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那晚,他看見微博上那些陌生人對她的攻擊,言論比某些殺人犯新聞下面的還要難聽。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再有錯,也不至于罪大惡極。 他想著:拉她一把吧,就一把。 但他沒想過會這么令他失望。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親手將一只玩偶縫好,可沒有管多久,立馬又裂出另一道縫來。 玩偶難以修補。 她也一樣,無法被救贖。 第24章 九萬23 除了你,貌似也無藥能醫(yī)我了…… chapter23 還未赴宴, 時盞已在家中將自己喝到七成醉。她的酒量向來淺薄,三兩杯入腹整個人便火燒火燎地發(fā)昏,肌膚浮出櫻粉色, 像落在雪地的櫻花。 伏特加后頸兒太大, 她昏泛地歪在沙發(fā)一側,想著, 要不別去了? 又怎么能不去呢。 有些話她還沒說清楚,有些人也還沒有得到。 想著晚上要見他, 她對鏡補妝, 酒意上頭連拿粉撲的指都是顫的, 可她還是倔強又緩慢地補完狀。臉上, 既是無懈可擊的美艷,也是掩盡情緒的面具。 藍靛色的旗袍被換下, 上面沾著灰塵草屑,也沾著她整個上午的傷心。 時盞腳步虛浮地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人坐進駕駛座里,雙手握著方向盤, 臉貼在正中央,恍惚地想, 要是醉駕的話他會不喜歡吧? 他喜歡乖的, 喜歡聽話懂規(guī)矩的, 而不是她這樣的。 時盞叫了個代駕。 代駕師傅騎車折疊代步車應時趕到, 敲敲車玻璃叫還趴在方向盤上的她, “小姐, 你喊的代駕哇?你開下后備箱, 我放下代步車?!?/br> 時盞打開后備箱,扶著車門踉蹌下車,腳步有些不穩(wěn), 代駕師傅想要扶她,她皺著眉躲閃:“別碰我,我能走......” 代駕神色晾著尷尬,“好的,小姐?!?/br> 時盞翻出手機打開微信,將陳嘉樹發(fā)來的地址信息讀給師傅聽,讀完后,搭一句話:“找得到么?找不到就開導航,因為我也找不到?!?/br> “放心,能找到。”師傅說,“那家新中式餐廳,就在d.k集團總部斜對面的商場一樓。” 港城的八月,是夏天的尾巴,天空開始擦黑,逐漸轉為暗色,化為一張無形大網,由遠及近地迫向這座城市,籠住所有城中人。 他是一座城,沒有出口的城,可她依舊瘋了一樣想進去。 車行四十分鐘后,d.k建筑大樓出現在視野里,幕墻上折著斑斕霓虹。此處為港城一環(huán)區(qū),路況擁堵,人流如履。 外面不會有空余的車位,師傅徑直將車開進商場停車場里,對她說:“你坐電梯上一樓就行?!?/br> 時盞懶洋洋地應著好,掏出兩百塞給跨上代步車的師傅做小費后,才拿起手包關上車門往電梯方向去。 望著她的背影,師傅嘆氣,心想:這么漂亮一姑娘怎么喝這么醉去吃飯。 電梯里的指示牌上,標著那家叫玉食的餐廳位于商場最左邊第一間。 商場里人很多,她惹來很多男人的目光,畢竟在現在這個社會,大街上穿旗袍的女人很少,一個美成欲望天花板的旗袍女人,更是少之又少。 玉食門口有兩名服務員,一男一女。 陳嘉樹提前給服務員打過招呼,說他們那桌還有個人要到,一個穿旗袍的美麗女人。 以至于時盞剛剛從轉角處漏臉,服務員遠遠兒地就盯著她,待她一走近,就禮貌周到地笑著上前說:“您是陳先生的朋友吧?我?guī)グg?!?/br> “好阿。”她輕言兩字,調里都是藏不住的酒意。 餐廳里的裝潢整體為新中式風格,有中式木格柵,以清簡的線條圍成方正布局。這里的包廂,也是由這種木格柵圍出來的。 處處可見淡雅的水墨畫,襯著適當的留白,顯得十分雅致飄逸。 陳嘉樹那桌就在一扇屏風后。 隔著還有數十米的距離,后方傳來一記清朗男聲,“盞meimei?” 過于熟稔的語氣,令時盞一度懷疑,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這個人。她轉過身去,很確定不認識那男人,但她知道他是誰。 她在陳嘉樹的手機上看過照片,江鶴欽。 見到江鶴欽真人,她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天生不上鏡。江鶴欽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一米八幾的高個兒,男生女相的緣故,容貌妖孽,笑起來時像只勾女人心的男狐貍。 她突然想到那些讓年輕女孩兒們瘋狂尖叫的男愛豆,江鶴欽屬于那種類型。 江鶴欽笑著朝她靠近,揮手對女服務員說:“我?guī)ПKmeimei進去?!?/br> 女服務員紅著臉定定望著江鶴欽,“好的先生。” 江鶴欽上下打量她,那目光和下流無關,也許是好看的人天生就難以惹人厭惡,以至于時盞也沒覺得多反感。 江鶴欽說:“嘉樹說你賊好看,我開始還不信,畢竟我什么樣的女人沒玩......沒見識過阿,現在我信了,港城第一美就是你了!” 這男人太自來熟了吧。 時盞頭腦沉沉,想著他好歹是聞靳深好友,嘴角也漾起一抹笑來。 