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 時盞閉眼,深吸一口氣。 聞時禮笑容未收, 微微含胸低臉去看她的臉,觀察到她淡淡神色間的隱忍??匆粫?,聞時禮輕輕碰碰她的鼻尖, 說:“哪里又招你不快?” 時盞睜眼,動作很大地打開他的手, 說:“你真的很煩?!?/br> 聞時禮幾乎是笑了一下, 出了聲。 然后, 就聽見—— “拜托你, 別再插手我的事情?!?/br> 時盞把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用力, 格外重, 仿佛這樣能起到警告作用。 或許在某一瞬間, 聞時禮真的有被刺傷過,但他滿眼笑意,表情溫柔, 實在令人瞧不出端倪。 沒等他說話。 時盞盯著他的眼睛,說:“我從不相信世界上有人會無條件地對另外一個人好,這不符合邏輯,更不符合人性。你和我也沒有血緣關系,這合理嗎?!?/br> 這一點都不合理。 至少在時盞看來,是這樣的。 聞時禮挑眉:“哪里不合理?萬事抵不過我愿意?!?/br> 時盞懶得和一個金牌律師爭辯,她不悅地皺眉,抬腳與男人錯身而過的時,說:“別再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聞時禮望著前方女人身影,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有沒有平行時空? 可能在另外一個世界,他不是這樣的他,她也不是這樣的她。 大廳掛號處。 排隊的人很多,時盞前面還排著七八位,有替老婆排的,有抱著孩子的,也有白發(fā)蒼蒼的幡然老人。 等了十幾分鐘,輪到時盞。 掛號人員問:“哪個科?” 時盞:“婦產科。” 婦產科在四樓。 拿著掛號票,時盞坐電梯到四樓,根據上方懸著的指示路牌,診室在廊道盡頭的位置。 時盞推門進去。 里面一張診臺,臺上角落有盆綠植,疏于澆水的原因看上去有些蔫巴。醫(yī)生坐在正前方,女性,四十多歲戴眼鏡。 女醫(yī)生正低著頭整理病歷本,只說:“先坐?!?/br> 時盞坐下靜等。 女醫(yī)生沒讓等太久,將摞好的病歷本推到一邊,抬頭看時盞。注意到時盞微隆起的小腹,慣性思維地問:“做產檢的?” “不?!?/br> 女醫(yī)生哦一聲:“那是?” 時盞表情非常平靜,說:“做人流。” 女醫(yī)生再次看向她的肚子,說:“看樣子得有二十多周了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成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一般不建議打掉,手術危險風險高,對身體傷害大?!?/br> 時盞很堅持:“我要打掉?!?/br> 女醫(yī)生目光轉回到她臉上:“國家有法律規(guī)定,如果懷孕超過二十八周的話,是不允許打掉的。所以——” 話音頓住,將疑問拋給時盞。 時盞回答:“二十七周。” 女醫(yī)生:“......” 沉默了好一會兒。 女醫(yī)生推推鼻梁上的黑邊眼鏡,低臉,眼珠向上,透過鏡片上方空隙打量時盞:“小姑娘,你得考慮清楚哈?!?/br> “嗯。” 女醫(yī)生又說:“可能有感染、出血等風險,甚至有繼發(fā)性不孕的可能性。真想清楚了?” 時盞從不是個會被威懾到的人,她緩慢又鑒定地點點頭:“我確定?!?/br> 時盞心里很清楚,她不具備成為一個母親的條件,她無需因一口氣而生個孩子下來遭罪。雖然法律上沒有明確規(guī)定精神病不能生孩子做母親,但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甚至能想象其他孩子嘰嘰喳喳地笑著說:你媽是個精神病,你外公是個殺人犯。 想了會,時盞在心中愈發(fā)堅定這個決定。她問醫(yī)生:“最快的話什么時候能做?!?/br> 女醫(yī)生不再勸阻,說:“明早,今天下午你把七七八八的檢查做了?!?/br> 等開具好檢查項,時盞簡單道聲謝,離開診室。 三分鐘后,診室的門被再次推開,西褲筆挺的男人踏進去。 女醫(yī)生在一堆病例中抬頭,臉色多少帶著驚訝。 “先生,這里是婦產科。” 聞時禮笑笑:“我知道,我來問問剛剛那個小姑娘情況。她要做人流?” 這時,女醫(yī)生的目光里多少有點深意。 聞時禮知道,這是把他當成孩子父親了,他迎著女醫(yī)生有點看不起的目光,接著說:“風險大嗎,主要風險是?” 女醫(yī)生沒好氣:“二十七周來做人流風險能不大?你長點心吧,別人小姑娘的身體多遭罪阿。” “抱歉?!?/br> 聞時禮彬彬有禮,他知道,這種時刻致歉就對了。 女醫(yī)生見他態(tài)度如此良好,也不好再使什么臉色,虛咳一聲,說:“主要風險就考慮術中大出血的情況?!?/br> 聞時禮點點頭,表示了解。 “不過——”女醫(yī)生話頭再起,“最近醫(yī)院血庫緊張得很,如果那小姑娘手術中需要用血,想要優(yōu)先用血的話,直系親屬必須有過義務獻血經歷?!?/br> “那要是沒有呢?” 聞時禮想起時盞那兩個不務正業(yè)的哥哥,還有吸血蟲似的母親,那三個一看就不是會參加無償義務獻血的人。 女醫(yī)生說:“沒有的話,就動員家屬獻?!?/br> ...... 整個下午的時間,時盞忙于做各種檢查,在等心電圖結果的時候,長椅另一端有人坐下,時盞的余光里,看見黑色的西裝衣角。 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聞時禮。 時盞幾步可聞地嘆一聲:“不是讓你別再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嗎?” “我有正事兒要和你說?!?/br> 時盞沒應,臉轉向一旁,她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正事。 聞時禮摸摸她腰間柔軟的長發(fā),自己笑瞇瞇地湊過去,討巧似的:“我這不是怕你生氣么?所以先來問問你?!?/br> “有事你就說,別賣關子?!?/br> 他撥弄著她的發(fā),說:“上回自作主張找你那個媽給你簽字,給你氣哭了,這回我先問問你,能不能抓...是請,能不能請她來給你輸血,醫(yī)生說你手術中有大出血的風險?!?/br> 時盞像被刺痛癥結,猛地轉頭,瞪著他:“少管閑事!” 聞時禮低低嘆息一聲,唇畔笑意不減:“我這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么,還沒找來阿。” 聞言,時盞冷靜住。 隔了會兒,時盞說:“席月皎她獻不了,她是a型血,而我是b型。” 聞時禮似是想到什么:“...你爸呢?” 時盞:“也是a型?!?/br> 聞時禮:“......” 所以——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時盞注意到男人神色的微變,說:“怎么?!?/br> 聞時禮心里某處軟下去,他真覺得自己的小朋友怎么看都可愛得要命,他失笑道:“不怪你,你沒上過高中,也沒上過生物課?!?/br> 時盞:“......” 她面無表情:“是,你上過高中很厲害?!?/br> 聞時禮笑容憐惜:“沒有取笑里的意思。我想告訴你的是——兩個a型血的父母,生不出b型血的女兒?!?/br> 時盞霍地怔住。 聞時禮知曉她的震驚從而來,說:“也就是說,你有可能不是你媽的孩子,也有可能不是你爸的孩子。” 話很繞,但差不多是這個理。 第102章 九萬101 我來看你了。(二更)…… chapter101 那天, 時盞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時盞坐在長椅上,手里拿著各種紙張大小不一的檢查報告,她低頭, 像在看報告, 又像是什么也沒看。 然后,時盞用很輕很輕地聲音說:“沒有萬一么?!?/br> 聞時禮說:“什么萬一?” “就是, ”時盞抿抿唇,斟酌片刻, “兩個a型血的人, 一定不會生出b型血的孩子么?!?/br> 聞時禮低低笑道:“這么給你解釋吧?!獌蓚€a型血的人, 能生出a型和o型的孩子, 就是不會有b型孩子,因為基因里本身沒有b型血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