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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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殿下,那我可真的走了 賀云槿的“不會”竟沒過腦子似的,險些就說出了口。 但被院子里傳來的一聲尖叫打斷,是個女子的叫聲,虞姝想到京城傳的殺人魔頭,當即站了起來,“發(fā)生何事了,我去瞧瞧。” 不等賀云槿說什么,虞姝就出去了。 原來是婢女在打掃積雪的時候滑倒,擦傷了手,虞姝難得見太子府竟然有愿意干活的婢女,可見心腸不壞,且這樣厚的積雪,分明該是力氣大的內(nèi)侍來做。 她把方才給太子包過手的帕子遞給了婢女,問了些話。 “婢女名喚春兒,前兩日受了風寒,這才讓院內(nèi)積雪堆著,多謝郡主好意?!?/br> “你怎知我是郡主?”虞姝可并未自報家門。 春兒笑笑,有些靦腆,“旁人說太子府來了貴客,還望郡主莫怪。” “既然身子有恙,歇幾天也無礙。”虞姝說話頗為柔和,實在是這幾天見慣了對太子無禮的下人,偶然一見還有忠于職守的婢女,虞姝的脾氣自然就好了。 可虞姝卻不知,這柔和的一幕扎進了在窗前站著的賀云槿眼里。 原來她待誰都是一樣好,一樣溫柔,笑意盈盈,連婢女也是這般。 那于她而言,他是不是也如婢女一般呢? 她給他的溫柔、善意、笑容,也一樣能給別人,今日是一個婢女,日后難保不會有其他人。 賀云槿的心涼到了底,眼神幽暗,勾起一抹嘲意,笑自己不自量力,竟想著能成為唯一。 他轉(zhuǎn)身離開窗前,背影又寂寥了幾分,身上似是籠罩著一層烏云,裹著一層生人勿近的霜雪。 “郡主,奴婢卑賤,當不得您這般照顧,您還是去陪太子殿下吧?!?/br> 春兒哪里受過這樣的厚待,自從分來了太子府,她因為兢兢業(yè)業(yè)的做好自己的事,已經(jīng)被旁人孤立了。 而太子性情孤僻,她也不敢靠近,這是頭一次有人待她這樣溫柔,有些許不知所措。 虞姝回頭的時候只看見太子的背影,這才驚覺自己可能忽視了太子,連忙回到了屋子,搬了個杌子坐到太子身邊。 太子連頭都沒有回,繼續(xù)刻著手上的那個惡鬼。 “殿下,你的手藝真好,這只狼……”虞姝伸手去拿。 “啪——別碰!”賀云槿一巴掌拍開她的手。 “唔……”虞姝被驚著了,捂住被打的小手,杏兒眼睜的溜圓,不敢置信,“殿下,你怎么還打人呢?”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這會就要打人了?比六月的天還陰晴不定。 虞姝噘起小嘴,輕輕地揉著手背,他力氣好大啊。 “不該碰的東西不要亂碰?!辟R云槿蹙著眉心,把那兩只野狼放到盒子里。 “為何不能碰?我只是想看看,你做的真好看,能給我做一個嗎?”虞姝沒被賀云槿的冷臉嚇到,還鼓了鼓腮幫子越發(fā)親近。 “不能。”賀云槿毫不留情。 “殿下,馬上就是除夕了,新的一年,我向殿下要一個禮物吧,就要殿下刻的木雕,我喜歡小兔兒,或者小狐貍也可以。” 虞姝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托腮,眼巴巴的望著賀云槿,就像沒有聽見方才他的拒絕。 賀云槿微微撇頭就能看見虞姝通紅的手背,他下手向來不知輕重,這樣一個細皮嫩rou的小姑娘,想必打疼了吧。 他僵硬的把腦袋往那邊轉(zhuǎn)了些,眼不見為凈。 “沒空?!庇行┦虑橐坏╅_了口子,便由不得他控制了。 “那我不管,現(xiàn)在到除夕還有好久呢,我就想要一個小兔兒,殿下就給我做一個吧?!?/br> 虞姝忍著心里對太子的畏懼,開始撒嬌,學著對待兄長的態(tài)度,若是對待兄長這般,怕是要天上的星星兄長也會給她摘,可太子就別想了。 “你很閑嗎,整日待在太子府?!辟R云槿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這又開始趕人了。 “是呀,我一個人在燕京,本就無事可做,殿下別趕我走。” 她本就是為了賀云槿回來的,不圍著賀云槿似乎也無事可做了。 虞姝鼓了鼓腮幫子,像是一只小錦鯉,格外可愛,小姑娘還未及笄,小臉還有些嬰兒肥,圓嘟嘟的。 可哪怕這樣,也可窺見一絲姝麗,一雙杏眼似乎含著春水,在冬日都暖盈盈的。 賀云槿觸及她的目光,心中一緊,連拿著刻刀的手都有些顫意,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沒說什么,轉(zhuǎn)過頭去了。 虞姝盯著他的側(cè)臉發(fā)呆,雖然臉頰削瘦,可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俊逸不凡,下頜處線條凌厲,五官硬朗。 看起來太子似乎并不會武功,可他身上卻有種武將的氣質(zhì)。 太子并不像圣上,想來是像先皇后吧,幼時她見過先皇后,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 仔細看才發(fā)覺賀云槿的耳后有顆紅色的小痣,似女子朱砂一般,聽說有紅痣的人,是前世有難以忘懷的人,不知道他上一世難以忘懷誰呢。 