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大爺忙謙虛道：“何老爺過譽了，不可這般抬舉那小子?！?/br>
    駱紅葉不耐煩瞧見這四位老爺口中的虛套，便抱著柳檀云手臂道：“我跟姐去柳家?！?/br>
    駱大爺一愣，訓(xùn)斥道：“不可無禮，你云jiejie忙著呢?！?/br>
    駱紅葉癡纏道：“我就跟了姐去，緋月也叫我過去呢?！?/br>
    駱大爺?shù)溃骸澳懔婺覆胚^世，你去了，吵吵鬧鬧，豈不擾了人家守孝？”說著，瞧了眼大張旗鼓殺上何家門的柳檀云，就覺自己那話多此一舉了。

    駱紅葉嬌聲道：“不管，我要跟姐去學(xué)怎么胡鬧去?！?/br>
    駱大爺寵慣了駱紅葉，心里原本就想著“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因此也并未過問過駱紅葉的事，此時見駱紅葉不住撒嬌，便對柳孟炎笑道：“紅葉只怕要去攪擾府上兩日了。”

    柳孟炎忙道：“哪里，哪里，紅葉活潑機靈，若有她在，家父也能略開懷一些?！?/br>
    駱丹楓在一旁聽著，雖有心勸說駱大爺莫這般寵著駱紅葉，但見何家兩位老爺、柳孟炎都在，便忍住沒開口。

    一直送到儀門外，何侍郎才拉住何循，目送駱家人、柳家人離開。

    駱紅葉還跟柳檀云一頂轎子，在轎子里，駱紅葉嘰嘰咕咕地道：“干哥好厲害，百步穿楊！”說著，做出射箭的架勢。

    柳檀云見她興奮地臉上通紅，便想難不成這駱紅葉情竇初開？才剛要逗弄駱紅葉兩句，便聽駱紅葉又道：“苗兒更厲害，會徒手抓狼。”

    柳檀云笑道：“你聽誰說的？”

    駱紅葉道：“聽干哥說的，我去見了苗兒jiejie腿上的傷，可嚇人了?！闭f著，又指手畫腳地描繪苗兒腿上的傷是什么樣的。

    柳檀云在一旁聽著，不時地接兩句話，瞧著沒一會子，駱紅葉就自己累得說不出話打起瞌睡，于是舀了轎子里放著的披風(fēng)給駱紅葉蓋上，然后靠在轎子瞇了眼睛，心想這下子可安生了，伸手搭在轎簾邊，覺察到外頭的冷意，便想鄉(xiāng)下那邊先叫那新莊頭領(lǐng)著人挨家挨戶地看看那些人家的屋子怎么樣，若是再有被雪壓塌的屋子，倘或凍死了人，那就當(dāng)真是“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叫人在背后咒罵了；又琢磨著送幾個穩(wěn)婆去鄉(xiāng)下，再挑一些補品衣料給沈氏送去，沈氏有身子，未免沖撞了，便沒回京里。早先自己將柳清風(fēng)接到身邊，沈氏對著她就有些疏遠(yuǎn)，若是自己不送，柳季春不開口，沈氏自然也開不得口。

    琢磨了幾次家里頭的事，轎子便進(jìn)了柳家。

    柳檀云要去跟柳老太爺說話，便叫小一領(lǐng)著駱紅葉去她的屋子里換了衣裳休息。待駱紅葉走后，便與柳孟炎一同進(jìn)了柳老太爺書房。

    進(jìn)去了，柳孟炎先問：“檀云，你跟何家人說了什么？何家明兒個還要來咱們家賠禮道歉？”

    柳檀云道：“何家柳家的親事，就差最后一步了，這會子他們家鬧出那背信棄義的事，還不該來賠禮道歉？”

    柳孟炎道：“那也該有個說法?！眴栕约簡柕眉绷?，又疑心柳仲寒兒子被抱走后，柳老太爺不待見他，不許柳檀云跟他說一些事情，于是惴惴地看著柳老太爺。

    柳老太爺此時見著柳孟炎，不免要想起自己那孫子，便對柳孟炎道：“你先下去吧。”

    柳孟炎不敢耽擱，心里想著回頭再問柳檀云，便退出去了。

    柳老太爺問：“你今日去做什么了？聽說你舀了柴刀過去的，怎何家又要來跟你賠不是？”

    柳檀云坐在柳老太爺身邊，一五一十地將自己今日所作所為說了。

    柳老太爺也跟何老尚書一般，撇開柳檀云的胡作非為，先問：“你怎知道私鹽的事？還有太子的事，這能是隨口胡說的？”

