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謝歡早在她潑的時候就反應(yīng)過來她的目的了,倒沒吃驚,而是看向章思璟。 章思璟看了眼她手里的碗,地面上也都是水,然后飛快的走到詹苑青面前,看到她脖子上的油漬,鐵青著臉射向謝歡。 “我沒做,是她自己往身上倒的”,謝歡淡然的放下碗。 “我往自己身上倒”?詹苑青裝作一副好笑又笑不出的樣子,哽咽的道:“謝歡,你撒謊還要撒的有多離譜,阿璟,她實(shí)在太過分了,她剛才還說我年紀(jì)大了,身體衰老,比不上她,用各種難聽的話羞辱我”。 章思璟眼眸里噴出憤怒的厲色,拉著詹苑青就往外走。 謝歡放了碗,想跟出去,但大概也猜到等會兒章思璟會多溫柔的替詹苑青擦臉,索性也放棄了,干脆接著把碗洗干凈。 “看不出來她也蠻會演戲了啊”,章盛光走到她旁邊抽著嘴角道。 她愣了愣,竟有些意外和感動,“你相信我”? “以你的心思不會犯這么明顯、低級的錯誤”,章盛光揚(yáng)眉,“不過我相信那些話你是真說了”。 “想不到還是你最了解我”,謝歡嘆了口氣,眉眼卻陷入了擔(dān)憂,章盛光相信自己是另一回事,可章思璟不見得會信。 洗完碗出來,只剩下梁鳳蓉和章思璟在客廳里,詹苑青竟不在了。 “歡歡,你跟我出來”,章思璟看了她一眼冷著臉色往屋外走。 謝歡心思沉了沉,跟了出去,在屋外看了圈,詹苑青的車子已經(jīng)走了,她還以為章思璟會送她回去呢。 走到亭子里,章思璟才停住腳步,回頭失望之極的看著她,“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沒用洗碗水潑她”,雖然料到他未必會相信自己,可面對他嚴(yán)厲責(zé)備的眼神時,謝歡當(dāng)真是跟扎了針一樣不是滋味。 “你還狡辯,不是你潑的,難道還是她自己潑自己不成,苑青最怕的就是臟了”,章思璟冷峻的眉眼閃過一絲怒火,“你應(yīng)該知道我最愧對的就是耽誤她的年齡,可你還說出那些難聽的話來,吃飯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我會選你,我想用最少的傷害來解決這件事,而且一旦徹底的惹怒了詹家,他們家要是想對付你是輕而易舉,我雖然可以保護(hù)你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顧得上,為什么你就不能多謙讓謙讓呢,以前你不是挺好的嗎,怎么現(xiàn)在變得越來越壞了”。 “你說我壞”?謝歡深吸口氣,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她是也許壞,但別人都可以說,他章思璟是最不能說的。 “先前我在浴室里真心實(shí)意的吻你,可你卻故意咬傷我嘴唇,無非就是苑青在外面叫我,你故意想氣她,你以為我不清楚”,章思璟目光那樣冷,冷的像一把錐子,“我在乎你也就縱容你去傷害了她,只要你心里能夠暫時痛快,吃飯的時候也是顧及著你的心情,她已經(jīng)十分難受可憐了,可你還要往她傷口上去撒鹽”。 “那你是認(rèn)定了我就是潑她了是嗎”?謝歡心里的酸痛一絲絲蔓延上來,從沒這刻那么恨過他,“你怎么就不換個角度想想,就算我要潑她,我也是私下里找出來潑她,我會奔到在章家的廚房里潑他,等著你們親眼看到來抓我把柄嗎,我沒那么蠢”。 “你城府深,心眼又小,我不會再相信你”,章思璟往日深黑的雙眼漸漸蓄積了一層怒氣,語氣卻更加的平靜,“我原想,我是真心愛你的,我也愿意為了你去對不起詹苑青,可是你一再的讓我失望,你早就不是我心目中所愛的謝歡,讓我很懷疑我們之間到底該不該繼續(xù)下去”。 謝歡豁然抬首,茫然的看著他,他漆黑的瞳孔,刺痛了她的眼,眼中漸漸通紅,“你太不了解我了”。 “我是不了解你,不了解我曾經(jīng)所愛的謝歡到底去哪了”,章思璟近乎低啞的咆哮完,轉(zhuǎn)身,清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謝歡坐在亭子里,不一會兒便聽到車子開走的聲音。 冰涼的月光倒映出她慘白的臉色,梁鳳蓉和章盛光一道走了過來。 “歡歡…”,梁鳳蓉看著她,嘆了口氣,“想奪回一個男人的心,必須的忍,我們大家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呢”。 “媽,我是您看著長大的,難道您還不相信我嗎”?謝歡沒想到連梁鳳蓉都不相信自己,也是,正常人誰會想到詹苑青自己用洗碗水潑自己,她自己當(dāng)時都沒料到。 梁鳳蓉?zé)o奈不語的搖搖頭,眼里的意思卻并不相信她,“你這么做只會把他推得越遠(yuǎn)”。 謝歡突然心灰意冷,知道自己解釋再多都沒用,一言不發(fā)的從梁鳳蓉身邊走過,然后邁開步子跑出了章家。 她活了這么幾十年,從沒覺得自己像現(xiàn)在這么失敗過,其實(shí)就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計謀啊,就因?yàn)樗O(shè)計過詹苑青,所以就認(rèn)為她會做那些事,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 他竟然還跟她說該不該繼續(xù)走下去。 他是想放棄嗎,想回到詹苑青身邊去嗎。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肺腑里發(fā)疼,再也沒辦法跑下去,彎腰蹲在馬路上,想哭,卻再也哭不出來,原來這八年里,為他流的淚太多了,多到已經(jīng)沒有眼淚可流了。 “謝歡,你跑的可真快啊,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挺能跑呢”,章盛光跑到她面前喘著粗氣,“要不然…當(dāng)初也該和我一樣報體校說不定能拿個長跑冠軍啊”。 “你別跟著我,讓我靜一靜”,謝歡猛地站起來,用力把他推開。 章盛光被她推得后退了兩步,勾到后面的馬路邊沿,摔倒進(jìn)花壇里。 謝歡上前一步想扶他,又轉(zhuǎn)過身穿過馬路往另一邊去了。 “該死的謝歡,你等等”,章盛光拍著灰塵一扭一扭的跟上去,剛才屁股扎到花壇里的薔薇,弄得他疼死了。 謝歡回頭看他一瘸一拐的模樣,跑的更快,沖進(jìn)了一家酒吧,要了兩瓶洋酒,也不用調(diào)酒師幫她配,直接倒進(jìn)杯子里就往喉嚨里倒。 章盛光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擠了進(jìn)去,沒好氣的搶走她的酒杯,“他媽的,有你這么喝洋酒的,不要命了”。 “你別管我,詹苑青那個臭三八,早知道我就應(yīng)該更狠點(diǎn),就會潑自己洗碗水以為我不會啊,我也會往自己身上潑,我也會拿刀往自己身上割一刀,說是她想殺我,只是我做不出來”,憤怒、心痛、難受像潮水一樣涌上來,謝歡發(fā)泄似的拍著桌子,“這么白癡的計量,你們說他們怎么就那么蠢啊,我謝歡有那么笨那么白癡嗎”。 章盛光看她像只斗敗失戀的公雞在發(fā)狂,好笑又好氣,幸好這是酒吧,不然別人準(zhǔn)把她當(dāng)瘋子。 “其實(shí)他不是蠢”,謝歡忽然靠近椅背里,雙目凄然的搖著頭,“他是不相信我,他不會再相信我的”。 “不相信就不相信,你不是說你不會再執(zhí)著了嗎,難道你謝歡說話就像放屁一樣的嗎”,章盛光突然抓起她胳膊把她撈起來,在她耳邊用盡全力的大吼。 洋酒入喉嚨里,雖然沒有開始就醉,可這會兒謝歡被他一搖一吼,眼前開始犯暈,喃喃的道:“這些日子我早想過要放棄的,可總是爭著最后一口氣,怕舍不得,怕后悔,怕自己一時的不堅(jiān)持就會錯過這輩子最愛的人,怕沒辦法跟他一輩子”。 “我也是這么想的,怕以后沒辦法像喜歡你一樣的喜歡別人,我看你還是放棄吧,你再不放棄我哪里來的機(jī)會”,章盛光也跟著低低的道。 “可我沒想到這樣拖著、纏著,反而讓你越來越討厭我,我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你討厭我”,謝歡繼續(xù)著自言自語,“也許我不該再苦苦糾纏了,太累了…”。 “累了你就在我懷里休息吧,我也已經(jīng)等得夠久了”,章盛光猶豫了一會兒,慢慢俯下身,印上了那片沾著酒香氣的玫瑰紅唇,很軟,他迷醉的嘆了口氣,這一刻仿佛等的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