似乎在夢中的最后,太子還是孤身一人,連太子妃都無。 還有那雙捏著刻刀的手,一雙手被寒冬折磨的傷痕累累,也很難掩蓋它的修長,像是一雙撫琴下棋的手。 若是太子還是那個太子,那他此刻憑借著這張臉就足以傾倒眾生了吧? 可惜了,沒有權(quán)力,再好的皮囊,旁人都不會看一眼。 賀云槿被她暖融融的視線看的渾身不適,身上像是長了刺一般,回頭兇狠的瞪了她一眼,“若是無事就離開,孤不歡迎你?!?/br> 虞姝嘟起粉唇,十分不解,“殿下,你為何總對我這般冷漠?” “孤不想看見你。”賀云槿這話像是數(shù)九寒冬的冰,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著實傷人 ,想著這樣她總該離開了。 “可是我想看見殿下呀?!庇萱涇浀穆曊{(diào),像是裹了蜜糖,哄的人心頭guntang。 賀云槿喉嚨口一緊,呼吸重了,一筆下去,惡鬼的臉毀了。 看著那被毀壞的惡鬼,心中隱隱約約覺得,有些情緒似乎壓不住了,他攥緊了拳頭。 毫無回應,虞姝像是在自說自話。 “那好吧,我便先離開,不打擾殿下?!庇萱X著自個都要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了,太子都這樣冷漠了,她還能笑臉待人。 虞姝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了門口,不舍的回頭,“殿下,那我可真的走了?!?/br> 回應她的只有那個單薄又冷硬的背影。 她撇了撇嘴,罷了罷了,先離開吧,生怕太子生氣揍她。 雖然太子看起來羸弱,可虞姝就是覺得太子很可怕。 虞姝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正好虞府也還有些事要處理。 賀云槿放下刻刀,耳朵微動,再無嘰嘰喳喳的聲音了,他轉(zhuǎn)頭一看,哪里還有女孩的影子。 他瞇起眼睛,心里越發(fā)悶了,讓她離開就離開,可真是聽話。 心頭一惱,手下的刻刀捏的更緊了,難壓火氣,抬手把被毀壞的惡鬼猛的扔了出去,摔在了雪地里。 陡然 ,身后有人出聲,“殿下。” 賀云槿的視線帶著余怒,轉(zhuǎn)身直視春兒,嚇得她險些跪下了,磕磕絆絆的看著太子,“殿下,這、這是郡主的帕子,奴婢已經(jīng)洗干凈了,請殿下還給郡主?!?/br> 春兒本想還給郡主,誰知郡主已經(jīng)走了。 賀云槿認出這就是方才虞姝給他捂了手指的帕子,冷硬著聲調(diào),“放下?!?/br> “是,奴婢告退?!?/br> 春兒幾乎是逃似的離開,心口砰砰砰,她怕極了太子殿下,尤其是那眼神,像是雪夜的惡狼,太滲人了,難怪太子府無人敢靠近太子殿下,日后她也要遠著些。 等春兒離開,賀云槿才起身去觸那個帕子,姿勢還有些僵硬,膝蓋尚未完全恢復。 拿起帕子在手心攤開,血跡已經(jīng)被清洗干凈,也烘干了。 又是繡的紅梅,她似乎極其愛梅花,尤其是紅梅。 一個小姑娘,不愛桃花卻愛梅花。 他握住帕子往里邊去,打開暗格,把帕子疊好放到了手爐的旁邊。 這時,暗格里有三件東西了,一件藏了八年,短短兩日就多了兩件。 似是有什么東西掩蓋不住了。 他倏的把暗格推了進去,轉(zhuǎn)身離開,不再多想。 回到桌前,他把兩只木雕的野狼收好,野狼的眼亮晶晶的,淬著劇毒。 一不小碰到,輕則廢手,重則斷命。 *** 虞姝回到虞府,坐下來喝了一大杯茶水,太子府那邊連口茶都沒有,她想下次去要不要帶些茶水,亦或帶些炭火,上次周管家找遍了太子府也沒有找到炭火 ,只能用馬車上的炭。 可賀云槿似乎感覺不到冷啊。 “郡主,這是今日各處送來的帖子,想邀請郡主過府做客和想來府上拜訪郡主?!敝芄芗疫f上了一大堆帖子,看的虞姝眼睛疼。 虞姝孤身回京,代表著虞家,虞家頗得圣上的恩寵,又常年駐扎在嶺南,難見一面,可分量卻重,不少人想巴結(jié)籠絡。 “可有幾個王府的帖子?” “有的,豫王、平王、寧王等府中女眷都送了帖子邀請郡主喝茶賞雪?!边@幾個王爺都是奪嫡的熱門人選,哪個不想拉攏虞家。 “都推了,不過給每個王府都備上一樣的禮?!?/br> 輕易的見了他們,如何讓他們著急上火呢? “是,那其余的帖子要見嗎?” “不見,周管家,你去備下一份散淤青的藥?!苯袢账サ拇颐?,忘了給太子送藥,也不知他的腿可有好些。 “郡主明日還要去太子府嗎?”周管家實在是不解,把幾位位高權(quán)重的王爺拒之門外,卻去接近無人重視的太子,郡主的心思真是奇特。 “是,你現(xiàn)下就去備下,要最好的,再裝些銀霜炭?!碧痈淞怂蛔“?。 “是,老奴明白了。”周管家不多問,下去準備了。 可次日虞姝到太子府的時候,府門緊閉,推不開,也喊不動。 她沮喪的低頭,想著是不是賀云槿嫌她煩,把門鎖住了。 虞姝退了出去,在太子府周圍轉(zhuǎn)了幾圈,在靠近賀云槿屋子的圍墻邊打轉(zhuǎn),視線移到了那顆伸出枝丫的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