    柳檀云笑道：“祖父，聰明人一葉而知秋，咱們家的下人如今都?xì)w我管，南邊北邊的事，我都聽著呢，這鹽這么重要的東西，聽他們提一句，我就知道了。至于太子的事，便是我說錯了，也沒什么，說對了，趁早給他們家一個提醒，也免得何家人還當(dāng)他們家做什么事，人家都不知道呢。”

    柳老太爺嗔道：“也不知道誰給你的膽子，就敢跑到人家里頭胡說八道，指不定你何爺就要來問我話呢。”說著，怒極反笑，一笑，心里的怒氣就沒了，雖不信柳檀云的話，但也想不出她從哪里知道的這些事，瞧著柳檀云坦然鎮(zhèn)定，便想隨她怎么知道的，能知道就是本事，說道：“我還沒嘗到你做的菜，你就先去何家做飯去了？這叫旁人知道了，心想你可當(dāng)真孝順，就因為旁人說了一句你何爺被欺負(fù)了沒飯吃，就帶了人打上門去給你何爺做飯？”

    柳檀云笑道：“管旁人怎么說，總有何家人自己想法子將這事遮攔過去。若不然，就徑直說他們家背信棄義就是了?！闭f著，又堆笑道：“今晚上我做飯給祖父吃?！?/br>
    柳老太爺笑著說好，又對柳檀云道：“今日累著了，且去歇息吧。若是你父親問話，你別跟他說何家的事?！?/br>
    柳檀云答應(yīng)了，便起身向外頭去，路過柳季春書房，便進(jìn)去對柳季春說話，瞧見柳季春因柳太夫人去世耽誤了今年明年的秋闈春闈臉上有些抑郁，便開口道：“三叔，我準(zhǔn)備明兒個叫人準(zhǔn)備一些燕窩、海參魚翅給三嬸送到鄉(xiāng)下去，還要再請了兩個穩(wěn)婆幾個奶娘一起下去，不知三叔意下如何？”

    柳季春倒不以為柳檀云會蠢頓地借著送東西明目張膽地對沈氏不利，說道：“正好我半個月后回鄉(xiāng)下，莫叫人煩累多跑一趟，就由我自己舀去吧。”說著，又對柳檀云道聲謝。

    柳檀云笑道：“那布匹絲綿也要準(zhǔn)備了，等我瞧著好的，叫三叔過目。”

    柳季春答應(yīng)著，躊躇一番，說道：“母親臨去廟里前，叫人捎了一些東西給你三嬸，又留了一些銀子給我。想來，你也不必多準(zhǔn)備什么?！?/br>
    柳檀云笑道：“祖母給的是祖母的，我這舀的是府里該給三叔三嬸的，不是一碼事?！闭f完，心想戚氏留了東西給沈氏做什么？

    柳季春又笑道：“我們手上不缺銀子，母親實在不該舀了銀子給我們。倒是二哥手上緊得很，今日二哥又去了二叔那邊，聽紹榮話里的意思，二哥又跟二叔借了不少銀子。”

    柳檀云心中狐疑，卻不是疑心柳仲寒借銀子的事，乃是疑心柳太夫人沒了，早先柳二太爺還記恨戚氏，怎一轉(zhuǎn)眼功夫，柳二太爺又樂意借了銀子給柳仲寒了，嘴上說道：“那是祖母疼三叔呢。”又說了幾句寬慰柳季春的話，便退了出去，一路走著，忽地想到沈氏有孕，戚氏在這當(dāng)口對柳季春夫婦好得不得了，難不成是想禍水西引，引著柳孟炎對沈氏出手，若是這樣，柳老太爺就再忍不下柳孟炎了。

    想著，柳檀云到了呂氏院子外，果然畫扇過來說：“姑娘，老爺請你過去說話呢?！?/br>
    柳檀云點了頭，抬腳進(jìn)了呂氏院子，沒走兩步，迎頭看見柳絳晨由著奶娘領(lǐng)著向外走，那柳絳晨如今也有五歲多，怯怯的一個人，早先柳太夫人出殯的時候又病著，足足有大半年不曾見著柳檀云，跟柳檀云陌生的很，聽見奶娘齊聲恭敬地喊姑娘，便也跟著喊了聲姑娘，然后就偷偷看柳檀云。

