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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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偏西,5.73km……5.69km……5.66km……” 屏幕上的方位突然變動,數字也基本在勻速變化。 嚴仲修正和人談溫泉度假村的收購案,微微凝思了幾秒,猝不及防地陷入沉默。 “嚴總?” 嚴仲修微微皺眉,陡然警醒。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立即閉嘴,有點無助地看向時南,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 時南露出公關笑:“不好意思,請稍等片刻?!?/br> “抱歉,有點急事?!眹乐傩拚f著拍拍時南,驅動輪椅出去。 到了外面走廊,姜宥距離他更近了,嚴仲修立即撥了電話過去。 姜宥正在看時準給他發(fā)的視頻,突然跳出來電顯示,明晃晃的‘老公’兩個字,頓時羞恥地想撞墻。 時準也頓了頓,自覺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 嚴鈺也往后瞄了瞄,姜宥臉刷地涌上血色,往邊上挪了挪,才接通電話:“嗯,是我?!?/br> 嚴仲修聽到他的聲音,眉目一松,沒事就好。 姜宥被姜維帶走的事,他仍心有余悸。 他沉默了片刻,壓低了聲音說:“你再說說話,我想聽?!?/br> 沉沉的聲音貼在耳邊,似乎在傳達纏綿悱惻的思念。 “你……”確定是粘人精無疑了! 姜宥感覺耳朵熱熱的,舔舔唇說:“我現在正要去吃飯,還有老三和時準他們?!?/br> 他們正朝度假村來,嚴仲修嗯了一聲,說:“讓時準接電話?!?/br> 姜宥遲疑了片刻,心想你們倆想搞什么悄悄話,讓我傳個話不就行了? “不能讓你代勞。”嚴仲修笑笑說,“想聽的話可以開外音?!?/br> 那多尷尬呀,又不是捉jian現場。 姜宥把手機伸到時準面前,咽了咽嗓子說:“嚴總說想跟你交流一下?!?/br> 時準絲毫不慌,挑挑眉就接了過去,神色從容淡定:“嚴二哥,你找我?” “嗯?!眹乐傩薇緛硐胂瓤吞讕拙洌植幌氲⒄`太久,單刀直入地說:“小孩胡鬧的事情,一直沒還當面跟你賠罪,正好你們一起,今天我做東?!?/br> 時準輕微皺了下眉,纖長的睫毛擋住了厭惡的情緒,手指無意識刮著車窗玻璃,發(fā)出詭異刺耳的聲音。 “我們已經快到度假村了?!?/br> “沒關系?!眹乐傩拚f,“我正好也在附近?!?/br> “我也和朋友約好了餐廳?!?/br> “秦家那位大公子?” “嗯?!睍r準臉色漸漸僵硬,隨即笑了笑說:“行,那我和他說一聲?!?/br> “有勞?!眹乐傩拚f。 時準把手機還給姜宥,情緒差點沒繃住,想直接上手掐死他得了。 了不起啊,太了不起了! 找了這么固不可催的大靠山,在俞城有幾個人能對他們嚴家人說不,何況兩家姑且算得上有交情,他根本無法拒絕。 半路被嚴仲修劫走了主動權,他幾乎被氣到爆炸。 不能氣,不能氣,時準揉揉眉心,容易留下皺紋,而且對內分泌也有害。 幾個深呼吸,他才終于平復了心底的怒氣,抱著手臂似笑非笑。 當著時準的面,姜宥也不好問他們說了什么,不過感覺時準似乎不怎么高興,他很快掛了電話。 靠近目的地,姜宥打開了窗戶。 一股清新味道撲鼻而來,是冷冷的青草芳香。 抬眼看去,青山為屏綠水為鏡,大片遼闊的草地,好像是高爾夫球場和跑馬場。 春假后人流比較多,他們一下車,就引來了許多目光,而且已經有人認出來了。 嚴鈺冷著臉走在最前面,擋住身后的姜宥,時準在后面卻和游客招呼了起來。 侍者將他們引進了電梯,嚴鈺滿臉都寫著對時準招搖過市的不滿,時準也不痛快,兩人暗暗瞪上了眼,相看兩厭。 姜宥還在打量,這家店的裝修富麗堂皇,透著股皇家味道。 侍者已經停在了雅間門口,拉開了精致雕花的木門:“就是這里了,請進?!?/br> 里面彌漫著濃淡適宜的蘭花香味,姜宥深深吸了一口,心腔像被溫柔的手撫了一下,令人不由神經松弛。 嚴仲修從屏風后面走出來,穿著棕色細格子西裝,身形高大頎長,眉目間盡是清冷的貴氣。 姜宥連他沒穿衣都見過,但被裁減好的西裝線條定型后,展現出的蜂腰猿背,還是讓他心跳漏了一拍,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二哥……”嚴鈺也明顯很震驚,“你怎么會在這里?” 