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每天進出的車輛這么多，我怎么記得?！?s店的一名工作人員熱的扯了扯衣領?！澳闳栜嚸园?，他也許記得?！?/br>
    “車迷？”

    “他最喜歡車了。尤其是好車。要有人記得，那也只能是他?！?/br>
    “你們找我？”頭上戴著印有“泰全4S店歡迎你”的帽子的青年人從車底鉆出來，抹了抹手上的機油。聽完他們簡單的介紹后立刻露出了然神情。

    “哦，銀色的460L啊，我記得，他那輛車剛送來的時候，簡直不能看，臟的一塌糊涂的。車主估計拿轎車當越野玩兒吧?！?/br>
    “還有什么其他線索？”

    “它的底盤和車身都刮的很厲害?？赡苁撬槭s草之類的東西。車輪上都是淤泥。還有他的車左側有凹痕。是劇烈撞擊留下的”

    “蔣先生，有人看到你在酒后與與死者發(fā)生劇烈爭執(zhí)。”

    蔣明澤面色有些不自然“是，我得知喬姐和瀟恒分開后，曾經勸過她?！?/br>
    “勸她會勸到大聲爭執(zhí)？”

    “喬姐太任性，這不是她一個人能做主的事，這關系到兩個大集團的許多共同開發(fā)項目！”蔣明澤的聲音漸高。他吸了口氣“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蔣先生，根據資料顯示你有一輛銀色的雷克薩斯，請問現在這輛車在哪？”

    “賣了?！笔Y明澤一臉從容的坐在裴勇和劍飛的對面。

    “賣了？為什么賣了？”

    “不喜歡就賣了。這有什么奇怪的。”

    “賣到哪去了？”

    “這我不知道?！?/br>
    “蔣明澤你最好老實交代，我們現在懷疑你和這起命案有關?！?/br>
    蔣明澤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仿佛劍飛的那句話很可笑一般。

    “媽的這小子嘴很硬。”劍飛把檔案往桌上一丟，盧靖廷正在接水的手停了一下“怎么，還是沒結果？”

    “他父母那邊有什么線索。”

    “他父母人都在臺灣。這小子戶籍上算是僑胞。我們不能扣押他?！?/br>
    “來個人，再去審訊。務必讓他開口、有沒有突破口就看現在了?！?/br>
    盧靖廷看著監(jiān)控攝像上一男一女執(zhí)手跑出酒吧的場景。定格，放大。

    你到底是誰？

    “小盧，還加班呢？”裴勇一臉倦意的站在盧靖廷的辦公桌前。

    “勇哥，你也還沒回去？”

    “蔣明澤的律師剛剛來過，把他帶走了?！迸嵊律裆趩省?/br>
    “勇哥，我在看幾年前蔣喬失蹤案的檔案，當時負責這個案件的是上街派出所的片警，這是當時取證的照片?！?/br>
    “你看她屋內的陳設?！北R靖廷指了指屋子里的歐式布藝燈。

    “小姑娘還挺會過日子?！迸嵊卵鄢掌?，難掩疲憊神色。

    “成對的枕頭，被子，室內拖鞋。以及一些男性用品、衣物。她應該不是一個人住。”

    “你認為她是被情殺？”

    “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查明這個神秘男友的身份。我認為兇手不是蔣明澤。”

    “高級打火機，身高，車，近距離正面刀傷，最大受益者，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現在一切旁證都指向蔣明澤。”

    盧靖廷低頭盯著檔案。電腦的屏保在他臉上投下藍色的陰影。

    “你按照你想的方向查。畢竟這個神秘男友也有重大嫌疑?！?/br>
    “勇哥，你說，蔣喬為什么放著市區(qū)的房子不住，偏偏住在學校附近？交通對她并不成問題?！?/br>
    “你的意思是，她的神秘男友是學生？”裴勇捕捉到盧靖廷話中的暗示。

    “我想不到別的可能?！?/br>
    “這是什么？”

    孫念真將T恤丟在洗手池邊上，露出厚重的胸膛和結實的腰身，上面有一片紅腫。

    他拿起換洗的衣物套在身上“沒什么?！?/br>
    “沒什么是什么，讓我看看?！睂O念真的樣子糟糕透了，形容消瘦，面色慘白。

    “小言……”孫念真欲言又止。

    “干嘛？”

    “那之后……你還有遇到過那它嗎？”

    謹言訝異的看著他“不，沒有?！彼难凵窬X起來“怎么突然問這個？它出現過？”

    “沒有。別想太多”

    謹言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凝神屏息，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他。