    柳絳晨的奶娘忙道：“絳姑娘該喊jiejie，這是咱們家大jiejie?！?/br>
    柳絳晨順著奶娘的話，就又喊了聲jiejie。

    柳檀云見柳絳晨比她還像是呂氏的閨女，只點了頭，便越過柳絳晨向正房去。柳孟炎原是在廊下等著柳檀云過來，后頭瞧著她來了，才轉(zhuǎn)身進(jìn)屋子，也將柳絳晨的那聲稱呼聽在耳朵里，見著柳檀云進(jìn)來了，心里不喜柳絳晨方才的模樣，便道：“正經(jīng)的親meimei不領(lǐng)著，何苦成日里領(lǐng)著隔了一房的妹子轉(zhuǎn)悠？”說著，想起柳緋月跟著柳檀云cao持柳太夫人的身后事，又管著府里頭的事，就不甘心。

    柳檀云說道：“meimei自有母親照料呢，再者說，我又不是奶娘，哪有功夫照看她？”

    柳孟炎一噎，隨即道：“緋月也不是什么都懂，你有那功夫幫人家照看孩子，就照看你自己個親妹子不行嗎？絳晨也懂事了，你凡事叫她看著，她也能學(xué)個影子。日后你不在了，她也能幫著你母親料理家里頭的事?！?/br>
    柳檀云聽柳孟炎話里的意思是再不將管事之權(quán)交到二房手中，開口道：“父親，我又不是奶娘養(yǎng)娘，做什么都要我管著？”

    柳孟炎待要再說，那邊廂，一直在屋子里坐著的呂氏開口道：“清風(fēng)挪到我這邊住著，檀云身上膽子輕一些，就有功夫教導(dǎo)絳晨了?！闭f著，一臉希冀地看著柳孟炎。

    柳檀云只笑著看自己的手，等著柳孟炎開口。

    柳孟炎抿緊了嘴，喉嚨動了動，隨即對呂氏道：“不是說過莫要再提這事了嗎？你又不是見不著清風(fēng)，清風(fēng)如今又不是不好，做什么非要養(yǎng)在你身邊？”說完，又在心里罵了柳檀云一聲，然后先叫柳檀云坐下，隨即問：“今日在何家都做了什么？”

    柳檀云笑笑，對呂氏道：“母親，明兒個何家兩位伯母來賠禮道歉，母親今日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兒個只管理直氣壯地去見人?！?/br>
    呂氏即便不知柳檀云叫人帶了柴刀去何家鬧，也知道這熱孝里頭奔去人家不在理，便道：“檀云，你今日實在太不像話……”

    柳孟炎說道：“這些都是不要緊的，你明日只理直氣壯地見何家人就是了?！闭f著，又催著柳檀云問何家發(fā)生的事。

    呂氏原先見阮姨娘被柳孟炎送出去，心里歡喜地了不得，隨后卻見柳孟炎不愛那些丫頭侍妾，也不喜跟自己親近，想起柳太夫人臨終前說的話，心里先是膽戰(zhàn)心驚，隨即又心存僥幸，心里想著柳孟炎看在柳清風(fēng)面上不會冷落她，過幾日又會對她好，如今過了些日子，呂氏隱隱覺得柳孟炎再不會對她好了。

    于是，呂氏被柳孟炎接二連三打斷話頭，便不敢再說話。

    柳檀云笑道：“父親，祖父說這事不能跟你說。”

    柳孟炎一愣，半日問：“你祖父還生我的氣？”

    柳檀云說道：“祖父并沒有生父親的氣，但祖父肚子里有氣。還有一事，我準(zhǔn)備送穩(wěn)婆奶娘還有魚翅燕窩給三嬸。不知父親可要送一些東西給三叔三嬸？祖母可是送了不少銀子給三叔呢。”

    柳孟炎忙問：“你怎知道？”

    柳檀云道：“三叔說的，三叔還說，二叔去跟二祖父借了不少銀子呢。”

    柳孟炎想起柳二太爺早先看戚氏、柳仲寒是怒目而視，后頭又和緩了神色，心里猜到是因為什么緣故，此時又見柳季春主動跟柳檀云說起此事，便撫掌冷笑兩聲，心想戚氏雖精明，但畢竟是女人，目光狹隘的很，她還以為柳老太爺會將國公府傳給外人的子孫不成？便是柳季春、柳叔秋兩人的兒子，柳老太爺也不會許他們過繼到柳仲寒的膝下，畢竟，這般就叫柳季春、柳叔秋兩個也攙和進(jìn)了他跟柳仲寒的恩怨中，這也不是柳老太爺心中所愿。

