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沈郁都還沒緩過來,他忽然又解下他的發(fā)帶將她的手緊緊藏在柱子之上,丟下一句:“你再等等,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便轉(zhuǎn)身跳下了城墻。 第178章 逃跑 他走后, 沈郁便開始自救。手上的發(fā)帶綁得太緊,她只能一點點磨,他的發(fā)帶不似普通的錦帛, 又柔又韌, 不管她怎么磨,都不損分毫。 磨到最后口干舌燥, 鳳千瑜又回來了, 他帶了水和食物,喂她吃了一些,看她手腕磨得通紅,想了一想,還是幫她松了松。這座城樓已經(jīng)里外封死, 旁人上不來, 她也下不去,鳳千瑜大抵也是不怕她跑了。 等他走后, 沈郁又試著掙了一下, 還是掙不脫,周圍并沒有鋒利的器具,就連她頭頂?shù)闹殁O都被鳳千瑜給收走了。她垮下肩膀, 有些頹然, 頭頂忽然響起了宋飛雁的聲音:“果然是你?!?/br> 她站在最高的樹枝之上,瞭望著沈郁, 她是跟蹤鳳千瑜來的,等他走后再慢慢上來。她的輕功雖好,卻也上不了這封鎖的城墻,她只能一路攀著高枝上來,一上來就瞧見了沈郁。 沈郁看到她的一瞬間, 心里便一沉再沉。陽平王果然開始行動了,若非她今日成親,鳳千瑜忍不住出手,只怕沒人會知道他們回來了。 宋飛雁眼中一閃而過殺意,看得沈郁頭皮發(fā)麻,她手中忽然射出一枚飛鏢,直直釘在沈郁脖子旁邊,只差一點點就射中了,她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小郡主!”沈郁連忙喊住她,額頭上嚇得出了一層冷汗,“你這是做什么?” “當(dāng)然是殺你滅口?!彼物w雁又捏了一枚飛鏢,冷笑道:“九千歲糊涂,我可不糊涂。你這女人詭計多端,只要我們還沒開始動手,多留你一天,便是一天的威脅……” “小郡主你等等!”沈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雙手都被綁住了,并不覺得自己能接連躲過兩發(fā)暗器,“你留著我的命,還可以做人質(zhì)!” 宋飛雁冷笑了兩聲,神色中的殺氣越發(fā)濃烈,“別說是做人質(zhì)了,便是碰了你一根頭發(fā)絲,九千歲都是會要我命的。” “那你殺了我,就不怕被他知道嗎?” “所以我才要速戰(zhàn)速決?!彼物w雁眸子一冷,抬手的瞬間,袖中又射出一枚飛鏢,“嗖——”地朝著她射過來。沈郁嚇得閉上了眼睛,只聽“嗙”的一聲,不知什么東西將飛鏢打落了。 沈郁慢慢睜眼,便瞧見鳳千瑜躍上了城墻,長發(fā)隨風(fēng)肆虐,為她撐起牢不可破的防守。他“唰”的一聲抽出身后的無畏,立在危險的邊緣之上,劍刃直直指向宋飛雁。 宋飛雁瞬間收手,“九千歲!” 長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袍,那是如神祇一般的身姿,他的聲音比寒冰還要冷冽上幾分:“別動她,她是我的?!?/br> 宋飛雁沒想到他會來的這么快,生起的殺意也只能按捺下去,“九千歲來得好快?!?/br> 鳳千瑜沒工夫跟她周旋,直接撂下一句:“你動她,我就讓你全族陪葬。”他向來說到做到,沒有人會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 宋飛雁緊緊抿著唇,不多時又笑道:“九千歲誤會了,便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動她?!彼f完便轉(zhuǎn)身跳了下去。 沈郁長舒了一口氣,當(dāng)真是在死亡邊緣走了一回,背對她的鳳千瑜轉(zhuǎn)過了身,面上已經(jīng)帶上了面具,他抬手割斷了她手上的發(fā)帶,又從懷里拿了一支信號筒給她,“遇到危險就向我求救?!?/br> “暮玉?!鄙蛴粢话炎ё∷囊滦?,生怕他就這樣走了,“你也看到了剛才有多危險,不如你把我也帶走吧,我跟你一起走。” 鳳千瑜垂眸看著她的臉,半晌吐出一句:“你心思多,我怕你跑了?!?/br> “暮玉!”