連貫睡眠時間。 聞靳深將手機踹回褲包中。 時盞問:“你就在沙發(fā)上干坐了五個多小時?” “也沒?!彼幕兀翱戳藭謾C,既然你醒了,我也就先離開了?!?/br> 時盞緊跟著下床趿上拖鞋,說:“我送你到門口吧?!?/br> 聞靳深嗯了聲,由她跟在身后。 下樓后,聞靳深在玄關(guān)換好鞋,手握上門把沒有第一時間拉開,而是轉(zhuǎn)頭以一種大人叮囑小孩的口吻說:“昨晚給你說的,安眠藥和褪黑素慢慢分開來吃,也不要天天吃?!?/br> 時盞笑道:“你這樣真的會讓我覺得,你也喜歡我。” 聞靳深沒有接這個話頭,回過頭開門。 門剛開一條縫,外面就傳出一陣sao動。腳步聲,人聲,機器間的碰撞聲。 嘭——! 聞靳深猛地關(guān)上門。 門被那些人拍得震天響。 聞靳深正欲說點什么,一雙纖瘦白皙的手卻從后方伸來環(huán)住他的腰,他下意識用手去拽她的手,“......時盞?” 時盞抱著沒松,還反手攥住他一半指節(jié),聲音里參著難掩的笑意,“外面全是記者,我早就能猜到。不過剛剛看你那么緊張的關(guān)門,你是不是真的擔(dān)心我了?” 擔(dān)心這種情緒,能作為某類愛情的開端。 她知道可以。 聞靳深突然覺得用一種東西來形容她,那是再貼切不過?!粔K顏值高的牛皮糖。好看,又黏人。 她的掌心里全是晨溫,有點兒潤,用力地攥著他的指生怕他抽離。 拍門聲依舊不絕。 “時盞?!?/br> 他喊了她一聲,語溫迅速下降,“現(xiàn)在不是你搞這些小動作的時候,外面起碼十幾個記者蹲著你,你還有這心思?” 聞言,時盞松開他,他也順勢回身。她慵懶地往墻上一靠,身段妖嬈嫵媚,發(fā)微亂,眼里笑意溢出來,“是阿,外面那么多記者,就像是森林里十步一放的捕獸器,就等著我出去呢?!?/br> 他沒接話,靜靜等她的下文。 她的手指撫上他深色領(lǐng)帶,輕佻曖昧地又往上滑在他的喉結(jié)上,在最凸的那處點了點,說:“聞院長,你完全可以毫無顧忌地走出去,將我暴露在那群記者的鏡頭里,可你為什么沒有呢?” “......” 時盞一邊撫弄著他的喉骨,一邊用話激他,“你要是現(xiàn)在開門出去,我就信你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否則我就要開始聯(lián)想以后一起合葬的地方了。” 聞靳深捉住她胡鬧的手,皺眉:“別鬧了?!?/br> 她由他抓著,“我在說真的,你要是沒辦法拉開那扇門,那就是你在給我機會,明白么?也說明,我在你這里,永遠有機可乘?!?/br> 他一時沒有說話。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聞靳深能清晰看見她臉上的每一寸,他承認,她非常美,皮膚細得難視毛孔,骨相深邃,長眉大眼,臉部留白很少,典型的濃顏系高顏值美人。 “要接吻嗎?” “......” 聞靳深轉(zhuǎn)走視線,順帶撤開握她的手。她輕笑著,“你剛剛那么深邃地看著我,我還以為你想親我,原來不是嗎,那太可惜了?!?/br> 她太油了。 他忍不住微微歪頭,目光里帶點窺伺,“你到底在哪學(xué)的這些......花里胡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