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庇^察什么東西啊？“老樣子，還要重復(fù)嗎？有沒有人在跟蹤我。”

    好的，那么，觀察檢定：八5＞60，失敗。也許是因為心情煩躁的緣故，你沒有辦法沉下心靜靜地去看。粗略掃了一圈之后，你在寂靜的街面上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文萊思不爽地啐了一口：“所以你看，要你有什么用？”

    不過你是真的心情煩躁啊小文萊思。而且沒必要每次走在街上都要看有沒有人跟蹤你吧？你不累我還累呢。你的受害妄想癥是什么時候得的，怎么一下病情就這么嚴重了？

    “那下次有人跟蹤我，你再像之前一樣提醒我好不好？”文萊思露出嘲諷似的笑容。

    ……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你的系統(tǒng)，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徹底綁定在一起，只有你下了指令，我才能做，才能看，才能知道。不是我不想提醒你，而是你不知道的話，我也不會知道。

    文萊思的嘴角咧了起來，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你看，所以，還是這樣比較安全。”

    ……你看我都這么悲慘了，被你限制的這么死，是不是可以稍微給我多一點信任？

    “鬼才信你。”文萊思忍不住嗤笑出聲，反正周圍大概也沒有人看到他的自言自語。

    系統(tǒng)也不以為意——至少看起來是這樣，也許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文萊思刻意的疏遠和懷疑，又也許這正如他所料，剛才說出那句話，也不過是為了好玩。笑了兩聲之后，系統(tǒng)便不再說話，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文萊思認為自己至少可以得到一個小時左右的寧靜時光。

    可惜這次三分鐘后就被打斷了。

    嘿小文萊思！等一下等一下。向后退三步，對，頭向右轉(zhuǎn)120度——做不到？小文萊思你也太弱雞了吧！那好吧，再向后退兩步，向右轉(zhuǎn)。嗯，很好。

    文萊思有一種想打系統(tǒng)一頓的沖動，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所以他只好定神去看眼前的東西。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巨大的告示板，文萊思每個月都會走過這條路，所以他知道，這個告示板俗稱“任務(wù)欄”，是學(xué)院城領(lǐng)導(dǎo)們開放給學(xué)生自由使用的東西。

    顧名思義，基本上這里其實就是學(xué)生們互相幫助，互通有無的地方，并沒有官方的任何保證，只是單純憑借信譽發(fā)布的榜單，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都是些瑣碎的雜事，報酬也少得可憐。都是類似早上幫忙帶份早飯這類的委托，基本上也就只有學(xué)生會感興趣。

    文萊思在快要餓死的那段時間也曾經(jīng)仔細研究過這個告示板，但最終的結(jié)論是，如果不考慮那些發(fā)布者的性別都弄不清楚的尋找短期、中期、長期伴侶的告示，其他的任務(wù)作為沒有課可以上的路人，完成獎勵買到的食物也許都不足以補充走那么長的路所消耗的體能。

    對比一下，那時尋找短期或者某一個晚上的伴侶的告示大多已經(jīng)撤下，換上了新的一批，而其他的則基本沒有什么太大變化。文萊思情不自禁地便回憶起那一段艱苦的日子，肚子也不覺又變得有幾分饑餓。

    “不行，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文萊思低低地念了一聲，大致安撫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十分不滿似的在心底問道，“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最右邊，從頂端向下四十三厘米的位置，對，就是你現(xiàn)在看的位置。

    系統(tǒng)繼續(xù)發(fā)號施令，因為現(xiàn)在要做的事并沒有多么緊迫，文萊思也就按他的要求看了過去，在那個位置是一個臉上有幾分稚氣的女孩的畫像，如果還在帝國，文萊思會認為這是通緝令，但現(xiàn)在，他只覺得這大概是一封交友啟示——也許還是批發(fā)的那種：“她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你這個人的內(nèi)心怎么變得如此齷齪了！幾個月前，你還是個和女生呆在一起滿腦子還只有捉迷藏的純潔少年來著！可恥！

    “少廢話。”文萊思早就明白不能跟系統(tǒng)的每一句話都較真的道理。

    嗯，這個女孩，你不覺得她很好看嗎？app差不多有八5了吧？比你還好看喲。到目前為止她是出場的第一個這么好看的女角色喲？你覺得我們是不是也該有個女主角了？

    文萊思皺了皺眉：“也許是長得還不錯，但她看起來也許比薩爾還小。你太惡心了吧？”

    嘿！誰跟你說她比你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弟弟還小的？

    “……嗯，好吧，比薩爾大一歲?！甭犞到y(tǒng)的話，文萊思也就仔細看了一下這張畫像附屬的內(nèi)容，出乎意料，這并不是一張“交友”啟事，而是尋人啟事，“斯卡麗·特里·米爾特洛夫，14歲，提供位置線索者有3個單位的報酬——無論如何，你依然很惡心?！?/br>
    小文萊思，你自己也才16歲而已，不要在這給我裝成熟好不好！

    文萊思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朝著先前預(yù)定的目的地走了過去，由于不想再跟系統(tǒng)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他決定主動換一個話題：“說起來，一直都沒有問過，系統(tǒng)，你多大歲數(shù)了？”

    ……啥？咳，我是你的系統(tǒng)，我的歲數(shù)理應(yīng)從跟了你之后開始計算——

    “別扯淡?！背晒D(zhuǎn)移話題的文萊思心中竊喜，“你還記得跟我宣稱你是太陽王的事么？”