    孫念真手里拿著手機，將滑蓋上下推動。謹言過去也有款一樣的，那時不興水果牌，兩人用的都是這個牌子的手機。

    “打電話給你那些鶯鶯燕燕？”謹言看著在陽臺上玩手機的孫念真。

    “沒有?！睂O念真不看他?！皠e擔心，沒事，沒事?！彪S即又補了一句“真的沒事?！?/br>
    哪里不一樣了？孫念真。

    “我查到了，蔣喬的電話記錄?！眲︼w風風火火的走進來“撥打最多的就是蔣明澤，然后是蔣母。你再看，6月底時她打了很多次這個號碼，我查過了，這個是李瀟恒的。還有其他的號碼都一一核實過，這個號碼很可疑。”劍飛指著一串136開頭的數字。

    “有什么可疑的？”裴勇對著冒著白煙的濃茶吹了口氣。

    “我查過了，這個號碼是一個叫孫念真的學生的，光電工程學院的，比蔣喬大一屆?！?/br>
    “這兩人看上去沒有交集，身邊的人也沒見過兩人有來往。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通話記錄？”

    “會不會是蔣喬的愛慕者？”

    “勇哥，剛才蔣太太打電話來。說蔣喬的手機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br>
    裴勇放下杯子坐直身體，“什么情況？具體說明。”

    “蔣喬失蹤后，蔣家就尋回了蔣喬的號碼并繼續(xù)開通使用。剛開始打蔣喬電話的人很多，都是酒局飯局，于是蔣母也不耐煩了，干脆都不接，這幾年沒人再打蔣喬電話了?？墒亲蛱彀?，蔣母接到一個電話，剛開始還以為是電話傳銷，可是接通之后那邊卻沒有聲音。也不掛斷。就這樣持續(xù)了十幾分鐘?！?/br>
    “號碼呢？”

    “本地號碼，沒有實名制?！?/br>
    “小謝，你剛才說的孫念真是什么來路？”

    “這個人幾年前在F大可是相當有名。我現在去問還有很多人記得他，他的男女關系相當混亂。學校里甚至有女生為了他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的。又摔臉盆又抓頭發(fā)。院方幾次叁番出面都解決不了?！?/br>
    “有沒有其他資料？”

    小謝把一個牛皮袋信封遞了過去“這是孫念真的學籍檔案，他在畢業(yè)前突然離開了，所以檔案也沒投遞，就留在學校了?！?/br>
    “突然離開？”

    “院方的答話是他回成都了，但是校方沒有接到相應的通知，所以檔案也沒有發(fā)回原籍?！?/br>
    “去查查這個人?！?/br>
    盧靖廷一直沒吭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孫念真？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盧靖廷對邱雅亮出證件。“你們找他什么事？”

    “這我們不方便透露，關于他你還知道什么？”裴勇在一旁補充說明。

    “我還能知道什么？我只是他的‘之一’，能知道多少？”

    “邱小姐，我們現在有非常緊急的情況，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們試過了多種方式，都聯系不到他?！?/br>
    邱雅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是我真的沒什么可說的，孫念真突然離開后，我不是沒試著找過他。只是他的電話一直都是關機，我根本找不到。也許他是想避開我吧?！?/br>
    “避開你？”小謝帶著疑問。

    “我和他分開的時候鬧得不太好看……你們會來找我問話，相信也對我們之間的事有一定的了解。”

    盧靖廷點了點頭。

    “孫念真這個人沒有心。”

    “那你知道有誰和他關系密切嗎？”

    “同性還是異性？異性的話那可多了去了，公管院的趙君，外院的裴曉熙，文學院的楊文倩，軟件的許珊珊，太多了?！?/br>
    “蔣喬呢？”小謝插了一句。

    邱雅聽聞一愣“蔣喬？藝術系的蔣喬？他們在一起過？”

    盧靖廷瞥了小謝一眼。

    邱雅想了一想“應該沒有，我有一段時間對他……簡直就是癡迷，要是他們在一起過的話，我不會沒發(fā)現。不過孫念真是典型的四不原則，如果是蔣喬主動追他，倒也不是不可能?！?/br>
    “四不？”

    “不主動，不拒絕，不認真，不負責?！?/br>
    盧靖廷在心中反復思慮邱雅的話“那他周圍有什么好友嗎？”

    “嗯……他玩的最好的應該是黃俊杰，然后是老高，還有就是低他幾屆的梁子、謹言了?！?/br>
    盧靖廷聽到何謹言的名字是心中一頓?！爸斞裕楷F在研二？”

    “是??？你認識他？”

    盧靖廷點頭。邱雅笑了“哎，世界真小，孫念真的事你去問他，孫念真對他比對我好多了。我上輩子也許是他殺父仇人，這輩子來給他還債的?！?/br>
    “那孫念真最后交往的女友是誰？”

    “模特隊的趙君?！?/br>
    “她還在學校嗎？”

    “她早畢業(yè)了。不過她留在閩城工作，現在是個小野模。你們可以去校內網上看看，她更新的挺勤的，要找人應該挺容易的?！?/br>
    “孫念真的事，你來問我？”在一個車展上盧靖廷找到了趙君。

