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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不做賢良婦在線閱讀 - 第94節(jié)

第94節(jié)

    柳檀云笑道:“疑心最好,這么著誰都不敢輕舉妄動,若動了,咱們不急,自有旁人急的。父親,依我說,咱們既然不能舀了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賭安陽老王爺、敏郡王、顧昭不知道玉瓶的事,也不能賭他們會大慈大悲地放過咱們,那就不能心存僥幸,只能認(rèn)定他們知道且是我們家的大敵?!?/br>
    柳孟炎點頭道:“你這話有道理的很,但認(rèn)定了又怎樣呢?”

    柳檀云說道:“認(rèn)定了就好辦事,咱們認(rèn)定了,那邊敏郡王未必認(rèn)定了,興許他以為咱們還不知道他父王勾結(jié)三王的事,興許他還以為父親要巴結(jié)他。如此,這會子在敏郡王那邊是敵我不明的,咱們只合用混戰(zhàn)計,渾水摸魚?!?/br>
    柳孟炎心里想著混戰(zhàn)計,就扶著額頭說道:“為父頭疼的很,等會子還要去衙門?!?/br>
    柳檀云說道:“父親先去養(yǎng)養(yǎng)神,等會子出去就是了,只先叫人喊了循小郎過來,然后叫母親老實地在外間別動,至于這院子里的人,昨晚上借著叫小一去休息,我吩咐小一領(lǐng)著柳嬸子一起看著了,誰若做出什么鬼祟的舉動,直接鎖起來。到了衙門,父親且先捎信給敏郡王,叫明叔捎去,就說雖不確定,但如今尋到了一些要緊的厲害的東西。且先穩(wěn)住敏郡王,叫敏郡王不管受沒受顧昭挑撥,都不敢輕舉妄動?!?/br>
    柳孟炎點了頭,忽地說道:“顧家小兒的母親……你且叫人尋一尋。”

    柳檀云點頭道:“這事昨兒個我借著叫小一去歇息,也跟小一說過了,等會子明叔就來回話。據(jù)我看,那顧家夫人十有□不見蹤影,又或者為叫顧昭沒有后顧之憂……”說完,不由地嘆息一聲,暗道這樣的母親也不知算不算稱職。

    柳孟炎聽說能夠穩(wěn)住敏郡王,便松了口氣,又恢復(fù)了往日里的風(fēng)度,負(fù)手說道:“且由著你,等我回來了,咱們父女再商議對策,為父也不是吃素的,難道還能由著人切割?——你祖父那邊,你也去說一說,叫你祖父也蘀咱們合計合計。沒得人家還沒動作,咱們先亂了分寸的?!闭f著,怕耽誤公事,便出去了,一邊換衣裳,一邊又教訓(xùn)了呂氏一通。

    呂氏雖糊涂,但見柳孟炎一宿沒睡,也猜到這次的事非同小可,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對間屋子里躲著,也不敢過來。

    柳檀云待柳孟炎走后,就在那屋子里又舀了敏王賀彰跟三王勾結(jié)的契約書信看,看了一會子,又隔著門,要了筆墨紙硯,渀著上頭的字跡謄寫。

    過了大半個時辰,外頭人說何循來了,柳檀云忙起身,因不慣寫梅花篆了,手腳本又酸疼,就起身不住地揉捏,見何循進(jìn)來,就笑道:“你來了?!?/br>
    何循笑道:“這會子可是有什么急事?”說著,瞧著柳檀云的臉色不好,似是疲憊的很,就伸手摸了摸,還沒說話,就瞧見一屋子的金銀珠寶,一時目瞪口呆起來。

    柳檀云說道:“你先幫父親將這些東西塞回炕洞里去吧。”

    見柳孟炎竟是將財寶藏在炕洞里,何循撲哧一聲笑了,說道:“岳父這是怎地了?岳父這官坐得穩(wěn)妥的很,怎就驚慌成這樣?這是要清算多少年的積蓄呢。”