沈郁又連忙拽住他的披風(fēng),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機會,“你打算關(guān)我多久?你會傷害皇家的人嗎?你會傷害皇奶奶嗎?” 他背對著她,身姿如神祇一般高大,側(cè)過的臉竟是生冷無情,“等大局定下,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現(xiàn)在,什么都別問?!?/br> 他理智得太過可怕,任何情感都不會摧毀他的意志,沈郁也終于明白了,當(dāng)初的九千歲為何會讓人人都心生畏懼。因為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成為一把殺人不眨眼的利刃,可以成為沒有感情的工具,屠殺所有人。 她冷得渾身都在發(fā)抖,用力拽住他的披風(fēng),面上的血色都在慢慢褪盡,“暮玉,我好冷,至少把你的披風(fēng)留給我吧。” 鳳千瑜沒有遲疑,他解下披風(fēng)仔細裹在她身上,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別怕,她不會再來了?!彼f完又離開。 沈郁冷靜了很久,然后用披風(fēng)裹著手心,將釘在脖子旁邊的飛鏢□□,用鋒利的刃口慢慢磨開發(fā)帶,發(fā)帶禁不住刃口很快就斷開。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座城墻的高度應(yīng)該是十二丈,她大概丈量了披風(fēng)的長度,用刃口將披風(fēng)割成一條條的帶子,系成一根長繩,綁上飛鏢和血書,再慢慢從城墻上放下去。 周圍的樹木太深了,底下的人看不到她,她也看不見底下人,只能試探著往下放。她當(dāng)初跟著太子爺落實編制一事,對周圍的城防巡邏一清二楚,這座城墻的北面會有一支隊伍經(jīng)過,她只需要一直晃動繩子,讓飛鏢撞在磚墻上制造出聲音,就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沈郁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了。底下的繩子被人拽住,取下了血書,她試探著喊了兩聲,不一會兒便有人順著樹木爬了上來,竟然是晉斐!她趕緊喊住他:“小將軍救我!” “沈郁?”晉斐抓了抓頭,“你不是被劫走了嗎,怎么在這里?” 她急得不行,“此事說來話長,你快救我!我還要去皇宮,有要緊事稟報!” 晉斐從那頭跳下去了,很快便帶著人打開底下的鎖,因為沒有鑰匙,只能一層層地砸開,費了很長的工夫,每一聲都砸得沈郁心慌意亂。最后一層鎖打開,她趕緊拉著晉斐就走,“快送我進宮!”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上我慢慢說給你聽!” 晉斐看她急成那樣,甚至都來不及去找馬車,直接騎馬送她入宮。她身上還穿著喜服,一身狼狽不堪,晉斐怕引人注目,還特地選了小路,沈郁也趁著這個工夫簡單跟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沒想到他聽完之后,竟是來了精神,越說越興奮,“九千歲當(dāng)真有那么厲害?你還見過他拔劍?他拔劍是什么樣的?殺人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帥?天呀,什么時候才能領(lǐng)略一下太宸第一高手的身手……” 沈郁心想:說不定還真快了,等九千歲反了,那就全天下都能領(lǐng)略到了。 第179章 抓回去 晉斐騎著馬正跑得飛起, 忽然被一枚石頭打中了手背,疼得他松開了手,馬兒瘋起, 險些將沈郁甩開。等馬冷靜下來, 沈郁這才看到旁邊房頂上站著的鳳千瑜,他負劍而立, 面具遮住了他的臉, 垂下的眼眸中盡是冷意。 沈郁有些震驚,“你,你怎么跟來的?” 鳳千瑜從腰上扯下一只鈴鐺,那里邊發(fā)出強烈的低鳴聲,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聲音冷漠道:“我給你的信號筒里面裝有母蠱, 離我越遠,子蠱的聲音便會越弱?!?