    “我哪里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統(tǒng)共兩個月。”趙君玩著亮晶晶的手指甲“他就是個人渣?！?/br>
    “你知道他和什么女人交往過嗎？”

    “女人？他的女人從周一排到周日，都不帶重樣的。女人算什么？”趙君總算正眼看盧靖廷了，只是眼里帶著輕蔑。

    “你們還有聯系嗎？”

    “沒有，他那時甩了我就走了。”

    “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趙君撥著禮服上的綢帶“那一天他突然說要分手。”她的聲音有些不符合年紀的蒼涼。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我這，不過他的心也不在其他人那里，反正誰都得不到，這樣耗著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他還是說要分手……后來我才知道，不止是我，他和其他幾個也都斷了?！?/br>
    “理由呢？”

    “不知道。也許是他突然良心發(fā)現，或者突然得了男性疾病吧?！?/br>
    “后來你們還有聯系過嗎？”

    “沒有。我又不是沒人追，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何況，和女人分他也就算了，還要和男人搶他。我也沒下賤到這個份上”

    “什么？”盧靖廷愣了一下。記筆錄的手也停了。“孫念真是同性戀？”

    趙君攤了攤手“他沒說，我也沒問，不過我看到過他從酒吧出來后和人去開房，對象是個男的?！?/br>
    “不能因為兩個男人住在一起，就斷定他們是同性戀?！?/br>
    “警官，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們的那種親密，不是普通朋友的親密。我又不瞎，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最可笑就是我，作為他的女朋友，和他在一個酒吧里呆了整個晚上他都沒發(fā)現。對了，那人也是我們的校友，都說F大盛產gay，果然不假。”一個男的走到趙君身邊，對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表，趙君對盧靖廷說“警官，我得工作了。你有事可以找我。我還挺好奇孫念真現在在做什么的?！?/br>
    盧靖廷回到局里，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看辦公室內空蕩蕩的，抓著小夏問“人呢？”

    “小謝去蔣家取證。劍飛去對臺辦事處了。裴隊在黃處辦公室?！?/br>
    “哦?！?/br>
    “小盧回來了?！迸嵊峦崎_辦公室的門。

    “勇哥，我這邊有新情況。”

    “說?！?/br>
    “孫念真是在畢業(yè)前夕離開閩城的。我查到他在網上購買了一張閩城到成都的單程機票?！?/br>
    “繼續(xù)說”

    “我和他的家人聯系過，他們都說他已經四年沒有回去了，都以為他在閩城。他的電話已經停機了，銀行卡信用卡這幾年都沒有使用記錄?！?/br>
    “你是懷疑他失蹤了？”

    “對?！?/br>
    “慢著，他和蔣喬有關系嗎？”

    “現在還沒查明。但是他的失蹤時間和蔣喬的遇害時間非常接近。我認為可以并案處理?！?/br>
    劍飛站在門口，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突然接話：“不會是畏罪潛逃吧?！?/br>
    兩人都沒想到屋里還有第叁個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響給嚇了一跳。

    裴勇對盧靖廷說“這些都只是我們的推斷，并沒有實際證據，我們必須找到孫念真這個人！”

    謹言沒想到盧靖廷會因為這件事找上自己。

    “有點事問你們，孫念真和你們有聯系嗎？”盧靖廷走到謹言面前，梁子沒反應過來話就直接出口了“你誰??？”

    “警察?！?/br>
    “你找老孫干嘛呢？”

    “梁子，警察問話呢?！敝斞詫α簼f。

    “沒有啊?！绷簼龘屜然卮?。

    “我們現在認定他失蹤了，希望你們配合搜救行動?！?/br>
    “好幾年沒聯系了?！?/br>
    謹言聽他這么說，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梁濤笑了笑。

    “孫念真那個時候走的很匆忙，保研的名額也不要了，許教授都被他氣的跳腳了。”謹言在一旁補充。

    “還有人說他不是失蹤就是失心瘋，不然也會無聲無息的走了，再加上那個時候校園里人心惶惶的，也沒人管他干嘛去了。那一出?；ㄊй櫚福疟容^受人關注吧。”梁濤將一顆蘋果在左右手間拋來拋去。“他不會真的失蹤了吧？”

    “對于那件?；ㄊй櫚改銈冎蓝嗌?？”

    “都不認識哪能知道多少啊？就聽聽八卦唄?！?/br>
    “孫念真的女朋友是誰？”

    “哎，這可多了去了?！?/br>
    “你知道他是否和男性有親密行為？”

    “什么意思啊？他人緣好，和他玩在一塊兒的人不少。”梁子顯然會錯了意。

    “他有沒有同性情人？”盧靖廷把話挑明白，自己也是一臉尷尬。

    “不是吧，你說誰喜歡男人我都信，他嘛，絕對不可能，他離了女人會死的，他下半身沒節(jié)cao，天生來禍害女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