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時盞拍拍他抓自己的那手:“我得回去了,明天再過來?!?/br> 她心里惦記著聞靳深說的,早點回來。 能動的聞時禮從不會安分,他身體湊過來,額頭幾乎要貼著時盞的下巴,就那么近的仰頭看著她,眸色深黑且沉:“再陪我會,小千歲?!?/br> 時盞的目光掃過他眉眼,然后看見他依舊敞著的病服:“把扣子扣上。” “你幫我扣?!?/br> “......” 時盞手指點在男人額心,將他的頭推開:“自己扣,別讓我生氣?!?/br> 聞時禮拉著她的手舉起來,給她看:“可我現(xiàn)在一只手不方便?!?/br> 時盞不解:“你,就不能放開我再扣?” “可我不想放開你?!甭剷r禮說得言辭切切,仿佛對極了,“所以只能你幫我扣?!?/br> 時盞不太能理解他的腦回路:“但是你抓著我的話,我不也是一只手嗎?” 聞時禮點頭表示認(rèn)可:“你說得對,但是還是你幫我扣吧?!?/br> 時盞想抽他兩下。 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她的話,他也不會病懨懨地被困在醫(yī)院里。 “就這么一次?!?/br> 時盞正對聞時禮身體微微前傾,長發(fā)微卷的發(fā)順著白皙臉龐滑下,掃在男人眉眼間,唇角處,再攻進他百毒不侵的內(nèi)心深處。 離得近,兩人身上的味道交換,是柑橘和玫瑰。 時盞開始一顆一顆地幫他扣病服紐扣。 整個過程。 他依舊握著她的手腕。 時盞也穿著寬松肥大的病服,以她現(xiàn)在俯身的姿勢,加上領(lǐng)口低垂,從聞時禮的角度,只要眼瞼微微一低,就能看見春光。 但他沒有。 從頭到尾,他一直盯著她的眉眼,看她風(fēng)情半斂的眼角,也看她專注時的表情。 在這一刻,聞時禮都快要誤以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了。 世界上有一種愛。 無關(guān)情/欲,無關(guān)rou/體,深情卻在每一個眼神里瘋漲。 “扣好了?!睍r盞直起腰身,“你還要拉多久?!?/br> 最后一個字剛說完,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 時盞有些僵住,回頭。 聞靳深還握著冰涼的門把手,修身筆挺地站在門口,目光無聲地看著時盞被拉住的手,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出來,盞盞?!?/br> 時盞:“等等,我在——” “有急事?!甭劷钌驍嗨脑?,“陳警官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幕后嫌疑人落網(wǎng),讓你過去一趟?!?/br> 時盞愣了下:“落網(wǎng)了?” 手腕上的力道也松了。 時盞轉(zhuǎn)回頭看聞時禮,用商量的語氣:“晚點過來看你,我去趟警察局?!?/br> 從聞靳深一出現(xiàn),聞時禮的情緒就變得十分低落,蔫蔫地松開手低著頭,嗯了聲。 時盞注意到他的變化,張嘴想說點其他什么,卻還是什么也沒說,只說了句。 “我先走了?!?/br> - 時盞回病房換了衣服,和聞靳深一同前往警局。 到了警局。 外面停放著幾輛警車還有專用摩托,時盞側(cè)目看著那幾輛警車,有一瞬的走神,想起當(dāng)年時京被抓走的那天。 天色陰沉,破舊的筒子樓下擠滿人,警察,記者,好事的圍觀群眾。時盞記得很清楚,那天樓下的警車,就有三輛,陣仗非常大。 十三歲的她站在人群外,看著時京被兩名警察壓著往警車的方向走,一步三回頭看她,目光里全是念念不舍。 有關(guān)時京,最后的記憶畫面就是他坐在警察后排,車輛駛出去很遠(yuǎn),他依舊在回頭看她,眼圈紅紅的。 想到這,一陣焦慮感漫上心頭。 時盞壓住幾欲越出喉嚨的嘔意,皺著眉,不動聲色加快步伐。 “盞盞?”跟在她身旁的聞靳深注意到異樣,“不舒服?” 時盞淡淡呼口氣:“沒事?!?