/br> 沈郁連忙拿出信號筒, 從中折斷, 即便果然有一只蟲蠱。他算好了她就算逃走也會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正好以此來追蹤她! 晉斐雖然崇拜九千歲, 可在國難當(dāng)頭, 他還是拎得清,當(dāng)即下馬讓沈郁跑, “你先走!我來擋住他!” 沈郁想說他擋不住的,可是晉小將軍此時正義感爆棚,攔都攔不住,他一拍馬屁股,就將沈郁給送走了。 她跑了幾步回頭去看, 正好看到晉斐被鳳千瑜一腳踹飛,趴著好一會兒都爬不起來。鳳千瑜抽出身后的“無畏”,寒冷的光芒打在他無情的臉上,就連見慣了廝殺的晉斐都覺得膽寒。 他終于如愿以償見到他拔劍的模樣,可是除了恐懼,他此時什么想法都沒有。原來這就是太宸第一高手的實力,竟是恐怖如斯。 沈郁見狀,咬咬牙,又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來了,“鳳千瑜,你別殺他!” 鳳千瑜本來也沒打算殺他,他只是想逼迫沈郁回頭,如今見她回來,便收回了“無畏”。她不太會騎馬,拉著韁繩的模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遠遠地望著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便是如此跌跌撞撞闖入他的生命里。 他心中升起微弱的點光,朝著她伸出手,“棉棉,你跟我走,我不會傷害任何與你親近的人?!?/br> 沈郁苦笑著下馬,如今九千歲就站在她跟前,無論如何她都逃不掉的。她將手藏在身后,偷偷給晉斐指了個方向,晉斐便是再蠢也反應(yīng)得過來,當(dāng)即拔腿就跑了。 邊跑還邊喊:“沈郁你等著!小爺我一定會帶人救你的!” 鳳千瑜凝起一枚石子,正要擊中晉斐,沈郁撲過去將他一把抱住,繞是他功夫再高,輕功再好,一時間也施展不開,讓晉斐給跑了。 他低頭看著沈郁,冷哼了一聲,“就算他現(xiàn)在回宮報信,也來不及了?!?/br> 沈郁心里一沉,“你們要動手了?” 鳳千瑜不答話,他拽住她的雙手,用發(fā)帶里三層外三層地綁著,每一層都綁得嚴嚴實實,確認她無論如何也跑不了了,這才牽著她回去。 沈郁被他牽著走了好一會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趕緊小跑了兩步,跑到他前面去,這感覺還是不太對——。 像極了遛狗,狗兒迫不及待的樣子。 “九千歲,我覺得……” 鳳千瑜手一抖,手中的“無畏”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聲音冷冽:“休想花言巧語?!?/br> 沈郁:……九千歲,您真誤會了。 晉斐跑出去之后,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晏,他連喜服都沒來得急換,就帶著府兵和侍衛(wèi)滿大街地搜查,晉斐立即將事情全盤托出。 林晏一聽到子母蠱,立即斷定:“他們藏身的地方,一定在城墻周圍十里內(nèi)。沈郁逃過一次,他一定會將她帶回藏身之處?!?/br> 晉斐急忙問:“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林晏稍稍冷靜了一下,“你回宮將此事稟報給太子,務(wù)必要快?!?/br> “那你呢?” 天色慢慢暗沉,林晏的神色也跟著沉了下來,“我?guī)巳フ宜?,救她回來?!?/br> 晉斐愣住,這打得過嗎? 第180章 包圍 林晏僅憑這點侍衛(wèi), 自然不可能找到沈郁,他必須得啟動通書閣,他的母親風(fēng)欒郡主留給他的勢力。通書閣的暗莊遍布太宸, 囊括大小數(shù)千州縣, 包括俞都上下數(shù)萬官員的信息,都在掌握之中。 這么多年父親忌憚母親, 不敢與之硬碰硬, 正是因為這通書閣的存在。而母親高傲,不屑與之為敵,兩人才如此相安無事十余載。 