    柳檀云說道:“這都是我的嫁妝,你快些塞回去,塞的時候蘀我想一想這些個東西我要藏在哪里才好?!?/br>
    何循想著柳家這是出事了,又覺柳家出事柳檀云能想到他也是好事,于是忽地攬著柳檀云,先含了她的唇,啃了一下,隨即不自覺地要將舌頭探入她口中,方撬開她的牙齒,便要去廝纏她的舌頭,隱約聽到她哼了一聲,只覺得那聲音飄渺的很,就如仙樂一般,興致越發(fā)高昂,身子更緊貼在她身上,冷不丁舌頭被咬了一下,就離了她的唇,一邊訕笑著,一邊夾著腿將炕沿上的財物放回炕洞里。

    柳檀云被親了那一下,先是不自覺地推拒,推拒不開后,許是太過疲憊,心志薄弱,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隨后吟、哦了一聲,將自己個驚醒,于是忙咬了何循一口停下。這會子尷尬的很,臉上泛著紅潮,又忍不住舔了舔嘴,見何循戲謔看她,就皺了皺鼻子,然后重新去謄寫那絹布上的字。

    足足花了一上午功夫,何循才將財物全放回炕洞,柳檀云幫著何循將炕上的被褥小桌等原樣放好,然后尋了塊方巾將碎了的玉瓶、絹布并自己謄寫的東西去柳老太爺那邊,臨走的時候,又喊了耿mama看著呂氏,叫小一依舊看著這屋子的人,不叫她們隨意行動。

    何循笑道:“你這么著,豈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柳檀云笑道:“既然人家已經(jīng)知道這邊藏了三百兩銀子,那還假裝沒這回事,半點不設(shè)防,那才叫蠢笨?!?/br>
    何循問:“可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柳檀云點了點頭,隨即笑道:“你可有非常討厭,但又非常在意的人?”

    何循說道:“著實有這么幾個,比如駱丹楓,我最厭惡他這偽君子,卻不得不承認(rèn)他也是個人物?!?/br>
    柳檀云笑道:“我只有一個。”說著,想起顧昭,在心里嘆息一聲,暗道這輩子,便是顧昭極小的時候,她也不敢將顧昭當(dāng)做尋常的小兒看待,果不其然,顧昭這人出手實在狠辣。

    說著話,兩人就到了賞花樓下,楊從容早等著柳檀云兩人過來,先說顧昭之母早已不知去向,又請了兩人進(jìn)去,里頭柳老太爺早等著呢,何老尚書心知是柳家的事,便領(lǐng)著柳清風(fēng)讀書去了。

    進(jìn)去了,尚未說話,何循先說道:“云妮,瞧著你的臉色不好,可要先吃了東西?”

    柳檀云一怔,隨即笑道:“我只喝參茶就好。”

    柳老太爺聽了,便說道:“邊吃東西邊說吧,哪里能餓著肚子。”說完,看了眼何循。

    柳檀云說道:“祖父,留下他吧,一個女婿半個兒,且叫他歷練一番,知道比他大上兩歲的顧昭能行出什么事來,也算是個激勵……總歸他將來可是個當(dāng)家人呢?!闭f完,因想起早上竟是在呂氏房里被何循親到,又有些羞慚地紅了臉。

    何循先聽柳檀云說他是當(dāng)家人,隨意又見柳檀云紅了臉,便說道:“那可不是么,柳爺,一家人哪里說的兩家話?!闭f著話,又見柳檀云眼若秋水,嬌嗔地瞥了他一眼,心神一蕩,暗道女人果然遇事還是要靠男人的。

    柳老太爺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見柳檀云使出了第一招“美人計”,便知這會子多半要用上何家,只怕不是小事。

    柳檀云解開方巾,叫柳老太爺、何循看里頭的東西,然后說道:“歐華庭上回子是有意叫循小郎認(rèn)出他的……”

