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讓我最后看他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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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看她小小的一個兒蜷縮在被子下,哪里像一個剛生過孩子的女人? 不見豐腴和好氣色,枯瘦的像是快要凋零的花兒。 徐晉回心里難受的不行,幾步出了病房,點了煙送到嘴邊,卻又摁滅了。 傅胭不喜歡人抽煙,他每次抽了煙去找她,她都會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其實他也試著開始戒煙了。 只是她出了這一遭事兒,他實在太怕,沒能扛住,就又抽上了。 傅胭聽著他走出去,原本一直閉著的眼睛,卻緩緩睜開來。 她看著面前潔白的墻壁,鼻端繚繞著的都是藥水的味道,她動了動身子,身下隱約又有出血,仿佛那些失血,耗盡了她的生命和體力,她連轉(zhuǎn)身和抬一抬手,都能出一身的虛汗。 傅胭不由得想起mama。 傅家之所以只有她一個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mama身子不好,爸爸實在舍不得她再受傷害的緣故。 也因此,她小時候一直愛生病,是胎里帶來的病根。 后來長大一點,身子漸漸好了起來,爸媽一直揪著的心,也就放下了很多,唯一讓家人有點憂心的,大約也只是她的生理期問題。 她經(jīng)期不穩(wěn),還有痛經(jīng)的毛病,mama曾經(jīng)很擔(dān)心的和爸爸念叨過,怕她將來生產(chǎn)上也和她一樣不順?biāo)臁?/br> 卻沒想到,真的應(yīng)驗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傅胭清晰的感覺到,她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樣健康活潑的傅胭的樣子了。 就算她活下來,就算她一天一天康復(fù),可她也知道,她的身體,終究還是虧損的太嚴(yán)重。 她很想容承僅,尤其在生了念寶之后,這想念,漸漸的快要泛濫成災(zāi)。 她想要在容承僅的懷里痛快的哭一場,在他的身邊,安心的睡上一覺,不像是在香川山居的那些日夜,就算是熟睡,她的眉毛也皺著,沒有片刻的舒心。 她想要和他一起看著他們的孩子長大,成人,如他一樣高大英俊,會護著她,愛著她,也給她撐起一片天來。 她想有一天如果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她也想在他的身邊,讓他抱著她,然后她就安安心心的閉上眼睛。 如果她真的死了,她也不要他余生就守著她一個,她死了,容承僅還要再娶一個妻子,可以是任何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卻不要是鹿晚歌的好。 她的心眼終究還是很小的,她終究還是很在意,很在意的。 她好想他,她想要像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喊他一聲小舅舅。 她想要像是第一次受了委屈時那樣,叫他一聲容叔叔。 她想要像是第一次情動的時候,在他耳邊喊他的名字,容承僅,容承僅。 她那么想他,想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著,快要活不成了。 傅胭漸漸哭的顫抖,眼淚如同決堤一般。 她深深的明白,她大約再也回不去了。 徐晉回不會放她走,就算他真的肯放她走,或許她自己也不愿意了。 她經(jīng)歷了生離,她再不想和最愛的那個人,再經(jīng)歷一場死別。 傅胭好像有預(yù)感,她或許這一生,到不了白頭了。 徐晉回聽到房間內(nèi)隱約傳來她哭泣的聲音,他心上重重一疼,扔了煙就推門進(jìn)去:“胭胭,你怎么了?” 傅胭一臉的淚痕,她渾渾噩噩的撐著身子坐起來,徐晉回驚的幾乎魂飛魄散:“胭胭,你別起來,快躺下……” 他沖過去,緊緊抱住她,她的身子顫抖的猶如風(fēng)中落葉,冰涼徹骨,她沒有力氣,喘息著靠在他的臂彎里:“徐晉回,徐晉回……” “你想說什么,胭胭,你想說什么?