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在亮如白晝的光里, 時盞僵怔在原地,視野受阻,耳朵里充斥著四下拔地而起的聲浪, 好多人在問她問題。 面前是群狼虎, 個個目光如炬,只等將她拆吃入腹。 吵, 好吵。 時盞往后瑟縮,身后人下意識將她摟緊, 低沉沉嗓音輕輕在耳邊響起。 ——別怕。 聞時禮以手作女人的遮眼布, 滿面浮浪地笑著自她耳邊抬起臉, 看著前方一干記者, 面色無懼:“哪兒來這么多問題呢?!?/br> 其中一名記者說:“很關(guān)心時作家的個人問題?!?/br> 聞時禮:“關(guān)你屁事?” 周圍沉幾秒,記者又再次發(fā)問, “這是公眾很關(guān)心的一點?!?/br> 聞時禮輕哂:“又關(guān)公眾屁事?” 記者:“.........” 這是怎樣也繼續(xù)不下去的采訪。 或許是聞時禮與生俱來的陰郁氣質(zhì)比較唬人,一時間周圍安靜下來,竟無一人敢再度發(fā)問。 很神奇的是, 聞時禮明明不是愛豆演員等,也沒做過閃光燈的相關(guān)訓(xùn)練, 可他面對這如此超高頻閃光燈, 卻能做到眼睛也不眨一下, 就那么直白又毫不退讓地與眾人對視。 他鷹隼般的眸光, 一寸一寸碾過那些人的嘴臉。 十分滲人, 不禁令人寒從腳底起。 也不知哪個不怕死的, 迎難而上, 將麥遞到時盞唇邊,獨人份的聲音十分清晰:“時小姐,你的所作所為, 你媽都清楚嗎?聽說你也不盡贍養(yǎng)義務(wù)的?!?/br> “你沒媽,還是你媽死了?”聞時禮直接兩句臟話砸給對方,“羅里吧嗦個沒完,一個勁兒關(guān)心別人的媽,不如回家給你媽買點兒腦白金吃吃?” “——” 偌大的影院會場,變得死般寂靜。 被罵的那位記者是個年輕女孩,可能沒聽過這么重的話,當下被罵得紅眼,麥也懸在空中忘記收回。 女記者氣結(jié):“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聞時禮拽掉她手里的麥,砸出去,“別問,問就是你媽的黃泉引路人?!?/br> 祖安獵媽人.jpg 在場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很難去想象,這男人生一張臉如此斯文英俊,鼻梁架冷感十足的金絲薄片眼鏡,罵起人來這么狠。 他也不管,罵的是不是女性。 可能。 是不是女性都無所謂,撞到頭上,就得完蛋。 女記者沖出人堆去撿麥。 聞時禮冷淡收回視線,聲調(diào)寡淡:“所有人后退五米?!比缓螅a一句,“別他媽挑戰(zhàn)我耐心,一群傻逼?!?/br> 迅速有人作出反應(yīng),作鳥獸狀四下散開,不住往后退。 有的退得慢些,聞時禮便松開時盞,上前一腳踹出去老遠:“磨嘰你媽呢?!?/br> 眼前的遮眼布被掀開。 時盞重獲光明。 閃光燈稀薄起來,那些記者全部退到數(shù)米開外,她的第一眼,就看見聞時禮黑挺的西裝背影,他正好轉(zhuǎn)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沖她展顏笑著單眼wink一下,與此同時舌尖也頂住上顎彈嘖一聲。 那表情看上去,像極明目張膽地邀功。 時盞卻無暇顧及,所有注意力,全被男人身后的熒幕大屏吸引。 熒幕正對所有人。 在播放著剛剛在休息室發(fā)生的一切。 還有字幕。 [聞家血脈值多少錢,您開個價吧?] [不就是個男人么?你想要的話我雙手奉上,你拿穩(wěn)。] [我要聞家半壁江山。] 一開始,這就是個局。 從那名工作人員半道上攔下她,說更換休息室開始,這場局就已經(jīng)開始了。她被帶去的那個休息室,早已提前安上針孔納聲攝像頭。 當時還奇怪工作人員為什么不讓溫橘進,現(xiàn)在也完全解釋得通,無非就是怕有外人在,阻礙溫華的計劃。 是一場—— 為她量身定做,滴水不漏的局。 