晉斐進宮去稟報太子,林晏帶著侍衛(wèi)繼續(xù)尋找,望言則留下處理府中的爛攤子, 以及安撫風(fēng)欒郡主、穩(wěn)住酸菜。 這將是一場速度的較量, 必須要阻止鳳千瑜撤退,才有可能救下沈郁, 殲滅敵軍。 通書閣很快探尋到異動, 層層上報到林晏之處,他等不及太子,先行前往??渗P千瑜等人早已提前撤退, 不愧是跟在皇上身邊做事的人, 果真警惕。 林晏只能沿著可能的痕跡去追,盡管知道這樣做的風(fēng)險很大, 很有可能中了鳳千瑜的圈套,可他就像入了魔一樣,想要親眼看到沈郁平安無事。 “世子爺,前面好像有動靜?!?/br> 林晏關(guān)心則亂,想都沒想就沖過去, 他就想看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讓他瞬間明白自己中了埋伏。藏在周圍的敵軍立即將他們包圍,鳳千瑜并未露面,雙方一時之間僵持不下,仿佛在等著什么。 太子爺帶著禁衛(wèi)軍終于趕到,他騎在馬背上抽出長劍營救林晏等人,此時鳳千瑜依舊未曾露面,電光火石之間林晏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朝著祁夙凜喊到:“太子爺快走!這是他們的圈套!” 祁夙凜一生自負,從未怕過陰謀暗算,就算是現(xiàn)在也一樣,所以他并沒有選擇撤退,而是選擇正面硬碰硬。他已經(jīng)躲夠了,不想再躲了,如果當(dāng)初不是他躲在鳳千瑜身后,那么救下沈郁的就會是他自己。 他不想再悔恨終身,既然選擇了親自來,那必然是要與鳳千瑜殊死一搏,徹底清算。 林晏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應(yīng)驗,就在祁夙凜殺入包圍圈的時候,敵軍的陣型瞬間就變了,暗處的機關(guān)也上了膛,將他們?nèi)坷г谥虚g。 鳳千瑜終于現(xiàn)身,他騎著馬兒,懷中抱著被捆的沈郁,慢慢悠悠地走出來。他帶著面具,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神色,也讓眾人回憶起來,他還是那個叫人聞風(fēng)喪膽的九千歲,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將他們輕松拿下。 一看到被綁的沈郁,祁夙凜和林晏都亂了心神,太子爺提起長劍還想往前殺,林晏出手攔住了他,“太子爺,暗處有機關(guān),小心著了他們的道。我們有這么多的禁衛(wèi)軍,一時之間他們也不敢動手,不妨先等等。” 等,也不一定是鳳千瑜的對手。祁夙凜用力捏緊雙手,滿腔的怒火充斥著心口。難怪父皇不愿放鳳千瑜離開,他若投入敵軍,那必然是毀滅性的打擊。 “太子爺,勸您莫要輕舉妄動?!兵P千瑜掌握了主動權(quán),自然閑庭信步,他慢慢走到眾人跟前,指了指周圍的暗器,“這周圍的東西,可是不認身份的?!?/br> 此話再次激怒祁夙凜,他知道鳳千瑜在嘲諷他的太子之位,他在諷刺他除了這個位子,什么也不是。就連當(dāng)初赫赫有名的戰(zhàn)功,也不過是靠著鳳千瑜拿下,他不過是徒有虛名的太子罷了。 祁夙凜握緊長劍,恨到心頭都在滴血,“鳳千瑜!你膽敢……” 沈郁擔(dān)心他沖動之下動手,鐵定會吃虧,便朝著他用力搖頭。鳳千瑜慢慢俯下身,長發(fā)滑落下來,冰冷的面具觸碰到了她的臉,就連聲音都冷冷的:“棉棉最好安靜看著,什么都不要做,否則,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殺了他們……” 也就是說他本來不打算殺他們?沈郁稍微松了一口氣,兩方就如此對峙著,誰也沒敢先動手。 冷靜下來的祁夙凜,忽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問林晏:“為何不見陽平王?” 林晏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大驚失色道:“遭了!我們可能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