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回酒店的路途上,時盞讓溫橘給白時重新訂了一家酒店單間,溫橘下單時忍不住抱怨:“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的,白時多溫柔無害阿,等劇一播,肯定能吸一大波粉,好多女孩子都喜歡這種?!?/br> 時盞接一句:“那你喜歡嗎?” 溫橘搖搖頭,說不。 時盞笑了:“看來你喜歡江鶴欽那一卦的渣男?!?/br> 溫橘一下就跳腳,瞪著眼睛:“我沒有!別提他!” 回劇組后,時盞沒有和溫橘聊過江鶴欽,也不是漠不關(guān)心,就是覺得再怎么樣這都是別人的私事,犯不著她瞎摻和。 到酒店后。 時盞和溫橘分別,各回房間。 一個小時后,時盞洗完澡后敷上一張面膜躺在床上,無聊地刷著手機,收到白時發(fā)來的幾條微信。 【謝謝jiejie?!?/br> 【我會好好努力的?!?/br> 【jiejie晚安。/月亮】 時盞簡潔地回一個字。 【好?!?/br> 時盞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偶爾點進私信里看看網(wǎng)友發(fā)來的話,或好或壞,或褒或貶。 其中也不乏極端的罵人言語,通??匆娺@種,時盞就直接劃走。 窗外雷鳴陣陣,暴雨淋漓。 嘭嘭嘭!非常急促用勁的敲門聲響起。 那敲門聲,像有人用拳頭在重重砸門,還一下比一下用力。 時盞護著臉上面膜下床,移步到門前,手指還在面膜上順著:“誰阿?” 由于敷著面膜,嘴巴沒有張?zhí)_,聲音聽著含糊不清的。 嘭! 嘭嘭! 敲門聲持續(xù),卻無人說話。 時盞被吵得心慌,將一只眼睛對著貓眼去看外面,卻發(fā)現(xiàn)沒有人,可敲門聲還在繼續(xù)。 還能鬧鬼了? 時盞不信神魔鬼怪,手落在門把,往下一壓,拉開門。 那一瞬,有風(fēng)襲來,攜裹著黑暗的氣息。 然后。 有人朝她撲來,面膜都驚掉了。 時盞壓根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男性手臂錮住兩條纖腿,她低頭一看,聞時禮跪在她面前,像是迷路很久的小孩子找到母親似的,將她抱住。 “你干什么阿!” 男人黑眸猩紅,抱著她在劇烈發(fā)抖,聲線低啞地央求:“救我,救救我。” 時盞順勢去看他身后,什么也沒有。 時盞拍拍他肩膀:“行了松開,你背后什么也沒有?!?/br> 聞時禮不肯松開,抱著她的雙臂愈發(fā)用力,將臉埋在她身前,不停地重復(fù):“小千歲,你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br> “......” 救他什么,她搞不明白。 正好有服務(wù)員推著餐車經(jīng)過,路過房門時,轉(zhuǎn)頭就看見西裝筆挺的男人跪在時盞面前,抱著她的雙腿,服務(wù)員的神情瞬間變得精彩。 時盞尷尬得很,順勢將門關(guān)上,“快點起來。” 話落。 驚雷炸響在窗外。 聞時禮就像瘋了一樣開始顫抖,他騰出一只圈她腿的手來,去緊緊攥住她溫暖的五指,抬臉去對上她的眼睛:“求你了,好嗎?” 時盞盯著男人發(fā)紅的雙眼,嘆氣:“怎么救你阿,這不好端端的嗎。” 又是一道雷。 聞時禮開始痛苦地嘶吼,不停地像狼似的嘶吼,最后狼狽地倒在地上蜷縮。 時盞這才注意到他真的不對勁,她蹲下去,看見男人滿額頭的冷汗,手背和脖頸的青筋根根爆起,眼白布滿滲人血絲。 她想起自己記錄在新文人設(shè)那一欄“三級恐慌癥”。 沒有人比精神病更了解精神病。 沒等時盞做出點反應(yīng),聞時禮像發(fā)瘋似的爬行到窗邊,對著窗外漫天雷電跪下,不停地雙手合十然后磕頭,砰砰砰地很是用力。 