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勝利的條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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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的漆黑夜空之下,一片漆黑的大河靜靜地流淌著,在其上有一艘不算小的船,略顯扁平的船身呈現(xiàn)出漂亮的流線型,通體漆黑的它被不知從何處降臨的厚重霧氣包裹,好像完全與河流融為一體,靜悄悄地漂浮著,甚至連一絲波浪都無法激起。 倘若在這一刻,高空或者遠(yuǎn)方的某處向這里觀望,恐怕什么都不會發(fā)現(xiàn),所得到的感想,便只有恰與這濃重黑暗相配的,仿佛一無所有般的平靜。 可只需一眨眼的功夫,觀望者便會發(fā)現(xiàn),剛才所看到的平靜好像不過是錯覺,其所孕育的、爆發(fā)的事物,即使在無比遙遠(yuǎn)的地方用眼睛去看,仿佛也能從這濃重的黑暗中,聽到深沉又震耳欲聾的轟鳴。 半空中不知何時聚攏起了濃厚的云層,用閃爍的雷光代替了被它遮掩的黯淡星芒,黑壓壓的烏云濃重得像是被撐到極限的水球,瞬息之間便會炸裂開來,暴露出其中內(nèi)藏的閃電;然而連這瞬息的時間都沒有,連閃電都沒來得及劈下,不知何時在船下方聚集起的滔天巨浪便翻起在如此黑夜中也白得耀眼的浪花,不可思議地從四面八方涌到一起—— 像是鉆頭一樣的水柱從大河中心一拔而起,整條大河的河面好像都會因此而下降;“羅摩號”也因此被拋在了半空中——直到此時,烏云才終于無法壓抑它孕育的閃電,像是被觸動的陷阱一樣,把蘊(yùn)藏其中的,由萬道雷霆構(gòu)成的尖刺一齊釋放出來! 一瞬間,被高高拋起、脫離了霧氣的羅摩號的甲板上,比最陽光明媚的正午更加明亮。 羅摩船長穩(wěn)穩(wěn)地站在傾斜的甲板上,仰著頭,船下水柱的一部分蔓延在他四周,吸引了這附近的閃電,而他的視線則穿過這水面,精準(zhǔn)地看向半空中,與在電閃雷鳴中顯得格外猙獰的羅波爾四目相對——那是他的魔法之徽所感應(yīng)到的羅波爾所在的位置。 即使是措手不及,一個水手也不該因?yàn)槿魏卫碛?,在自己不愿意的情況下被甩開甲板才對。雖說這是他計劃之中的事,羅摩船長額頭的皮卻膚向中心略微湊了一點(diǎn)。 羅波爾的背上還趴著一個人——與羅摩船長想的一樣,那個文萊思的確很優(yōu)秀。他從與羅摩船長開始談判時就計劃好了一切,他并不只是在想辦法拖延時間或是逃離那里,他看穿了羅波爾的怯懦和貪婪,為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自己爭取到了一雙腿。 然而,正如前面所說的,“與羅摩船長想的一樣”。 雷霆剎那間消失,只留下懸浮在半空中的水珠間或靠近,中間閃出一絲電光。船體還在被向上方拋去,迎著沖刷而下的水,發(fā)出“嘩啷啷”的響。羅波爾他們也是一樣,跟水一同,向甲板迅速地砸下——新的光芒從那個方向亮了起來! 火紅熾熱的球體向羅摩船長快速地飛行過來——就算這么說,它的速度也遠(yuǎn)比不上雷霆,以至于羅摩船長還能有時間看到那明亮火焰的后方,那個文萊思的影子仍與羅波爾重疊在一起。他甚至還頗有余裕地嘆了口氣。 “就只是如此么?隱藏在霧氣背后偷襲,用火球術(shù)決定勝負(fù)?爭取到那個可憐的‘貴族’,施展一個轉(zhuǎn)移注意力的雷屬性法術(shù)——就算這不是意外之喜。你們的計劃就只是這種水平么?那個文萊思姑且不說,羅波爾你會接受這種計劃……我原來真是高看你了。” 羅摩船長沉思的同時,“羅摩號”被新涌上的水流沖擊,幾乎可以說整個都豎直地立了起來,水流幾乎可以說是平靜地從羅摩船長身后一直涌到他前方,將包括他在內(nèi)的“羅摩號”的后半截完全吞沒在內(nèi)!水面剛與火球接觸便沸騰起來,化為蒸汽彌漫,隨即便是“轟隆”一聲炸響,沸騰的水四散飛濺,甚至有幾滴濺到了羅波爾兩人的身上,皮膚轉(zhuǎn)瞬間便紅腫。 