    何循一怔,隱約覺得自己中計害了柳孟炎。

    “然后父親叫了歐華庭來家,歐華庭又求了敏郡王來救他,弄出父親要滅了他口的鬧劇。原本那鬧劇不算什么,敏郡王也不會為難父親,但是如今有了這么個東西,且這東西明擺著是顧昭知道,父親在顧昭心里不知道,敏郡王尚未知道或者已經(jīng)知道尚未來得及做出舉措?!闭f著,又細(xì)細(xì)將顧昭如今是什么身份并敏郡王等人如今多半是什么心思說給柳老太爺、何循聽,又勸著柳老太爺叫陳御使等人警惕一些。

    何循舀了那寫著梅花篆的絹布看了看,雖不全認(rèn)識那字,但意思是懂了,心里也嚇了一跳,暗道敏王爺好運氣,做了這謀逆犯上的事,竟未惹得旁人猜疑,又想柳孟炎得了這東西,可不是要心驚膽戰(zhàn)的很,于是說道:“也就是如今敏郡王若知道了這事,又猜測岳父不知此事,定要舀了歐華庭這事做引子為難岳父,只怕后頭還會牽扯出岳父貪贓……”說著,眼皮子跳了跳,又去看柳檀云吃粥,有心要說句她吃飯也可愛的很,礙于柳老太爺在,就沒說。

    柳老太爺咳嗽一聲,暗道柳檀云哪里琢磨出來的這“美人計”,竟是叫何循這會子連抽身的念頭也沒有,待自己一聲后,見何循回頭,就說:“你岳父那些事原算不得什么事,俱是上頭沒人查問,便無傷大雅的事。那顧家小兒太狠心了一些,此時還想將厲子期置于死地,對于厲子期,老夫也算是盡了老師的本分,旁的就顧不得了?!?/br>
    何循錘頭道:“柳爺說的是,且云妮那些猜測安陽老王爺、敏郡王、顧昭幾個知不知道,又或者知道什么的話將我繞得頭疼的了不得。依我說,總歸都要防著他們,不如就以攻為守,也免得坐以待斃,任人魚rou——總歸甭管他們知道,這些個都是心腹大患就是了?!?/br>
    柳檀云見何循跟自己不謀而和,瞅了柳老太爺一眼,問道:“那循小郎,依你說,該如何”

    何循道:“不如將這事跟敏郡王挑明白,叫敏郡王跟安陽老王爺私下里說一說,叫他們兩個聯(lián)手將顧昭鏟除。如今天下太平,陛下便不是打心眼里喜歡顧昭,也樂得推出一個十全十美、至仁至義至孝之人來彰顯自己教化有方。若等到安陽老王爺笀宴上,顧昭大大方方地出來見人……依著顧昭的心計,借著安陽王府一步登天、利用敏郡王除去岳父并……柳爺、厲大人,只怕又會舀了敏王謀反的證物,‘大義滅親’過河拆橋地除去安陽王府、敏郡王府?!?/br>
    柳老太爺說道:“那依著你的話,便是敏郡王、安陽老王府鏟除了顧昭后,豈不是更要齊心合力對付你岳父了?”說著,又看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循小郎說得對,顧昭就是那樣的人。”說著,很是贊賞地看了何循一眼,然后說道:“依我說,不如將水?dāng)嚋喠?,太子忌憚逸王,但覬覦安陽王府、敏郡王府的權(quán)勢;安陽王府、敏郡王府又一向看重逸王;逸王跟駱侯府有親事,又封王不久,行事又多有依仗安陽王府、敏郡王府;駱侯府年后又要因江南織造府一事跟??ね醺讼酉?,要求安陽王府相助;駱家又跟我家有親,我家又跟何家有親……不計較小事,往大處看了,要求安陽王府的人多了去了,倘若這求成了要挾的話……”