/br> 聞靳深:“待會可能不會讓我進去,有不對勁隨時叫我?!?/br> 時盞轉(zhuǎn)頭看他,眨眨眼:“叫你做什么?!?/br> 聞靳深薄唇微彎,漫不經(jīng)心又透著點含笑玩味:“我難道不是你的良藥?” “苦口的那種?”時盞反諷一句。 聞靳深替她拉開警局玻璃門:“一點都不甜?” “將就吧。” 此時,陳正從里側(cè)一個房間走出來,停在時盞面前:“麻煩時小姐跑一趟了,嫌疑犯點名說要見你,見不到你的話什么都不肯松口說?!?/br> 時盞剛想開口,就有一個年輕男警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兩人中間:“陳隊,局長召開緊急會議,正找您呢!” 陳正哎呀一聲:“我這不是手頭忙著呢嗎!” 年輕男警也很為難:“可局長說了您必須到場,真的很急很急?!?/br> “有多急?”陳正問。 男警說:“還是那個年輕女性連環(huán)謀殺的案子,又出現(xiàn)受害者了,第十七個?!?/br> 陳正黝黑的臉上倏地竄起怒意:“什么!又?!” 然后陳正罵了句臟話。 罵完后,注意到時盞的目光,稍微收斂:“抱歉時小姐,我讓小鄭過來給你說,我去開個會?!?/br> 時盞點頭:“沒事。” 陳正揚聲喊:“鄭穎——”然后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跟著年輕男警離開。 鄭穎從資料室出來,陳正身影已經(jīng)消失,聲音還能聽見:“帶時小姐見嫌疑人,做好筆錄!” 鄭穎朝時盞禮貌一笑:“沒辦法,那個連環(huán)殺人犯一直抓不到,上頭催得緊?!?/br> 時盞并不想聽‘連環(huán)殺人犯’等字眼,平淡地轉(zhuǎn)開話題:“嫌疑人是誰?” “就是那個,”鄭穎想了想,“叫林初嬈,就林氏公司的那個千金?!?/br> “——” 空氣安靜。 時盞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指尖卻輕微地顫了下。 林初嬈。 她的確從沒設(shè)想過會是她。 手上一暖。 聞靳深自后方牽住她的手,安撫低聲道:“我在?!?/br> 見狀,鄭穎說:“聞先生可以陪著你。” “不用?!睍r盞直接拒絕,“我自己進去。” 想親口問問林初嬈,難道就因為得不到想要的人,就要置她于死地么。 聞靳深還是有點不放心:“真不用我陪你么?!?/br> 時盞掃一眼四周,冷笑:“這里在警察局,難不成她還想對我做什么不成?!?/br> 鄭穎也說:“沒事的,很安全?!?/br> 于是,聞靳深拿著時盞的包在審訊室外面等候,時盞被鄭穎帶到里面。 審訊室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兩個監(jiān)控,其余什么也沒有。 林初嬈就坐在那張桌前,兩只手腕上扣著銀色的手腕。她憔悴了不少,面色有些發(fā)黃,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沒精神。 鄭穎說:“稍等,我去給你拿一把椅子進來?!?/br> 時盞搖頭拒絕:“我站著就行?!?/br> 旋即,鄭穎離開。 審訊室里寂靜如墳。 時盞眼瞼低垂,看著林初嬈,以平淡的語調(diào)開口:“你不是點名要見我,要說點什么?!?/br> 林初嬈緩緩抬頭,雙眼下方一片青灰:“你憑什么?!?/br> “......” 沉默片刻后,時盞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憑什么!”林初嬈聲音突然放大好多倍,吼著,“憑什么什么也不用做,他們就會愛你!” 看來還真是為了男人。 時盞沒有吵架的念頭,輕描淡寫地一句:“不值得?!?/br> 林初嬈突然站起來,重重地拍著桌子朝她吼:“一開始是靳深你搶走了,后來是聞叔叔,你怎么一個都不肯放過,你怎么全都想要!” “所以——”時盞尾音變得綿長且深味,“你花錢找人狙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