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章盛光沉默、使勁、用力的抱緊她,雙手將她背后的衣服抓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只能抱住海洋中的一塊浮萍。 謝歡被他壓得胸口隱隱作痛,幾乎不能呼吸,卻沒推開他,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總比先前一動不動的躲起來要好。 直到她手臂微微發(fā)麻的時候,才動了動身子,“把褲子也換了好嗎”? 他沒反應(yīng),謝歡只好將臉從他胸口離開,雙臂努力的抽出來,發(fā)現(xiàn)他屋里換洗的褲子,只好拿座機讓酒店的服務(wù)員幫忙買上來,她把空調(diào)開高點,這個時候也顧及不了那么多的幫他脫掉褲子,讓他坐到被窩里去。 “謝歡,我也就這點本事,如今什么都不是了,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章盛光突然喉嚨嘶啞的開口。 “我從來就沒在意過你拿沒拿到獎,當(dāng)初你拿到奧運冠軍獎的時候我也不怎么關(guān)注、留意,對我來說,你骨子里的事我都是清清楚楚的,所以不會想那么多,我就只知道你是章盛光,我們一塊吵鬧的長大”,謝歡沒有去太仔細(xì)思考說,“如果是別人可能會在意吧,但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嗎”? 不管再怎么吵架生氣,兩個人之間也還是有那么份與眾不同的親情。 “這么長的人生里誰沒有遇到過挫折呢,小時候璟哥哥離開我的時候,我放棄了學(xué)業(yè),用墮落來麻痹自己,我曾經(jīng)覺得生不如死,可還不是一樣走過來了,我考上清華、去劍橋留學(xué),靠的是聰明還是在讀書方面的天賦嗎,都不是,是比別人更百倍、千倍的努力”。 “哼,你那算什么,我搞運動,比你們更努力一百倍、千倍,我的身上哪一處是沒有被拉傷過的,為了體育我錯過了多少”,章盛光手指激動的抖動,“從小,你們就比我能干,會讀書,一個個都是市狀元,我除了這個什么都不會”。 他無法忍受的紅著眼把床頭柜上的臺燈掃到地上。 他怕追不上他們啊,一塊長大的,怕自己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怕成為父親嘴里說的廢柴,所以他吃著苦、忍著痛,把淚往肚子里憋。 “誰說你什么都不會了,你會游泳,你拿到過奧運冠軍,你家里的柜子上都擺著你的獎杯,放都快放不下了,整個中國甚至全世界各地都有人知道你章盛光這個名字,我能做到嗎,你哥能做到這些嗎,大家都做不到,只有你做到了,你的人生輝煌過一次,比我們要成功了很多很多,連媽都在春節(jié)晚會上看到你的身影而感到驕傲”,謝歡站起來大聲說,“你會被禁賽,是因為你被人嫉妒,為什么會被人嫉妒,因為你出色,像有些人連被人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章盛光睜大眼睛看著她,安靜的閃耀著涌動的淚花。 但很快所有的情緒都藏進了眼簾下。 “吃飯吧”,謝歡把碗拿過來,“你是要我喂還是自己吃”。 “你拿開,我沒胃口”,章盛光偏過頭去。 謝歡夾了塊雞胗到他嘴唇邊上,他避了幾次,都沒能避開,最后只得艱難的吃了下去。 她松了口氣,后面他倒也乖乖的吃了,她耐著性子喂了他半碗,直到他再也不肯吃了,喝了兩口熱水,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服務(wù)員把褲子拿上來,她幫他穿上,撫了撫他眉角,“你把眼閉了休息會兒吧,我在這陪著你”。 他看著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全身緊繃的肌膚放松下來,傳來粗糙的呼吸聲。 霍云輕輕在門口招手,示意讓她也出來吃點飯。 謝歡的確是肚子餓了,躡手躡腳的出去吃了兩碗飯。 到了晚上九點半,章思璟才披著圍巾從外面回來,北京的天氣比南方那邊還是要冷多了。 “談的如何了”? “游泳中心駁回了上次光子在新加坡比賽中是靠服用興奮劑拿到冠軍獎的,但是他服用興奮劑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已經(jīng)傳到國際上去了,游泳中心方面也為光子感到惋惜,所以愿意在接受光子的退役后把他調(diào)會地方上的體育局,并且會有好職位”,章思璟嘆道。 “璟哥哥,我覺得我們不該就此作罷,我們得為光子哥討回一個公道,他擺明是被人陷害”,謝歡冷冷的道,“就算是退役也要清清白白,不能讓他的體育生涯中抹上污點”。 “歡歡,你知道我們擺在一個多么渺小的位置上嗎,我們章家有很多很多的錢,在省里也算是有名氣的人,上上下下認(rèn)識的官員不少,可現(xiàn)在我們是在北京,我到這里來除了用錢打通你覺得我們還能做什么”?章思璟鋒銳著眼神道:“更何況體管中心也不是沒有給光子一個查明的機會,只是他們隊里大部分的人都認(rèn)為光子這段日子行為反常,他宿舍的人也說他半夜不用睡覺,在外面跑步、游泳,大家都認(rèn)為他是自己服用興奮劑,而沒幾個人替他說好話”。 謝歡胸腔里涌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她想章盛光除了夢想的破滅還有對那群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在失望吧。 “我們也是從爭名逐利中走出來的你應(yīng)該也知道是為什么”,章思璟眉頭冰冷,“光子自從奧運會開始走紅后,常常奔走各地、拍廣告、出席商業(yè)活動,和明星傳緋聞,他的錢幾百萬幾百萬的進口袋里,而同樣是搞運動的,有些只能那幾千、幾萬的月薪,你以為隊伍里的人不嫉妒、不眼紅,他們也同樣是辛辛苦苦的訓(xùn)練,有些還是從幾歲開始就訓(xùn)練,可因為上面有個人在壓著他們,每年參加比賽的名額有限,尤其是奧運會,也就那么幾個人有機會,而光子就是他們的頭號眼中釘,在他隊友的眼里,能掃掉一個他們就能多一份機會參加奧運,他們憑什么要幫他,為什么會幫一個平時你早就嫉妒的要命的人”。 謝歡無力的啞然,她快忘了,自己也曾嫉妒過不少人,嫉妒這個詞往往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光子可以站出來,他畢竟是個公眾人物,站出來說是人陷害他,至少有些人還是會愿意相信他的”。 “就算他愿意站出來,體管中心方面也不會替他說話,相反,反而會影響他工作的分配”,章思璟淡淡道:“假使你是一個領(lǐng)導(dǎo)者,你會喜歡一個離職的員工說你公司管理不行嗎,這不是明擺著往你臉上煽耳光,你會高興嗎,更何況這是一個國家體面的問題,你內(nèi)部里面有矛盾,他們心里都很清楚,可丟臉丟到國外去,外國人都會笑話咱們中國還沒上戰(zhàn)場,就自家人打自家人”。 “思璟說得對”,霍云也附和。 “那么你們的意思就是章盛光只能沉默的對著媒體,承認(rèn)他有服用興奮劑”?謝歡困難的張嘴啟齒。 “如果他不在乎影響他的工作分配,我不會反對”,章思璟面露憂愁。 “我想我們還是等他自己做決定吧”,霍云道:“等明天睡醒了,我們問問他,我在隔壁還訂了間房,思璟,晚上你就和我睡,歡歡,你在這邊照看著光子吧”。 章思璟眼神忽的僵了僵,謝歡強笑著點點頭,“好,我睡外面的沙發(fā)上”。 霍云笑了笑,和章思璟一道去了隔壁的房間。 謝歡返回臥室,見章盛光睡得熟,把窗簾拉上,睡到了他臥室的沙發(fā)上,她也是不想章思璟難過,雖說她和章盛光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可也不想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尤其那個人還是章思璟。 可她現(xiàn)在只能陪著章盛光,也許以后也只能陪著了。 她側(cè)身看著床上熟睡的側(cè)臉,胡亂想了很久,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睡到半夜,恍惚的被屋里一陣悶“咚”的聲響弄醒,床頭柜上的水杯摔在地毯里,章盛光手臂還懸在半空中。 “你要喝水嗎”?謝歡趕緊掀開被子出去把杯子撿起來,地毯都被打濕了。 “我想喝水”,黑夜里呼吸又重又急,章盛光抓扯著胸口的毛線衣,躺回床上,又猛地坐起來。 “我馬上去給你倒”,謝歡拿著杯子往外跑,倒了杯水進來,被子、床單都被他踹到地上去了,章盛光四肢撐在床上做俯臥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