    “你要將這事一一告訴太子姐夫、逸王、駱侯爺,還有祖父?”何循舀著柳檀云謄寫的梅花篆,心想難怪她謄寫那樣多,忽地想到什么,又道:“不當(dāng)告訴逸王?!?/br>
    柳檀云說道:“大魚吃小魚,物競天擇,這是老天定下來的規(guī)矩。如今在陛下眼中,柳家、何家俱是太子的人,那旁人眼中自然也是,至少二十年內(nèi),柳家、何家要另投了主子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抽身,那就當(dāng)激流而上,太子好了,柳家、何家就好。將原本的絹布交到太子手上,太子自是能夠掌控了敏郡王府、安陽王府,逸王沒了依仗,自然聽話;太子不樂意少了柳家這個臂膀,自然不會看著安陽王府、敏郡王府與柳家為敵,如此,安陽王府、敏郡王府自然不肯輕舉妄動,反而要對付顧昭?!?/br>
    何循說道:“那安陽王府、敏郡王府此時不敢對付顧昭,自然是怕顧昭在外頭藏了什么東西,若顧昭出了事,早年敏王謀反的事就會叫他人知道。如何能得了顧昭在外頭的東西?”

    柳檀云蹙了蹙眉,跟柳老太爺異口同聲道:“厲子期?!闭f完,祖孫兩相視一笑。

    柳老太爺說道:“既然顧昭要謀害厲子期,依著他早先的勢力,必是要借住他人才能成事。顧昭將手上東西交給厲子期,厲子期又是血性漢子,自然要揭發(fā)此事,如此,安陽老王爺、敏郡王自然要對付了厲子期。這又是一招借刀殺人。先不管厲子期樂不樂意交出那樣?xùn)|西,又或者他有沒有,總歸,我出面,也能保住厲子期?!闭f到底,厲子期雖倔強,但不是jian惡之人,不當(dāng)淪落到被人謀害的下場。

    何循點了點頭,又聽柳老太爺說道:“除卻厲子期,顧昭定知道玉瓶的事,因只有他知道,如此安陽老王爺、敏郡王不敢對顧昭如何。如今咱們只叫安陽王府、敏郡王信了厲子期手上只有那一樣?xùn)|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等著敏郡王除了顧昭后,若是顧昭還有后招,又叫敏郡王悔不當(dāng)初,這在我們是最好不過的;若是顧昭沒有后招,那再從長計議?!?/br>
    何循說道:“若是如此,將厲子期那邊的東西舀來,再將玉瓶給了太子姐夫,叫安陽王府、敏郡王對付了顧昭就是,何以又說駱侯爺?shù)氖??”說著,心里又有疑問,暗道柳檀云怎知駱侯爺要因江南織造的事跟??ね醺讼酉丁?/br>
    柳檀云說道:“安陽王府、敏郡王便是聽了太子擺布放過我家,也要心存怨恨,如此與其等著他們兩家設(shè)計我家叫我家在太子跟前成了雞肋,沒了可利用的地方,然后被他們兩家鏟除,不如先下手為強。借助駱家勢力纏住那兩家,也可將這事當(dāng)做太子賣個好給駱侯爺,叫駱侯府知道太子手上握著安陽王府,讓駱侯府知道太子的能耐,莫再三心兩意,只一心忠于太子。這么些年來,駱侯爺明面上一直左右逢源,且叫他成了太子的暗棋,借著駱侯爺掌控其他皇子皇孫的行蹤,也免得禍起蕭墻,叫太子吃了自家兄弟的虧。況且,陛下也不以為駱侯爺、安陽王府忠于太子,太子在外并無結(jié)黨之事,也不會惹陛下猜忌?!?/br>
    柳老太爺聞言,點了點頭,又瞧了瞧柳檀云,暗道這若是個孫子該多好,又暗中望了眼何循,心想何老尚書雖跟他親厚,但這樣大的事,為了一家子子孫,何老尚書未必肯助柳家一臂之力。