我答應(yīng)你,我都答應(yīng)你……” 她的眼睛里緩緩的溢出淚來,原本抓著他手臂的手指無力的松開,她劇烈的喘息著,臉色白的幾乎透明:“讓我看他一眼,徐晉回,讓我最后看他一眼……” 徐晉回一動不動的坐著,他那一雙初見時驚為天人一般的琥珀色眼瞳,此刻卻結(jié)了冰,成了空空的黑洞。 她的身體那么冷,可他的心卻比她身體更冷。 他自小不是金尊玉貴的少爺公子,如果說這世上的苦難有十分,那他大約嘗過其中至少九分,可那些苦的猶如吞黃連一樣的日子,卻也未曾有一刻要他心底生出這樣濃深的絕望和無能為力。 他永遠(yuǎn)都等不來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了。 可他卻連推開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想要斷然拒絕,想要告訴她,傅胭哪怕你死了也只能在我身邊,可他望著她那一雙眼睛,那一雙猶如初冬覆蓋著一層薄霜的枝葉一般快要枯萎的眼睛,他張了張嘴,說出口的,卻是一個澀到了極致的‘好’字。 她泛白的唇一點點的揚了揚,那是第一次,她對他說:“徐晉回,謝謝你?!?/br> 似乎是因為有了盼頭,她的精神一點一點的好起來,因著這一份求生的意志和對醫(yī)生治療的配合,到念寶快要滿月,她也快出月子的時候,她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幾步了。 冬日也有春暖無風(fēng)的時候,醫(yī)生常會建議她出去走一走。 徐晉回總是興師動眾的,弄了一堆人在她身后跟著,傅胭有時候覺得他小題大做,忍不住要抗議,可他在其他事上都會縱容,卻偏偏這一點上,倔的可以。 寄荷私底下悄悄對傅胭說:“小姐啊,你不知道,大家都說徐先生是被嚇壞了,再也不敢大意了?!?/br> 當(dāng)日她生產(chǎn)時發(fā)生的那些事,誰心里沒陰影? 如若不是她命大,他回來的及時,說不得,她這條命早已丟了。 寄荷還告訴她,從那一晚之后,香川山居里的人,再沒有見過徐朝云。 有人說她被徐晉回殺了,也有人說她被放逐到國外,這一生都不能再回中國,更不能踏進(jìn)瀾滄一步,還有人說,徐朝云是自己想不開自盡了,總之,各種傳言,形形色色,傅胭不想知道她的事兒,也不想聽到她的名字。 寄荷就再也不在她面前提起徐朝云,及至回到香川山居,上下的傭人好像都很默契的,再沒人提起徐朝云了。 她在香川山居住了將近五年的那一棟樓,被封了起來,聽人說,徐先生想要拆掉那棟樓,建個小小的兒童樂園。 傅胭聽得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覺失笑了。 香川山居這樣的地方啊,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一棟精致牢籠,監(jiān)獄一樣有著無數(shù)持槍的看守,竟然要建什么兒童樂園,說出去,豈不是可笑嗎? 傅胭這些天沒有心思關(guān)心任何事,她所有的勁頭,都撲在了三天后啟程去郾城這件事兒上。 她難得這樣有興致,上上下下把傭人們指使的團團轉(zhuǎn),可卻沒人抱怨,相反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 傅小姐還是第一次這般高興,她高興了,徐先生自然也高興,徐先生高興了,香川山居原本那些沉重的氛圍立時就一掃而空。 徐晉回看她忙的一會兒額上就出了一層薄汗,不由拉了她將她按在沙發(fā)上:“你要準(zhǔn)備什么,都有傭人去忙,你別累著了?!?/br> 傅胭搖頭:“我只是吩咐一聲,并不累,念寶第一次出遠(yuǎn)門,我不放心,就感覺什么都要帶上才能安心。” “那有什么,反正咱們?nèi)硕嗟氖?,你就是想把香川山居搬空了都隨你?!?/br> 傅胭只是淡淡一笑:“你去忙吧,我還要去看念寶?!?/br> “我跟你一起。” 他跟著站起身,傅胭也沒拒絕,兩人就一起去樓上的兒童房。 誰都沒有再提起,他從前說的,念寶一到滿月就要被遠(yuǎn)遠(yuǎn)送走那件事。 念寶吃飽了,正被保姆抱著哄睡,胖胖粉粉的一張臉,小團子一樣的可愛,這一會兒正打瞌睡,迷迷瞪瞪的,卻又努力想睜大眼再玩一會兒,說不出的呆萌。 