而且他的腿,就這樣直接在姜宥面前,似乎不打算隱瞞了? 時準也喊了句嚴二哥。 嚴仲修淡淡地笑,說:“和時準在電話里約的,都過去坐吧?!?/br> 他走到姜宥跟前,很自然地去牽他的手,試了試溫度又放下了。 姜宥憨憨地拉著他的手拍棉衣的大口袋,里面放著兩個暖手寶,嚴仲修欣慰地把他外套脫下來,和他的大衣放在一起。 在嚴仲修面前,時準和嚴鈺的氣勢都不自覺弱了下去。 嚴仲修把菜單給他們,他算過時間,他們來的時候,地爐上的水差不多會開。 姜宥坐在里側,翻了翻菜單,目光不時落在嚴仲修手上。 嚴仲修坐姿端正,挺著背脊,側臉輪廓冷峻,沉穩(wěn)又認真。 洗茶,沖泡,去茶沫兒,封壺,分杯,樣樣細致。 姜宥不太了解茶藝,不知道嚴仲修是否專業(yè),但他偶爾傾身彎腰,都極具儀式感和誠意。 嚴仲修將第一杯奉在時準面前,面色謙和,說:“由于我家小孩的胡鬧,讓你糟心許久,我感抱歉?!?/br> “我家小孩……”姜宥呼吸微滯,目光死死盯著他,在車上讓他把手機給嚴鈺,原來是為了這個。 “對不起,應該是由我來說的?!彼攬龇此剂讼拢麕缀鯖]想過要好好和時準說開這件事。 他潛意識里仍然覺得,這是原主做的,他不想與之掛鉤,時準要想撒氣報復,他也能受著,就是當時借用原主身體的報答。 但沒想到,嚴仲修會替他這么鄭重地道歉。 是他欠缺考慮了,如果他不試著去終結這場恩怨,他就沒辦法和過去的原主劃開界限。 姜宥說:“我年少糊涂,冒犯了你,你要懟回來,我不會生氣的?!?/br> 就像他故意在粉絲面前和自己示好,或者引導粉絲進劇組搞路透這些,他心里都有數,看破不說破。 好歹也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五花八門的人他也見得不少。 時準對他舊恨難消,他能理解所以放任。 “你先別說話。”嚴仲修凌厲的目光抵在時準臉上,眉骨微動,沉聲說:“你盡可以試試?!?/br> 時準臉色難看至極,桌子下的手緊緊攥著,幾乎有想掀桌的沖動。 哼,看似誠心誠意地道歉,實際上還不是在以他們嚴家來壓人。 裊娜的熱氣幽幽飄進眼里,給他蒙上了一層薄霧,加上氣勢弱,頓時顯得有點楚楚可憐。 好像他們一直在咄咄逼人一樣。 姜宥扯扯嚴仲修的袖子,歪著上身貼近他耳邊,小聲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想說什么?”嚴仲修也轉頭,放低了聲音。 “唉,你好兇啊,還是讓我自己說吧?” “你要怎么說?” “都是我的錯,想報復盡管來,只要不太過,我都不帶怕的?!?/br> 嚴仲修的冷峻裂開一絲明顯的縫隙,輕輕點頭說:“你扮豬吃老虎,其實挺在行的?!?/br> “呸,這叫懷柔政策!”姜宥輕哼,目光瞥向時準。 嚴鈺和時準坐一排,聽著他倆大聲密謀,幾乎耳聾眼瞎心臟跳停。 一口一口喝著熱茶,舌尖被燙得發(fā)麻。 沉寂了好半晌,時準才端起茶,漫不經心地笑:“好,嚴二哥都這么說了,嚴家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不是?!?/br> 聽他語氣里依舊是勉強的意思,嚴仲修說:“你想要的什么補償,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用不著!”時準喝了茶就站了起來,定了定神說:“我去下衛(wèi)生間?!?/br> 其實他想說這飯也必要再吃了,但他又不能弄僵和嚴家的關系,只能強忍著這口氣,去衛(wèi)生間宣泄。 “我也去下衛(wèi)生間?!眹棱曊f著也匆匆跑了出去,這時候特別想抽煙。 姜宥也想去,不過他也去了,嚴仲修不就成了惡人,他想想還是安分地坐著沒動。 “謝謝?!彼爣乐傩拚f完那句話,心里感動得一塌糊涂。 他這樣面面俱到的人,鄭重道歉這樣的事情,估計根本用不著。 嚴仲修岔開了這個話題,捏著姜宥的手玩,說:“以后周播了,就可以回家住了吧?” 這倆個字聽起來就很生分,他不喜歡這個詞。 “我發(fā)現……”姜宥笑得鼻子都皺起來:“你好像特別喜歡我,是不是?” 嚴仲修半垂著頭沒說話,豈止是特別喜歡,他恨不得把這個人,揉吧揉吧揣進心里。 想寵的時候拿出來逗弄,想吃的拿出來細啃。 姜宥喝了口茶,入口微苦,苦香味兒浸入喉嚨,舌苔上慢慢咂出點津甜。 他想也沒想,捧住嚴仲修臉,親了他一口,順帶在微涼的唇縫來回舔了舔。 來來來,人世間愛情的苦與甜,我們一起嘗一嘗吧。 ※※※※※※※※※※※※※※※※※※※※ 怎么感覺快結局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