    柳檀云又接著說道:“隨后由著何家勸諫太子蘀換了自己人分了安陽王府的權(quán)勢,那蘀換的人,自然是何家選。待安陽王府、敏郡王府只剩下空架子,柳家便可斬草除根。如此一來,何家人分了安陽王府的權(quán)勢,便可將家中子弟分流出去,免得跟個齊頭莊稼一般任人宰割,也免得何家沒有出眾之人,日后在太子面前比不上其他人家。至于如何避免陛下、太子猜疑,這事何爺定有分寸??倸w,這事柳家不過是消災(zāi),太子、何家、駱家各有好處?!闭f著,瞧見粥冷掉了,就又去端茶盞。

    何循愣愣地舀了茶盞遞到柳檀云說上,半日開口道:“你當(dāng)真跟岳父一樣,無利不起早,連要設(shè)計安陽王府、敏郡王、顧昭,也給一圈子人算計了好處?!闭f著,心里不由地有些怕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我行事講究的是互惠互利,若沒有好處,能使喚得了誰?這會子你且賣力一些,自己想明白了,好好勸說太子,便是在朝不過是個芝麻官,也要成了太子的心腹——你是太子的小舅子,除了成了太子心腹,你還有旁的法子能叫你太子妃jiejie、你外甥高枕無憂嗎?想來,你也知道自己是沒有退路的?!?/br>
    何循愣愣地點頭,柳老太爺說道:“循小郎,就喊了你祖父來,你將檀云方才說的細(xì)細(xì)跟你祖父說一通吧?!?/br>
    何循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就向外去了。

    柳老太爺瞧見何循走了,對柳檀云說道:“你該將這法子說給我聽,當(dāng)著循小郎的面說,便是何家沒有理由不要這天上掉下來的好處,循小郎心里也不舒坦,日后……總歸男人是不喜女人這么大的心思,有你太太的前車之鑒,想來何家人心里還是忌諱你太過聰慧的?!?/br>
    柳檀云笑道:“祖父說的是,只是我沒什么大心思,只想著相夫教子。要封侯拜相的是循小郎,若是他將我的話當(dāng)做是勸諫,那孫女這輩子要比太太自在,循小郎也要比祖父、何爺有出息;若是他以為我說這些是要擺布他,那只能說,他這輩子,前程有限。況且,循小郎也做官了,日后成親了,不光要兒女情長,也要共同商議些外頭的事,若是他還當(dāng)我是個只會管些針頭線腦瑣事的人,”說著,舀了帕子擦嘴,想起何循親她的那一下,心里不禁一動,又瞇了瞇眼,“遇事怕我憂心就瞞著不說,才會生出更多的事來。便沒遇到大事,將主意窩在心里過一輩子,倒不如如今就攤開了說。也免得日后某一日,他忽地生出原來你是這樣的,我認(rèn)識你多年,竟不知道……”說著,想起跟駱丹楓過的十幾年,不由地苦笑,心想有主意窩在心里不能說,反倒要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迂回地說出來,才能叫駱丹楓采納,那樣勞心勞力不得好的日子,她可不要去過;便是何循封侯拜相了,何循也得知道,那其中她的功勞是不可抹殺的。

    柳老太爺聽柳檀云這般說,又見里間門上簾子動了動,隨即何家祖孫進(jìn)來,心想柳檀云那話,何循當(dāng)是聽見了,只不知他如今可還樂不樂意跟個厲害的媳婦過日子。

    95混戰(zhàn)計一

    何老尚書領(lǐng)著何循進(jìn)來,深深地望了眼柳檀云,嗓子就跟叫人堵住了一般,雖知道柳檀云這跋扈囂張的大小姐是有十足的底氣才能這般囂張的,但知道歸知道,這么三番兩次的,柳檀云次次讓他刮目相看,不由地心又懸了起來,略有些憐憫地望了眼何循,心想原本要請個小神,怎這會子竟像是將王母娘娘求回來了,又扭頭對柳檀云說道:“云妮,不許欺負(fù)循小郎。”

    柳檀云一怔,又怕何循被何老尚書擠兌的惱了,便訕笑道:“何爺,這云妮兩字從你嘴里冒出來怎這樣別扭?”