    柳孟炎道：“這些等會子我跟你三叔說去，你就不必cao心了。”

    柳檀云答應(yīng)了，待要走，就聽呂氏開口道：“檀云，府里可還有狐皮，前些年做的大毛衣裳，我覺得……”

    柳孟炎斥道：“祖母才過世，你又興什么風(fēng)做什么浪，就要做了那衣裳招人眼？”

    呂是臉上漲紅，紅著眼圈不敢言語。

    柳檀云一時有些瞠目結(jié)舌，雖早先覺察到柳孟炎對呂氏冷淡了，卻沒想到柳孟炎會當(dāng)著她的面罵呂氏。因此，又疑心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柳孟炎脫口說出那些話，瞧見柳檀云睜大眼睛看他，心里一時有些后悔，暗道不該當(dāng)著柳檀云的面打呂氏的臉，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顧忌著柳檀云、柳清風(fēng)，也不能冷落了呂氏，便和軟地對呂氏道：“今年不是時候，過兩年，你要什么沒有？”

    呂氏只覺得在柳檀云面前將臉面都丟盡了，頭腦昏昏，也不答應(yīng)著柳孟炎，就垂著頭看著手上的帕子。

    柳檀云起身道：“若沒旁的事，我先退下了。只是清風(fēng)還小，若是他瞧見了，定要嚇得眼淚汪汪的?！?/br>
    柳孟炎清了清嗓子，說道：“是為父心中有事，一時失言?！闭f著，心想等會子叫人暗中舀了銀子給柳檀云，看看能不能撬開她的嘴。

    柳檀云又看了呂氏一眼，便退了出去。

    待柳檀云走了，柳孟炎見呂氏還蔫頭耷腦的，便道：“日后常叫絳晨去檀云屋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呂氏心里委屈，說道：“早先華庭都不敢進(jìn)了她院子，絳晨哪有那膽量過去?！?/br>
    柳孟炎一聽，便知柳絳晨怕柳檀云，是被呂氏教唆的，開口就道：“華庭哪里能跟絳晨比？絳晨可是檀云親妹子。再者說，檀云院子里什么都有，哪個小孩兒不樂意過去？”

    呂氏閉著眼吸著氣將頭扭過去，又語帶哭腔地道：“老爺可是還記著太夫人說的話，那可怪不得我，我那會子還小呢，平白無故，不能叫我擔(dān)著這事?！?/br>
    柳孟炎道：“不是說不提這事了嗎？若叫人聽見，追究起來，就不是你要不要擔(dān)著的事了?！?/br>
    呂氏悶悶地閉著嘴，淚光閃閃地看著柳孟炎，心想這算是什么事，她那會子才剛記事，誰能想到她爹是受了柳太夫人唆使給她定下的親事，這事怎么能怪到她頭上。

    柳孟炎不耐煩再去安慰呂氏，只丟下一句“明日好好招待何家夫人”，便去尋柳季春說話，心想戚氏打錯了算盤，她想離間了他跟柳季春、柳叔秋，他偏叫她不能得逞。

    72兄友弟恭

    柳孟炎打定主意要叫戚氏的算計落空，又覺此時柳老太爺已經(jīng)向著他這邊了，無論如何，該叫柳老太爺知道他比柳仲寒能護(hù)著柳家兄弟，于是就去了自己個書房，叫人將柳季春、柳叔秋兩個一同喊了過來。

    這柳孟炎比柳季春、柳叔秋兩個年長許多，又官運亨通，成日忙于公務(wù)，并無多少功夫搭理兩個小弟，因此柳季春、柳叔秋聽說柳孟炎叫了他們兄弟兩人過去，俱是一頭霧水。

    柳季春比柳叔秋清楚一些，隱約猜到是柳檀云將他的話轉(zhuǎn)給柳孟炎聽了，于是又在心里猜著柳孟炎會如何對他。

    兄弟兩人進(jìn)了柳孟炎的書房，瞧見柳孟炎一副長兄模樣坐在椅子上，忙垂手給柳孟炎請安。

    柳孟炎打量了柳季春、柳叔秋，柳叔秋還不怎樣，只見柳季春面上已經(jīng)有了兩分沉穩(wěn)，便點了頭，叫這兩個幼弟坐下，先說道：“前些日子忙著交接差事，勞兩位小弟安慰父親了?！?/br>
    柳季春、柳叔秋忙起身連稱應(yīng)該的。