傅胭見了心里就歡喜,伸手把他抱過來,徐晉回想要攔,可見她一雙眼睛那么亮,滿是喜悅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 念寶認(rèn)出了母親,高興的咿咿呀呀個不停,可終究太小,在傅胭懷里不過片刻,就還是香甜的睡熟了。 “把念寶放在小床上吧?!?/br> 傅胭身體太虛太差,連抱孩子都只能抱幾分鐘,上次她抱著念寶多陪他玩了一會兒,回去胳膊和腰就開始疼,幾宿都沒能睡安生。 徐晉回就再不肯她抱念寶太久。 傅胭小心的把念寶放回小床,就在一邊看著他,怎么都舍不得挪開眼。 她看著念寶,徐晉回就看著她。 恍惚之間,他想,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也這樣看他一眼,他立時死了,大約也心甘情愿吧。 第三日,到了出發(fā)去郾城的時候。 香川山居大門洞開,十幾輛車子蜿蜒而出,傅胭和徐晉回,還有念寶和念寶的保姆坐了一輛房車。 那是第一次,她來到香川山居之后,第一次,踏出這個大門。 傅胭在車子駛出大門,平緩的駛下山路的時候,傅胭再沒能忍住,將車窗降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山風(fēng)卷著海的氣息緩緩彌漫到車廂里來,其實都是一樣的空氣,可傅胭卻覺得比香川山居里那讓人煩悶的空氣,愜意太多了。 她還想多感受一會兒,徐晉回卻已經(jīng)把車窗關(guān)好了,他伸手,把她鬢邊的一縷亂發(fā)掛在耳上:“別吹到頭了,一會兒又嚷著頭疼?!?/br> 傅胭不覺自嘲的一笑:“從前看書,覺得病美人這詞聽起來真是讓人心動向往,可如今落到自己頭上才知道……” 她沒有再說下去,徐晉回心里酸的難受,攥了攥拳頭,佯裝輕松的口吻:“等回來,咱們就一起去國外住段日子,順便再找頂級的專家給你調(diào)理調(diào)理,不定就漸漸好起來了呢?!?/br> “但愿如此吧?!?/br> 她聲音很輕,覺得有些倦了,就閉上了眼。 徐晉回拿毯子給她蓋在身上,她閉著眼,輕輕說了一句:“謝謝?!?/br> 徐晉回沒有說話,看著她安靜的側(cè)臉,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醫(yī)院醒來,她生動浮現(xiàn)在他面前的眉眼,那一顰一笑,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容先生,我們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當(dāng)初傅先生夫婦車禍的事和林曉菲脫不開關(guān)系……” “從江城那邊探來的消息,林曉菲并沒有如約把五百萬打入李建剛的賬戶,據(jù)李建剛身邊的人私底下議論,說李建剛生意上遇到了大困擾,極其缺錢,也因此,他十分生氣,曾在酒醉后叫囂著要撕破臉,魚死網(wǎng)破……” “那就讓人去添一把火。” 容承僅夾著指間的煙,深邃的眉眼里,沉寂無波,他平緩的說了一句,將煙送到嘴邊:“再逼一逼那姓李的,狗急了都會跳墻,別小看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多少事都是壞在這些人的手中?!?/br> “是,您放心,我這就去安排?!?/br> 下屬退出了辦公間,林成拿著文件夾走進(jìn)來:“容先生,這是企劃部剛剛送來的企劃書……” 他沒有接過,只是示意林成放在一邊:“先擱著吧。” 林成默默將東西放在他辦公桌上:“容先生,時間也不早了,您該吃晚餐……” “去李記吧?!?/br> 林成并不覺得意外,傅小姐離開之后,容承僅每隔幾日總要去李記一次。 有時候會吃點東西,有時候,也只是在那里坐上一會兒。 這一會兒正是飯點,李記的生意一向都格外好,容承僅沒有去樓上的雅間,只是在窗邊隨意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容先生,您吃點什么?” 林成詢問了一句,容承僅看了看單子:“隨便點一份粥吧?!?/br> 李記對面是一間咖啡廳,靠窗的位子,傅胭正安靜的坐在那里。 隔著一條窄窄的街,不足十米的距離,她甚至能看清楚他每一個表情,或者蹙眉,或者沉靜,或者低頭和林成說話,或者就一個人靜靜看著遠(yuǎn)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