江鶴欽的手卻落在她肩上,熟極而流地摟住她,“走走,我?guī)氵M去。” 他這......就像在摟一個暌違已久的兄弟,卻令時盞渾身都不自在,肌膚上開始突起一顆又一顆的雞皮疙瘩。 “你——松開?!?/br> “江......” 她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酒意上頭,等想起江鶴欽三個字的時候,人已經被摟進包廂里面了。 ...... 十人左右,圍一張圓桌。 大家視線都被吸引過來。 時盞的亮相注定是惹目的,原因無他,她太美了,美到足以給每個第一次見她的人帶去視覺沖擊。 所有人的視線,自然也包括聞靳深,他坐在中央主位上,斜倚在靠背上,擱在桌上的手里有只酒杯,半杯液體猩紅,襯著他白色的襯衫,以及眸底的暗色。 他的目光掃過江鶴欽摟女人的肩膀的手后,薄唇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晃著酒杯,垂下視線。 江鶴欽摟著她,吊兒郎當地沖大家笑:“來來認識一下,盞meimei!” 有人起哄,哎喲兩聲說:“可以阿鶴欽,才回港城就有新歡了阿,還是這么個大美女,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阿?” 眾人聲高勢漲。 眼看苗頭不對,陳嘉樹從座位里跳出來,沖到兩人面前一把扯掉江鶴欽的手:“什么你的女人阿,這是我朋友!” 陳嘉樹拉過時盞,將她推到事先給她留出的位置,“你坐這兒,離江鶴欽那個老色批遠一點。你運氣真背,還沒進門就在外面遇到他?!?/br> 江鶴欽揉著被拍紅的手,“媽的,陳嘉樹你要死,下手這么重。” 那個位置就在聞靳深旁邊。 她坐下去,他連一個轉頭都不屑給她。 席間,江鶴欽頻頻向她發(fā)問。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有沒有男朋友?住在港城哪個城區(qū)?平時有什么愛好? 每次都不等她開口,陳嘉樹就丟過去一句,“你別問那么多,喝你的酒吧。” 江鶴欽有情緒了,反問一句:“怎么陳嘉樹?你家喬喬管不住你阿,老子單身無所畏懼,你可不行吧?小心我告你狀。” 陳嘉樹和他拌起嘴來,“誒——你可別瞎告狀阿,我沒做對不起喬喬的事情。” 江鶴欽飛個白眼,說:“那你不讓我追盞meimei?她完全就是我的菜好吧?” 其余人放聲笑起來,起哄讓江鶴欽勇往直前。 陳嘉樹嘖兩聲:“得了吧,你就是個老色批,稍微有點姿色的都是你的菜?!?/br> 這話又引發(fā)一陣哄笑。 時盞單肘落在桌沿,托腮,在笑聲里偏頭看一眼旁邊神色淡漠的聞靳深。他在喝酒,喝酒時喉結上下滾動,她的心也跟著上下起伏。 鬼迷心竅地,她伸手去握住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 男人飲酒動作一頓。 他垂下視線,看見女人嫩白的手指纏著自己,不停地往他掌心里鉆,又曖昧地開始寫字,一筆一劃,寫出他的名字。聞靳深。 聞靳深不動聲色地抽走自己的手,起身撈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朝眾人頷首:“你們慢用,算我頭上,我有事先走了?!?/br> 江鶴欽阿一聲,“不是吧靳深,我的洗塵宴誒,我都還沒走呢!” 聞靳深露出歉意一笑:“改天請你喝酒?!?/br> 坐在那里的時盞就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他明明什么也沒做,他只說要走而已,可她為什么就感覺憑空被人扇了幾個耳光。 于是,在他邁出去的前一秒,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就這么不待見我么?” “聞靳深?!?/br> 短短兩句,止住所有聲音,連碰撞到一半的酒杯聲也戛然而止。 眾人才驚覺氣氛不對。 阿,原來這兩人間有問題阿。 聞靳深一手挽著外套,微微側身,轉頭看進她的眼眸里,沒有溫度地說:“你不知道你很煩人么?今天上午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別不要臉?!?/br> “我就不要臉?!睍r盞霍地站起來。 就算站起來,踩著七寸高跟鞋的她依舊比聞靳深矮半個頭。她略微仰視,目光里盡是不屈的倔強,揚聲說:“不要臉也要得到你,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你?!?/br> 偏執(zhí),瘋狂,又滿身狼狽。 滿桌全是親近好友,聞靳深隱著不悅,企圖甩開她的手,卻發(fā)現被她握得非常緊,連她自己的手指骨節(jié)都開始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她笑笑:“你別想甩開我。” 沒等他說什么,時盞揚聲就是一句:“我愛你!” 聞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