熒幕畫面不停地播放著,重復(fù)著,她看著上面的自己,挺著個明顯的小肚子,眉眼神色皆為冷漠不屑,臺詞清晰可鑒。 任誰看,都會覺得,她就是個不要臉的反派角色。 放在小說里,就是個戲份過多的惡毒女二。 眾人睽睽下,成為口誅筆伐的聲討對象。 宣傳會也算徹底砸了,《險風(fēng)》其余演職人員全部在后臺,不敢再露面,她在瞬間成為眾矢之的,成為毀掉所有人心血的壞女人。 時盞周身發(fā)涼,干佇在原地。 看著聞時禮將那些記者們嚇退在數(shù)米開外,她靜默地看著,一動也不動。 那種感覺。 就像是,整個世界都是流動著的鮮明,唯她是灰色的靜態(tài)。 紛潮里,看見聞時禮撩了撩西裝衣擺,長腿大步邁向位于場子中央的投影設(shè)備。沒有任何猶豫,抬腳踹翻。 ——咔。 熒幕畫面瞬消。 溫華在此時進場,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畫面,頗有些失望,免不得將怒火撒在作梗者上,抬手指著聞時禮。 “你來摻什么熱鬧,發(fā)什么瘋?” 聞時禮碾過腳下機器碎片,一把將時盞扯到懷里護著,輕佻孟浪地看著溫華在半空中的指:“嫂嫂?!?/br> 他雖這么喊,語氣里沒有任何尊重:“你對我來說,是個外人呢,再怎么指著我,我就把你手指掰斷,試試不?” “——” 四下嘩然,眾人瞪大眼睛。 溫華深知聞時禮的陰狠程度,饒是她,也只得忍氣三分,放下手時卻盯著他懷里的時盞,罵了句不要臉的婊/子。 時盞沒回過神,怔兩秒,緩緩抬頭。 溫華說:“你真是不放過聞家任何一個男人,真不簡單?!?/br> 聞時禮挑眉:“這又關(guān)——” 時盞雙腿一軟,正欲跌下去,聞時禮話頭也因此被迫剎停,他手臂有力地將她整個托住,扶穩(wěn)站好。 “站好。” 他的聲音落在耳畔,有蠱惑人心的魔力。 時盞刻意忽略胃部涌上來的嘔意,和漸漸圍攏過來的白色團塊,面上全是色厲內(nèi)荏的堅強。 如一張薄紙,只需輕輕一戳,啪地一下會裂開。 聞時禮安撫地握住她手臂,揉了揉,附耳在她側(cè)首,用僅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怕什么?——我不是說過么,你要是過得不幸福,我就是你最后的防線。” 堅不可摧,無人可敵的防線。 時盞很想吐,視野趨近高度模糊,于欲慌亂中抓緊男人手臂:“......帶我離開這里。” 聞時禮目色沉沉,下意識去看時盞抓著自己的那只手,也沒多想,主動去拉起她的手:“好,我們走。” 離開現(xiàn)場時,聞時禮拉著時盞路過一名記者時,被懟著臉拍,他直接搶過攝像機往對面臉上砸去,輕描淡寫嗤罵一句。 “拍你媽拍,傻逼?!?/br> 恣意妄為到讓人不知從何詬病的程度。 * 溫橘沒能進到休息室,于是到商場外的廣場透氣,她在噴泉對面的長椅坐下,身上套著大垮垮的男士風(fēng)衣。 夜色降臨,暮色四合。 “喲——” 一聲輕佻男音。 溫橘抬頭,撞進一雙深棕色的眸子,江鶴欽站在長椅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笑弧淺淺,沒有和善,更多是玩味。 他打量她,從頭到腳:“不是說沒談過戀愛么?” “......” 溫橘面無表情,“你有什么事?” 江鶴欽直接上手拎著她肩膀處的大衣面料,抖擻兩下:“哪個男人的衣服阿。”他手指捻過,“這衣服還挺貴的,你攀上哪家少爺了?” 什么攀不攀的,溫橘覺得無語:“你有病吧?!?/br> 江鶴欽也不生氣,彎腰傾身笑著打趣道:“該不會在這兒等我呢吧?” 沒等溫橘反駁,就聽見一聲女音甜甜地。 “鶴欽~” 溫橘后背一僵,蘇萊自商場里奔出來,小跑到兩人中間,親昵地挽著江鶴欽胳膊撒嬌:“謝謝你哦,愿意來宣傳會給我捧場?!?/br> 江鶴欽配合地春風(fēng)一笑:“應(yīng)該的?!?/br>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