然而,與寬廣的水面相比,火球再熾熱,終究也太過無力。 水位退下,羅摩船長單手抓著船艙走廊的頂棚,穩(wěn)穩(wěn)地重新踩在“羅摩號”的甲板上,而羅波爾也終于接近了船身,先是企圖落在豎直起來的船頭上,然而腳下不穩(wěn),狼狽地栽倒,背著背上的人,向羅摩船長迎面砸了過去。 “喂喂喂喂喂!”羅波爾背上的人發(fā)出了一陣驚呼,即便是在瀑布附近一般震耳欲聾的水聲中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三級水系魔法·cao縱水流”,簡單粗暴的名字背后,是只要水量足夠,足以令五級甚至以上法術(shù)都自慚形穢的強(qiáng)度和精密度。不過,即使如此,持續(xù)性的三級法術(shù)對于一轉(zhuǎn)法師來說消耗還是不容小覷。羅摩船長輕笑了一下,結(jié)束了這個聲勢浩大的法術(shù)—— “最后一擊了。即使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即使知道失敗甚至死亡就在眼前,可你還是什么都做不到,甚至連句遺言都說不出來,所剩下的,只有無意義的大叫——” 一小團(tuán)水流以比其他所有水都更快的速度再次沖擊上來,徑直朝正在落下的羅波爾沖擊而去,只是,明明是最后一擊,羅摩船長的心里卻升起了一絲疑云。 “他為什么忽然叫得那么有精神了?” “咕——!”痛苦的悶哼同時響起——來自三個不同的人。 羅波爾的腹部正正沖撞上那道水流,猛地一下從口中吐出血來;他背著的那個人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發(fā)出的哀嚎甚至比已經(jīng)吐血的羅波爾更加凄厲;而第三聲,則來自羅摩船長。 扒著頂棚的手莫名的滑下,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因?yàn)橹割^少了一截。 羅摩船長不由得向頂棚看去,看到的,是一只扒著邊緣,趴在頂棚的,有點(diǎn)纖細(xì)的手,與之配對的另一只手,則懸在半空中,手上還拿著一把染血的匕首。 “嚯!”羅摩船長驚嘆了一聲,猛地一推,向船頭連退了好幾步,被打翻在地羅波爾兩人終于在船頭附近勉強(qiáng)落地,從甲板前端咕嚕咕嚕地滾過來,被羅摩船長用腳停下——不知不覺間,羅摩號好像正在逐漸重新橫過來。 羅摩船長低頭看了一眼,露出有點(diǎn)孩子氣的贊嘆似的微笑:“原來如此,是這么一回事。” 他抬腳,猛地一踢,失去意識的羅波爾和還慘叫不已的格里·特爾馮斯先生就又接著滾了下去,一路進(jìn)入了走廊:“我下意識地認(rèn)為能夠在如此顛簸的船的甲板上行動自如的只有老水手,認(rèn)為你想要一雙腿的話,就只有‘羅波爾’可以勝任,你就利用了這一點(diǎn),放棄了自己千辛萬苦得到的可以自由行動的‘腿’,換取一次偷襲機(jī)會,借此搏得勝機(jī)?!?/br> “呵呵。”羅摩船長開口,笑道,“你比我想象的還優(yōu)秀,文萊思先生。只是,你看,傷到我?guī)赘割^,這就是極限了。在我的‘羅摩號’上,我羅摩船長,是無敵的!” 船終于完全橫了過來,頂棚上兩個人的人頭露出,視線與羅摩船長相互交錯。其中的一個明顯是面容姣好的女性,表情顯然有點(diǎn)驚慌失措;另一個雖是男性,臉卻有不下于那女人的俊秀,只是右嘴角的一條長長的傷疤,讓他平靜的面容顯得有幾分陰森。 “對,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以為,那是機(jī)會……”艾爾薇扒在船頂,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匕首,對她背上的文萊思連連道歉,看起來好像要哭出來了。 文萊思平靜地安慰著她:“不,沒關(guān)系,你做得很好?!?/br> 很好?