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其中一個叫顧御的投來目光搭話,開江鶴欽的玩笑:“可以阿你小子,還是老樣子,國外的洋妞兒沒把你喂飽阿?!?/br> “少貧,我對盞meimei認真的。”江鶴欽從球筒里抽出一根球桿。 又有人侃道:“你對哪個meimei不認真阿?” 說話的這位是沉楊,家里開風投公司的,也是港城里有頭有臉的富二代。畢竟能和聞靳深玩到一個圈子里的,都不是什么簡單人。 江鶴欽在虛空中揮著球桿試手感,笑了聲沒理會,走過去拍了拍聞靳深的肩膀,朗聲對他說:“來阿,比比阿靳深,看看這么多年我有沒有長進?!?/br> 聞靳深擱下手里的水杯,無聲笑笑,起身,抽出球桿。 水杯里是白水,其余人都是飲料。 他問江鶴欽:“怎么比,比進球數(shù)還是揮桿數(shù)?” 聞靳深語調(diào)很平,聲音卻是天生的低沉好聽,說話時很吸引人的注意里。 18個球洞。 如果比進球數(shù),那就是一輪打下來,看誰進球數(shù)最多;如果是揮桿數(shù),也是按一輪算,就看進18個球的話,誰的揮桿數(shù)最少。 江鶴欽說:“那就揮桿數(shù)吧?!?/br> 聞靳深看上去很隨和,點頭低低嗯一聲,然后幾步轉(zhuǎn)到發(fā)球臺,面朝球道。 差距非常明顯。 江鶴欽進一球揮桿次數(shù)為6-7桿,聞靳深一般3桿搞定,最多也不會超過5桿。 而且聞靳深一言不發(fā)卻打得很兇,桿桿勢如破竹,鷹揚萬里。他的動作標準流暢,球風凌厲非常,打得江鶴欽節(jié)節(jié)敗退。 一輪打完,江鶴欽沁滿額頭的汗,聞靳深卻一臉氣定神閑,十分悠哉。 兩人一前一后從果嶺撤回。 江鶴欽在后面,還沒靠近,就被陳嘉樹嗤笑道:“哎喲——江公子的力氣都用在女人身上了么,這么不行阿,差了二十多桿,說不過去吧。” 江鶴欽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回擊道:“陳少爺,您要是行,您上?!?/br> 陳嘉樹和其他兩人對個眼神,笑道:“我們又不在時作家面前掙表現(xiàn),更不會自不量力挑戰(zhàn)靳深,服氣還是服氣你。” 江鶴欽將球桿隨意靠在桌沿,幾步轉(zhuǎn)到聞靳深旁邊,低聲問:“怎么搞的,不是說給我放水嗎,你這讓我面子上掛不住阿靳深。” 聞靳深的球桿支在地上,在他的兩腳間。 他想起江鶴欽說的那句,——“你就給我放下水,我保證當晚她就給我睡。”沉默了兩秒,懶懶掀眼看向遠處高照的秋陽,“什么時候?” 江鶴欽:“昨晚阿!” “是么?”聞靳深仿佛第一次聽見放水這兩個字似的,“我不記得了?!?/br> 江鶴欽藏著心底的暗喜,故作遺憾地說:“這樣阿,那只好算了,我去教盞meimei打球挽回下自尊吧。” 就你這? 還教人? 他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江鶴欽已經(jīng)像風一樣轉(zhuǎn)到時盞旁邊,替她選一支女士球桿,交到她手里笑問:“不會是吧?” 時盞輕輕地回:“嗯,不會?!?/br> “不會?!苯Q欽重復,“不會我教你。” 時盞擺出一副溫柔馴順的模樣,“那麻煩你了?!彼周涇浀匮a一句,“我......可能比較笨,你可能要教很多次?!?/br> 聞靳深:“......” 就這還自詡高智商,一個破高爾夫還要教很多次。 聞靳深表面波瀾不驚,他也沒什么表情,平靜地將球桿插回球筒里,回到桌邊坐下,重新端起那杯喝到一半的冰水。 也不太冰了,這會兒周圍溫度也有二十多度。 他一坐下,陳嘉樹就立馬用手碰碰他,說:“你快看江鶴欽,他媽的太會了,瞧他那陣仗怕是恨不得長在別人姑娘身上吧。” 順著陳嘉樹的話音看過去。江鶴欽站在她背后,雙手穿過她瘦腰,到前方握住她的雙臂,那姿勢很曖昧,她看上去就像是被江鶴欽抱在懷里似的。 江鶴欽在她耳邊,笑得如沐春風,溫柔說:“左手伸直,掌心指向目標相反方向,然后......” 他教得十分認真,宛如一個專業(yè)的老師。 時盞被這樣圈住,渾身都透著不自在,但她覺察到不遠處聞靳深投來的玩味視線,只得硬著頭皮忍受,不停地笑著回應配合。 她轉(zhuǎn)過頭去看江鶴欽時,差點親到江鶴欽的臉。 江鶴欽怔在那里,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說:“盞meimei,你別真的愛上我阿,我是個海王?!?/br> 一句玩笑話瞬間化解尷尬,時盞笑出聲來,“你想什么呢,你懂什么叫非你不可嗎?” 非你不可。 除開聞靳深三個字,不能是其他任何筆畫。 顧御和沉楊打了兩輪,帶上陳嘉樹又打了一輪,氣氛漸漸冷下來,天色也漸漸浮上暗色??粗劷顩]有再打的欲望,幾人興致也降下,只好嚷著散場散場。 晚飯自然在會所解決。 晚上八點,幾人上桌。 地點在會所一間vip包廂里,有餐室,有休息室,有沙發(fā),還有機麻。吃過飯后,江鶴欽玩性大發(fā),纏著要打麻將。 