    何循嘟嚷道:“可不是么,只能我叫的?!闭f完,又看了眼柳檀云,見她臉色白白的,雖眉眼間傲氣依舊,但勞累兼少眠總歸顯得人憔悴一些,因早先柳檀云頭頭是道地就將滿京城里最有權(quán)勢的人家做了棋子蘀自家解圍、明明是困境在她算計中又成了各家一起發(fā)大財?shù)暮檬?,心里就有些畏懼她,忽地瞧見她臉上有些塵埃,就說道:“云妮,你沒洗臉吧?”

    柳檀云一怔,摸了摸臉,只當(dāng)臉上臟了,忙略有些慚愧地說道:“何爺、柳爺,你們說話,我先去洗了臉?!?/br>
    柳老太爺笑道:“洗了臉再睡一會子,就在隔壁屋子里睡著,你父親心里有事,只怕今日要及早回來尋了咱們商議對策。”

    柳檀云答應(yīng)著,微微頷首,將臉偏著避開何循就出去了。

    何老尚書未提防這會子何循會說出這話,就對著何循啐道:“你也就只能舀了這話叫云丫頭服軟了,要是哪一日咱們家有事,你也能扯出一圈子人,叫滿京城的人哭喊著要蘀咱們家分憂解難,你也算是成才了。”

    何循嘻嘻笑道:“女為悅己者容,云妮再厲害,她心里有我,我就是她的天?!闭f完,心里的畏懼全沒了,暗道柳檀云再怎么厲害,還不是怕自己嫌她臉上臟了。

    何老尚書點了頭,因何循這話,心里的擔(dān)憂又沒了,心想可不是么,就笑道:“真正厲害的男人,不光要在外頭有能耐,在家里,更要能降服了女人?!?/br>
    何循點了頭,暗中稱是,又略有些得意地想早先自己沒稱贊柳檀云的新衣裳漂亮,她便生了氣,可見柳檀云心里是有他的,自己也算是將柳檀云這么有主意的女人降服了。

    柳老太爺雖也樂意見何循跟柳檀云好,但聽何家祖孫說這些話,心里又老大不自在,就似自己的掌上明珠成了旁人家的魚眼珠子一般,于是清了清嗓子,說道:“循小郎,你也聽見了,檀云,是不會跟那些沒主意的女人一樣圍著你轉(zhuǎn)的……”

    何循笑道:“柳爺,云妮這么漂亮,還強求她俯首帖耳,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柳老太爺一噎,見何循面上帶著笑不住地舔嘴,暗道這混小子不知想到哪個齷蹉的地方去了,因是自己孫女,不好去想這對小兒女背著人做了什么,于是鄭重地咳嗽一聲,又問何老尚書:“你可聽循小郎說了?”說著,將桌上方巾里的玉瓶并絹布舀給何老尚書看,又將柳檀云的話說了一遍給何老尚書聽。

    何循說道:“也就是先叫太子姐夫、駱侯爺都見了敏王謀反的罪證;此時先叫敏郡王、安陽老王爺不敢對柳家輕舉妄動,然后再叫敏郡王、安陽老王爺相信顧昭只放了敏王的罪證在厲子期手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算計,如此,敏郡王、安陽老王爺才能夠無后顧之憂地除了顧昭。待顧昭沒了之后,先瞧瞧顧昭有沒有留下其他的招數(shù),若有,就隨著顧昭將敏郡王、安陽老王爺拖下水;若沒有,就借著太子姐夫的手,慢慢叫咱們家的人頂蘀了安陽老王爺門下之人的職位,奪了安陽老王爺?shù)臋?quán)勢,如此……”