哈哈,我的小文萊思,你心里不是恨得想要吃了她嗎? “……并不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絲毫都無法體諒他人的,系統(tǒng)。” 哈哈,你說的后半句我不太好反駁,不過結(jié)合前半句的語境,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不覺得嗎?我的小文萊思!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摩號追隨著沖天的水柱一起迅速下落,“轟隆隆”的水聲非但沒有停歇,反而越來越強(qiáng),黑暗籠罩中唯有水流的轟鳴,文萊思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好像他正身處于一個巨人的心臟。 他不覺得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羅摩船長還能聽到他本就虛弱的說話聲,但是,不知怎么,羅摩船長中氣十足的聲音他卻聽得異常清晰,那聲音平穩(wěn)有力,甚至不像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事后回想起來,你對帝國系魔法之徽的了解也許比我所以為的更深入吧?你早就知道我能感應(yīng)到羅波爾的位置,洞察羅波爾的情緒變化,所以才會指定這樣的計劃,是嗎?” “真有趣。學(xué)院城出來的人都像你這么博學(xué)嗎?又或者,你其實(shí)是帝國人?” 羅摩船長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回答嗎?算了,其實(shí)我對帝國人還是很有好感的。你看,我繪制識別魔法之徽的技巧,就是一個帝國人教給我的。我一直很感激他,所以在我完全學(xué)會之后,就滿足了他一直以來的愿望——” “不再折磨,給他一個痛快的死亡?!?/br> “嘿嘿?!绷_摩船長笑了兩聲,那笑聲與所講的內(nèi)容截然相反,仿佛不帶絲毫惡意,甚至還有幾分孩童般的天真,“很棒吧?文萊思先生?我也會送你同樣的禮物?!?/br> 文萊思感受到了背負(fù)著自己身體的瑟縮,這個可憐的女仆大概是被羅摩船長陰森的故事嚇到了,文萊思想了想,開口安慰道:“冷靜下來,艾爾薇,不必害怕。語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武器,你不能單純只是受到語言內(nèi)容的影響,而應(yīng)該洞悉其背后的真相。” “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銘刻了‘無聲詠唱’的一轉(zhuǎn)法師常用的伎倆。無論他所講的話再可怕,也不過是暴露出他本質(zhì)的虛弱。他也不過是一個一轉(zhuǎn)法師,算上特爾馮斯,我們這邊就有兩個。勝局已定了,艾爾薇,所以,不要害怕;所以,停止顫抖;所以,笑出來吧。” 艾爾薇有點(diǎn)疑惑,那位自稱叫文萊思的法師先生始終都是很虛弱的樣子,甚至連動動手指都很困難,正如之前在那位護(hù)衛(wèi)巴特大人身上發(fā)生的一樣,可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聽起來卻如此平靜,仿佛具有甜蜜的香氣,讓她顫抖的身軀真的平靜了下來。 她不由得回過頭,看到文萊思的臉。 那是一張俊秀的臉,左半張臉面無表情,像是那些只會在畫上出現(xiàn)的大人物,可右半邊,嘴角卻翹得很高,那是一直延伸到耳根的,瘋狂的笑容。 “笑吧!艾爾薇!因?yàn)?,我們已?jīng)贏了!” “噗通!”一聲打斷了文萊思的話語,艾爾薇覺得眼睛有點(diǎn)發(fā)澀,耳中充斥著與剛才不同,但同樣無比喧鬧的水聲——好像與世界分隔開一樣的,奇妙的水聲。 羅摩號終于落回到河面,然后,整艘沉向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