    ……好吧。嗯，讓我想想——當(dāng)時說太陽王是五萬年前的事來著？

    系統(tǒng)總喜歡用一些古怪的表達方式，這么長時間過去，文萊思多少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以他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在心里說道：“對?！?/br>
    五萬零二十一。“什么？”五萬零二十一歲。

    “哈……”文萊思情不自禁地嘆了一聲，“這么精確？”

    系統(tǒng)什么都沒有回答。

    這正如文萊思所料，系統(tǒng)除非主動提起，通常不喜歡聊有關(guān)它自己的事情，而表明它不想說這個話題的，無疑就是總是很話嘮的它會陷入沉默。文萊思總是很謹慎地利用著這一點，多半是因為不那么頻繁的緣故，系統(tǒng)并沒有對文萊思用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話題表達過不滿。

    又走了二十分鐘，文萊思終于走到了他最近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地方。雙層結(jié)構(gòu)石制房屋顯示著這里主人的財力——雖然聽說并不是他自己建的，而大約有三四米寬的大門和上方的木牌都表明了它是商店的事實。

    “杰拉德魔法用品店”，在學(xué)院城同類店鋪中基本算是售價最高昂的店鋪，雖說也有這里賣的東西品質(zhì)都要更高的說法，最低品質(zhì)的魔法紙和蘊含魔力的墨水再怎么樣品質(zhì)也沒辦法高到哪里去。文萊思在這買東西并不是出于那也許存在的百分之一的優(yōu)勢，而是——

    文萊思輕車熟路地抓著木門上的圓環(huán)輕輕扣了三下，然后走了進去。

    與外面看起來寬闊的印象不同，走進里面在第一時間就會產(chǎn)生逼仄的感覺。這多半是由于緊貼著門兩側(cè)，并延伸進去十幾米的兩個大貨架，以及上面擺得十分紛亂的雜物，還有昏暗到幾乎沒有的燈光。不只一個人抱怨過這一點，然而這里的老板仍然吝嗇得只點三盞油燈。

    “蒙面怪，哦，我就想著你該來了?！眱蓚€貨架形成的通路深處，照亮這條路的唯一一盞燈光的源頭，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男人用懶散低沉的聲音這樣說道。

    “蒙面怪”是個比“歪嘴小哥”好聽許多的綽號，也基本算是文萊思在學(xué)院城的通用稱呼——其實會考慮叫他什么的人總共也就那么幾個。這也并不是因為這些人考慮到了對文萊思個人的尊重問題，主要還是由于他們根本就沒見過文萊思面罩下面的樣子。

    文萊思點了點頭，隨便地打量著兩邊貨架上紛亂的東西，本來他對“魔法用品”就并不特別熟悉，再加上光線太過灰暗，八成的東西他都沒認出究竟能干什么，然后，他就這么走到了差不多到他胸口的柜臺前，這才張口說道：“嗯?！?/br>
    “真是惜字如金?！蹦腥恕娜R思始終不知道他究竟是老板還是伙計，低沉地笑了兩聲，但并沒有期待文萊思的回答，而是把頭埋了下去，似乎在翻找什么。

    文萊思并不是惜字如金，其實他本來算是挺喜歡說話的一個人，可現(xiàn)在他每天都生活在系統(tǒng)的單方面喋喋不休，或與系統(tǒng)的爭吵、拌嘴、沒營養(yǎng)的玩笑之中，這讓他沒有精力再去說多余的話。他自然也不會給男人解釋這些，于是仍舊只是點了點頭。

    男人沒有看到他的點頭，因為男人過了好久才終于抬起頭來，右手端著一個小盒子，左手則拿了一沓微微泛黃的紙張，放在柜臺上后，又從下面拿出了三盒墨水。

    文萊思小心地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鐵塊，或者說小鐵片，扁平，呈五芒星的形狀，隱隱發(fā)著光，然后他把鐵片放進了男人的盒子里面。

    “真是麻煩?！蹦腥吮г沽似饋怼坪鹾芟矚g這樣抱怨，而他的聲線也的確很適合這樣說，“你非要當(dāng)?shù)蹏◣煵豢擅?？把你的魔法之徽弄到手背上，你也就不用在我這買這種價格比別的地方貴出一半的玩意了。多出來的錢也許能給你改善一下伙食?！?/br>
    文萊思用右手握了一下左手，的確感覺像是握了一把骨頭。但他只是笑了笑：“把人往別的店推可不是做生意的正確方法?！?/br>
    “像你這種一個月只買五個單位精神力的人，只能算是垃圾源?！蹦腥怂坪鹾懿恍?。

    小文萊思，這個王八蛋嘲諷你唉？干掉他好不好？

    系統(tǒng)終于耐不住寂寞，又開始說些廢話了。不，也許系統(tǒng)說的并不是廢話，正是它沒完沒了地提出這類建議，先前，也就是剛撿到血滴的那段時間，文萊思才會總想要以“殺”來解決問題。系統(tǒng)也許真的沒有控制他的精神，但它無疑一直在影響著文萊思的思維模式。

    鐵片上的光芒已經(jīng)徹底消失，男人拿起鐵片甩到文萊思手里：“好了，垃圾源。一想到下一次見到你又是一個月之后的事，我就不禁心情愉快?！?/br>
    文萊思又笑了笑，收起墨水和紙，正準備說點什么反駁的時候，“哐啷”一聲響，身后的木門干脆地一下子便被推開了。

    男人吹了聲口哨，語氣并不激動，反倒更像是嘲笑一般地，用他那沒什么精神似的聲音說道：“新人，真是稀罕。垃圾源，他比當(dāng)初你來的時候可要囂張多了，說不定會比你優(yōu)質(zhì)得多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