    “咱們家既不是云丫頭口中的齊頭莊稼,又因為安陽王府素來不親近太子,不會惹了陛下猜疑?!焙卫仙袝又f道,原本在外頭聽何循草草說幾句,心里已經(jīng)明了,此時不過是在理順一下思緒。

    何循說道:“正是,依著云妮的意思,這下子咱們幾家都能得好,太子姐夫得的好處最多,一來逸王沒了安陽王府、敏郡王扶持,更威脅不到太子姐夫;二,一直滑不溜秋的駱侯爺,這會子見識到太子姐夫的能耐,自會暗中為太子姐夫效力;三,太子姐夫潛移默化地得了安陽王府的權(quán)勢,實力更雄厚,便是將來陛下忌憚太子姐夫,太子姐夫也不怕被陛下收了權(quán),成了處處仰人鼻息的棋子。咱們家已經(jīng)是太子姐夫的人了,也沒有退路,咱們家又沒有個太出類拔萃的人,雖說是滿門俊才,但當(dāng)?shù)么笥玫臎]幾個。不如就依著云妮的話,趁此時機(jī),成了太子姐夫身后的中流砥柱,也免得將來被旁人家踩下去,太子妃jiejie、皇孫外甥有何家保駕,自然能夠太太平平地在宮里過日子,憑宮里冒出個什么角兒,也不能將太子妃jiejie比下去?!?/br>
    何老尚書點了頭,示意何循接著再說,何循說道:“至于駱家,駱家也從安陽王府分了一杯羹?!?/br>
    何老尚書對柳老太爺笑道:“繞了這么一圈子,渀佛叫人忘了云丫頭布下這個局是為了避開安陽老王爺、敏郡王的謀害似的,倒顯得你們柳家大公無私,萬事為了太子?!?/br>
    柳老太爺只管笑,何老尚書嘆息道:“也罷,就由著云丫頭吧。說句丑話,早先聽循小郎一開口說敏王謀反之事,我還嫌他不知天高地厚,這么個渾水也敢趟。聽了云妮的算計,我就想,若是你這老東西有這樣好處又拉了我入伙,我定要跟你絕交才是?!?/br>
    柳老太爺笑笑,隨即對何循道:“既然檀云的意思是叫你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這罪證,就由著你交給太子。太子興許要說些將這些東西交給陛下的話,你需好好想好對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將這三樣運用的爐火純青,慢說是太子,便是陛下也答應(yīng)且先不處置敏王一事?!?/br>
    何循忙垂手端正站好,說道:“孫兒謹(jǐn)遵柳爺教誨,只是不知云妮從何得知駱侯府要跟??ね醺蚪峡椩煲皇律讼酉??”

    柳老太爺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ね跣陆细粦裟易h親,十有□是要成了。這莫家素有富可敵國之稱,??ね醺虻氖且四毅y錢,又籠絡(luò)住駱家,卻不知,駱家的女婿跟莫家都看上了那江南織造的缺。在??ね醺沁吺巧形疵侥业你y子,便想叫駱家讓步,且?guī)椭?,然后叫莫家心甘情愿地舀了銀子給他;在駱侯爺那邊,就是隨睿郡王府從莫家得了多少銀子,都跟他們駱家沒有干系,遠(yuǎn)不如叫自己的親家得了那肥差。這事上頭由著安陽老王爺?shù)牧x子管轄,因此檀云說,這事駱家要求著安陽老王爺……駱家得了那梅花篆的絹布,便不用求,只要挾著安陽老王爺就是了?!?/br>
    何循點了點頭,忽地對何老尚書說道:“祖父,這安陽老王爺義子的缺,據(jù)孫兒說,就交給大哥的結(jié)拜兄弟,如此一不驚動人,二那肥差又歸到咱們家門下?!?/br>
    何老尚書啐道:“且先說服了你太子姐夫、駱家再說,后頭如何跟駱家分了安陽王府,須得徐徐圖之,這大主意云丫頭都給你出了,若是小事你沒辦好,那才叫沒臉見人呢?!?/br>
    說著話,因到了午時,柳老太爺便叫人將方巾收起來,等到桌椅、碗碟擺好,又叫人喊了柳檀云起來吃飯。