他顫抖著呢喃著些什么,時盞默默靠近,看著他不??念^的背影,然后聽清他在說什么。 他說——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別打我......” “放過我,不要用針縫我的嘴,不要用滾油灌我喉嚨......” 時盞不知如何是好,維持著平靜喊他:“聞時禮,停下?!?/br> 男人還在重重地朝著窗外磕頭。 “聞時禮。” “我讓你停下。” 他像是完全聽不見,自顧自地繼續(xù)磕頭。 時盞很無奈,轉(zhuǎn)身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給聞靳深撥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語氣里卻盡是疲倦:“盞盞?” 時盞扶額:“你小叔犯病了,現(xiàn)在跑到我房間里對著窗外的雷雨磕頭,這怎么辦?”然后補問一句,“以前他這樣你們怎么辦的?” 以前...... 沒有人管過他,等他磕得頭破血流昏過去,就好了。 聞靳深在那端長長嘆息,然后說:“別刺激他,如果你真的不能制止就離他遠一些,還有,你記住,千萬不要背對著他,他——” 話沒說完,就聽見時盞一聲尖叫。 時盞正聽得認真,聞時禮卻突然從后面沖過來抱住她,非常用力,像是要將她與自己融為一體,薄唇落在她耳畔,熱息滿灑間嘶啞低喃:“你們都不愿意救我,你也不愿意對嗎?小千歲?!?/br> 手機啪地砸落在地上,通話還在繼續(xù),那邊傳來聞靳深著急的聲音,在喊盞盞。 時盞知道這時候硬碰硬沒用,溫聲拍拍男人禁錮自己的手臂:“你先松開,等我接完電話,我再好好和你談。” 可能是她難得溫柔,聞時禮非常順從地松開她,兀自又回到窗前跪下磕頭。 時盞彎腰撿起手機,放在耳邊:“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br> “你沒事吧?”聞靳深神經(jīng)都崩了起來。 時盞嗯一聲:“你接著說?!?/br> 聞靳深告訴說:“你別背對著他,他會從背后襲擊人,我怕你受傷。” “......” 已經(jīng)被襲擊過了。 “這樣?!甭劷罾潇o下來,“你先安撫著他,我讓陳嘉樹帶幾個男護工過去,給他打一針鎮(zhèn)定劑先帶回醫(yī)院去?!?/br> 時盞點點頭,反應(yīng)過來他看不見后,又說了個好。 正準備掛電話,聞靳深叫住她。 “盞盞?!?/br> 時盞停?。骸澳阏f?!?/br> 停了兩秒,聞靳深低低的聲音帶著無奈傳過來:“別喜歡小奶狗,也別迷念上我小叔,我——”他像是長長呼出一口氣,“那樣我也會瘋掉的?!?/br> 時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先這樣,掛了?!?/br> 聞靳深又再次叫住她:“盞盞,我很想你?!?/br> 時盞低不可聞地嗯了聲 然后掛斷。 等她重新到聞時禮面前時,他的額頭已經(jīng)被磕出血,正分成幾道,蜿蜒地分流在整個英俊面部,窗外拉扯過刺目的閃電時,便將他的狼狽照得更甚。 她在他面前蹲下,在他額頭重重磕下去的那一瞬將手伸出去。 聞時禮磕在她溫軟的手心里。 他渾身僵住。 那日。 清水山,靈寒寺。 佛剎寶殿內(nèi),彌勒金身前,她甚至不愿意雙手朝上拜佛,卻在今日用來墊他鮮血淋漓的骯臟額頭。 聞時禮狼狽抬頭,對上小姑娘清凌凌的雙眼,她朝他淡淡一笑:“你弄臟我房間的地毯,我到時候要多出清潔費的?!?/br> 然后,她又說:“快起來吧?!?/br> 恰巧。 又是一道巨響的驚雷。 這雷將聞時禮炸進時盞的懷里,他跪在那里,無助地朝她靠近,伸出雙手圈住她的腰,將臉埋進時盞的香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