陳嘉樹臨時接到女朋友喬喬的電話,喬喬說要看夜間電影,陳嘉樹只有早早告辭離場。至于時盞,學了一下午的高爾夫,體弱的身子有些吃不消,讓他們四個打,自己在隔壁休息時小憩。 說是小憩,壓根兒也睡不著,只是閉著眼任思緒亂游。 在沉楊思牌間隙,江鶴欽往后推開椅子起身,朝對面的聞靳深說:“等等阿,我怕盞meimei著涼,我去給她蓋條毯子,馬上就來。” 沉楊:“......” 顧御侃道:“你至不至于阿江鶴欽?!闭f完又笑了起來,“他小子該不會這次認真的吧,你們倆怎么看?!?/br> 沉楊在糾結(jié)自己該打九筒還是六條,嗯啊兩聲,壓根兒沒聽進去說的什么。 倒是聞靳深,從喉間冷冷溢出一絲笑,用很不屑地口吻說:“他倆能成?” 顧御說:“你又不喜歡人家,說不定他倆真成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鶴欽追女人的手段,出手闊綽,大方得很,簡稱鈔能力?!?/br> 江鶴欽從休息室出來,坐回原位,“來來,繼續(xù),我他媽怎么一直輸。” 不知為何,聞靳深明明是贏錢的一方,卻沒從臉上瞧出多少喜色來。 打到凌晨一點,局才散。 那場牌局,聞靳深連坐九莊,六個自摸三個憑贏,打得其他三人搖頭嘆氣。 江鶴欽在吃飯時喝了幾杯酒,不能開車,他搭上聞靳深的肩膀,說:“靳深順路載我一截,我不能開車?!?/br> 聞靳深無情拒絕,“你可以叫代駕,也不順路?!?/br> 江鶴欽說:“順路阿,我今晚在盞meimei那里過夜。” 一個男人在女人那里過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成年人都懂,話不用說得太白也懂。 江鶴欽十分注意他的臉色。但很令他佩服的是,聞靳深依舊滿臉清冷,眼底也無一絲欺起伏,只簡單說了個好字。 江鶴欽將他摟緊,說:“好哥們!” 江鶴欽進休息室叫時盞時,時盞處于半寐半醒的狀態(tài),等她一睜眼,就發(fā)現(xiàn)江鶴欽臉上有幾團形狀不一的白色。 她揉揉眼睛,白色依舊在。 她放棄掙扎。 每次白色出現(xiàn)的時間長短不一,短則幾小時,長則幾天。 時盞握住江鶴欽的肩膀,她現(xiàn)在有些看不清路,“扶我一下?!?/br> 她一出去,看見等在門口的聞靳深,他的眉目清晰,每一寸都是深刻的光澤。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該出現(xiàn)在生命中的,雖然沒有明顯兆頭,但總歸有點細枝末節(jié)可以探尋。 比如聞靳深,比如他唯一清晰的臉孔。 第28章 九萬27 她卻妄想靠一己薄力偷天換日…… chapter27 初秋夜雨微涼, 淅淅瀝瀝。 月亮藏在雨翳里吝嗇其輝,偷偷窺視著這座雨城。 黑色庫里南停在距離路邊兩米遠的地方,俱樂部外的地勢正好又是個半緩坡, 雨水積得篤篤地流, 很難讓人不去想,聞靳深這人是不是故意的。 可又從本人臉上瞧不出一絲端倪, 他單手掌著方向盤,神色泰然, 目視前方雨幕。 時盞裸露著纖細的小腿, 正要抬腳下階時, 江鶴欽誒兩聲攔住她, 又將手中傘轉(zhuǎn)給她。 正疑惑著,小小的舉動卻引來聞靳深的目光, 他轉(zhuǎn)過臉來看兩人,落在方向盤上的左手轉(zhuǎn)到盤心,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江鶴欽實在浮夸得打緊。 浮夸到哪怕過去很多年, 她還是能清楚記得那個秋雨夜的一幕。江鶴欽把他名貴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彎腰鋪在地上, 給她作踩腳布用。 聞靳深看過來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兩個智障。 她在那一刻社死。 江鶴欽不住催她, 用他慣有對女人的油腔滑調(diào), “快點兒阿盞meimei, 我的衣服可以臟, 但你的鞋絕對不能濕。” 時盞:“......真不用, 我能正常上車?!?/br> 江鶴欽重新接過她手中的傘,像個合格的侍者般,微微彎腰伸手, 朝她做一個請上車的手勢。那一刻,她是有些促狹的,可能是有聞靳深在場的緣故。 照常理說,她才是那個經(jīng)常讓別人局促不安的人。 有他在的地方,她就變得不像自己,被激發(fā)出多種性格的相反面。心里那點兒期待從未偃旗息鼓,反而愈演愈烈,想要被他表揚,想要被認可,還想要——被拯救。 在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搞得傷痕累累才明白一個道理,能救贖自己的從來不是他人,而是自己,所以饒是聞靳深這尊神佛,也渡不了她。 這一晚,她踩過數(shù)萬塊的外套,也看過他幾分薄許玩味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