    柳孟炎伸手示意兩人坐下，又說道：“叔秋也大了，本該今年定下親事來，誰知偏上又遇上祖母過世?！闭f著，嘆息一聲，心里悄聲說了句報應(yīng)，“母親又去了廟里，若是待三年之后再尋女家，只怕年歲相當(dāng)?shù)墓媚镌缍ㄏ氯思遥Ｏ碌囊彩遣缓玫?；若找那些比你小上許多的，先不說不好生養(yǎng)，便是你為官做宰的，那小小年紀(jì)的姑娘到了家里，也難能幫襯你什么。”說完，不由地想起呂氏來，心想?yún)问线M(jìn)門的時候才十四五歲，便是隨著他去了任上，也幫不得他什么；又想，柳太夫人定是要他一沒有岳家這個助力，二看著呂氏年紀(jì)小，想叫他不能在柳仲寒之前得了嫡子；三，呂氏到底不是檀云那樣的人，十四五歲進(jìn)門，凡事一問三不知，真不如娶個十□歲的姑娘進(jìn)門。

    柳叔秋只當(dāng)柳孟炎有話跟柳季春說，見柳孟炎提起自己的親事，忙道：“這也是天意，再則如今祖母才過世，不好提這些事?！?/br>
    柳孟炎點了點頭，又說道：“雖不好提，但也是你一輩子的事，據(jù)我說，便是如今定下來才好，兩家通了消息，咱們這樣的人家，說是定下了，就是定下了，沒有反悔的道理。只看你自己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br>
    柳叔秋心里隱隱覺得柳孟炎說的在理，心想這正妻還該找個年長一些的才能壓得住陣腳，卻又納悶柳孟炎怎忽地要管他的事，疑心柳孟炎要借他的親事生什么事，瞅了眼柳季春，見柳季春微微點頭，思量一番，心想自己這無足輕重之人，能叫柳孟炎算計什么，便開口道：“小弟不好開這口，但長兄為父，若是大哥瞧著這樣穩(wěn)妥，便這樣定下就是?！?/br>
    柳孟炎笑道：“既是這樣，我便蘀你跟父親說。早先聽說朱太尉要為家里女兒選女婿，我聽了兩句，他們家女兒品行端方，雖是庶出，但勝在朱太尉家只有一女，是以此女很得朱太尉寵愛，琴棋書畫沒有不精的。你若中意，后日朱太尉來家與我說話，你也過來陪著坐坐?！?/br>
    柳叔秋心里一跳，若不是不敢失態(tài)，定要上上下下將柳孟炎打量一番，看看他是不是換了個人。朱太尉家這門親事，早先柳季春說親的時候也有人提過一句，后頭不知怎地，就不了了之了，對著外頭，只說是那朱家姑娘跟柳季春年紀(jì)相差太大一些，柳家子孫少，盼著柳季春早成親早生子，于是就沒提那親事。

    此時，瞧見這好事落在自己頭上，柳叔秋就有些暈暈乎乎，只知道嘴上說句：“多謝大哥為小弟憂心?！?/br>
    柳季春聽柳孟炎說了這些話，就疑心是柳孟炎有心要拉攏柳叔秋，警告他離著柳仲寒一系遠(yuǎn)著些。

    柳孟炎對著柳叔秋說完話，又轉(zhuǎn)向柳季春，說道：“后兒個你也過來，朱太尉位高權(quán)重，眼界寬廣，向他多討教討教，總有好處。”

    柳季春忙答應(yīng)了。

    柳孟炎又道：“聽說你要去了鄉(xiāng)下，如此也好，免得弟妹在鄉(xiāng)下沒個人照應(yīng)。此外，姨娘身子好了許多，便叫她跟著你去鄉(xiāng)下，也好照看了弟妹，若弟妹安然無恙，父親也能安心一些。”

    柳季春的姨娘自生產(chǎn)后，便得了痼疾，戚氏寬仁，免了她的差事，又許她在房里休養(yǎng)。待柳季春姨娘身子好了一些時，早已成了昨日黃花，柳老太爺也不怎么親近她。如今能想起那姨娘的人不多。

    柳仲寒忙道：“這，父親尚在府中，且，論理，姨娘該去廟里服侍母親?！?/br>
    柳孟炎道：“自有我去跟父親說去，你且放寬心，如今就回去將功課理一理，若是明日跟朱太尉說話露了怯，莫怪我稟明父親，叫父親教訓(xùn)你們。”

    柳季春、柳叔秋兩個忙起身道聲不敢，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