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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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衡的目光很柔軟,真真切切的關(guān)心著她,本來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的霍晚亭瞬間放下了心來。 盛衡任由她偎依在自己的懷中,胸前的衣服被打濕了也毫不在意,一手摟著她,一手無意識的在膝蓋上敲打著,似乎在猶豫著什么事情。 他微微一低頭,就對上了霍晚亭的目光,又釋然了。 ”有一事,我本不想告訴你的,但是如今想來,還是說出來好一些” ”什么?”霍晚亭感覺他說出口的會是一件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心中既害怕他說出什么自己難以接受的東西,又止不住的好奇。 ”是……慧貴妃”盛衡在膝蓋上敲打的手猛然停止了動作,隨后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般的繼續(xù)道:”她是我jiejie!” 所有的好奇與疑惑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霍晚亭恍然大悟,竟還生出了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來。 她拍了拍盛衡的手,人在面對生命的盛衰之時總是這樣的無力,除了干癟的”節(jié)哀”二字,就再也沒有什么安慰的話可以說得出口了。 畢竟再怎么安慰,逝去的人都不會再回來。 死了便是死了! 盛衡面對她蒼白的安慰卻笑了起來,明亮又哀傷,霍晚亭甚至能夠隱隱看到他眼中的淚花。 ”盛家敗落之后,只有jiejie與我相依為命,jiejie比我大了十二歲,我口中雖叫著她jiejie,但其實與我母親無異,在我十五歲時,我們?nèi)巧狭巳嗣偎?,被關(guān)進了刑部大牢里,我jiejie被人帶了出去,再也沒有見過她,又過了幾年,我進了太子府,才終于見了我jiejie,不過那時的她已經(jīng)是太zigong中的人了,而我……” 盛衡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陳述著過往的事情。 但霍晚亭卻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幾分嘲弄之意,許是在嘲弄命運做弄人吧! 她隱約記得盛衡是商戶出身的,不知聽誰提過一嘴,士農(nóng)工商,商人重利輕別離,身份低賤,而盛衡出身如此,后來又成了太監(jiān),哪怕位高權(quán)重,依然會被人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反復(fù)鞭笞,仿佛通過這樣的貶低,就會顯得自己高人一等一樣。 ”可惜我沒能給娘娘敬上一杯茶”霍晚亭認真道。 她嫁給盛衡,理應(yīng)給他的長輩敬茶的。 盛衡愣了愣,沒有想到霍晚亭會想到這里來,百般滋味涌上心頭,最終還是有些難過的靠在馬車上道:“此事是我不對,是我疏忽了,我應(yīng)該早些帶你去見jiejie的!” “送趙氏女入宮,是你的想法?” 霍晚亭故意岔開話題,轉(zhuǎn)移事情的注意力是快速從悲傷中走出來的辦法。 此時她對盛衡的痛苦是有幾分感同身受的。 盛衡想起了慧貴妃,正如她想起自己的母親是一樣的心情。 一提起此事,盛衡的注意力果然迅速的被拉攏回來,就連臉色都由剛剛到陰郁變的陰沉了。 “東郡王和昌平侯二人把刀都架在了我脖子上,又拿我jiejie的事情要挾我,此事我不得不同意!” 盛衡目光陰冷,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如果二人在他的面前說不定會被他立刻生吞活剝一般。 能讓盛衡如此在意的,肯定是和慧貴妃的死因有關(guān)的大把柄,才能逼迫盛衡就范。 說完盛衡又有些無力,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他十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雖不比女子的手那樣細白柔軟,但也枯瘦有力,指腹和掌心上的繭十分明顯,一看便是長期握筆導(dǎo)致的。 只聽盛衡說:“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是多少男人的夢想!”說完又不屑的嗤笑了一聲,目光迷茫,復(fù)道:“你看看,朝堂上的那些老爺相公,哪一個不是披著羊皮的狼,衣冠禽獸都刻在衣服上,我曾經(jīng)以為,只要我得到了權(quán)利,就不會任人擺布,但當(dāng)我越往上爬,我就越害怕,我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周圍的人沒有哪一個不想把我拉下去,就因為我‘低賤‘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又是何等的可笑,木匠的兒子只能做木匠,獄卒的兒子只能做獄卒,商人的兒子不能科考,如果某一只老鼠不打洞了,它要去科舉,要去做人上人,那些龍鳳就會立刻想盡千方百計弄死這只不聽話的老鼠,哦,就連那些其他的老鼠都會來踩上一腳,仿佛這只不打洞的老鼠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語氣里面的涼薄和嘲諷畢露無疑。 霍晚亭沉默的握住他的手,不知如何安慰他,她此時非常的清楚,盛衡口中那只不打洞的老鼠說的便是他自己。 “當(dāng)那只本來該被打入臭水溝的老鼠突然飛黃騰達了,那些龍鳳就坐不住了,想盡千方百計的握住老鼠的尾巴,夾住它的胡須,要讓它聽話!” “可是我廢了這么多力氣,不是為了來聽話的?。 笔⒑鈬@息。 他的說話聲一聲比一聲低,最后仿若竊竊私語一般。 霍晚亭眼前一黑,像是突然遭受了一記重錘一般,再次的墜入了起起伏伏的黑暗之中。 她又夢見了母親了,這一次她夢見的是庭院里面的那顆桃樹。 母親的江南人,聽聞那邊有一個習(xí)俗,但凡女嬰出生,家中的人就會在庭院里面種下一棵樹,等到出嫁時再劈開做嫁妝箱子。 每年生辰的時候,母親都會帶著她在桃樹下和桃樹比比身高,然后在桃樹上刻下一道細微的痕跡,道:“卿卿又長輸啦!“ 桃樹的漲勢很快,她年年都比不過,有時候哥哥刺上幾句,她還會被氣哭,一氣哭就發(fā)誓要砍了那顆桃樹。 后來桃樹漸漸開花結(jié)果了,每年都會開出燦爛的桃花,她歡喜極了,就再也沒有說過那話了。 可是隨著母親一起離去的,還有那顆桃樹,母親死后,桃樹不知什么原因漸漸的枯萎了,等到爹爹叫人砍下它的時候,中間全部都變成了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