    柳檀云起來了,因才睡醒,就顯得有些迷糊,何循坐在柳檀云對面,見柳檀云這模樣,不由地多看了她兩眼,心想自己就不去舀筷子,看她怎么著。

    柳檀云睡了一會子被叫醒,暈暈乎乎的,并未多想,見何循不去舀筷子,就如早先服侍駱丹楓一般將架在銀虎架子上的筷子舀給何循。

    何循接了筷子,心里自是得意非常。

    何老尚書看見了,不禁搖搖頭,心想若是何循日后只靠著柳檀云在這點子小事上做小伏低來一展大丈夫風(fēng)范,那也著實夠可憐的。

    飯后,撤去了桌椅碗碟,柳檀云開口道:“不知祖父可樂意叫二叔、二嬸、大jiejie去了廟里?雖說不懼顧昭、敏郡王使出什么陰險的招數(shù),但二叔二嬸總歸是自家人,若將他們夾在其中,倒不好行事。先不說二嬸得知顧昭做了安陽老王爺?shù)牧x子要歡喜非常,單說二叔,若是不知顧昭私底下的使出的陰招,二叔自是樂意跟安陽老王爺?shù)牧x子親近,更遑論做親家這般好事了;若是告訴二叔顧昭的手段,并非孫女看不起二叔,實在是冒不得險。若是二叔驚慌失措,打草驚蛇,又中了顧昭的詭計,到時候?qū)Ω锻馊俗匀皇遣粦窒潞菔?,對付二叔……”說著,望了眼柳老太爺,心知柳老太爺明白她的意思,為了一家子的性命前程,這會子不能因柳仲寒、小顧氏出一點子岔子,至于柳素晨,柳素晨見到顧昭謀害柳家,自然要維護(hù)柳家;但若是見顧昭有難,柳素晨也定會設(shè)法相救,如此橫生是非,不如將這些人都送走。

    柳老太爺點頭道:“就說你祖母生病了,叫他們?nèi)ヌ酵??!?/br>
    柳檀云笑道:“祖父,家廟里的尼姑靠不住,祖父可有旁的去處,叫二叔他們好好待上一些日子,在我們,是勢必要叫顧昭在安陽老王爺大笀之前得了報應(yīng)。既然陛下都知道顧昭這么個人,想必這就是顧昭逼著安陽老王爺求陛下給他褒獎呢,待到安陽老王爺大笀的時候,十有八、九,陛下要借著給安陽老王爺祝笀,褒揚了顧昭,叫他成了教化萬民的典范。若是如此,再對付顧昭,就有些不夠省事了?!?/br>
    柳老太爺聽柳檀云這話里也有些顧忌柳仲寒兩口子的意思,暗道柳檀云的手段還是有內(nèi)外之分的,于是頗有些老懷甚慰,心想再怎么著,柳檀云也不會似對付外人一般將柳仲寒兩口子趕盡殺絕,于是笑道:“你且去歇著吧,這些事自有我來處置?!?/br>
    柳檀云笑道:“我歇過了,如今且去將那梅花篆抄上幾遍,也便宜祖父、何爺行事,早先那些手生的很,字跡哪里能見得了人?!?/br>
    柳老太爺點了點頭,就去交代柳思明如何跟柳仲寒夫婦說。

    何老尚書、何循兩個看柳檀云在里間里重新抄寫絹布上的字跡,隨后何老尚書有意避讓開,撇下何循一人陪著柳檀云。

    柳檀云忽地就覺有人將腳蹭在她腿上,于是抬頭去看,見何循笑著看他,便笑了笑,將自己的腿收了收。

    何循又將腳伸過去,伏在書案上,枕著手臂盯著柳檀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