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尼亞心跳驟然加快了，他只能把自己心里的千萬思緒沉淀下來，沉默了一會，安息嗎，他合上眼睛眼皮微微抖了一下。

    或許這些事能夠結(jié)束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

    “我明白了。”

    他背叛了自己的心，其實他依舊不明白。

    —

    說不清楚自己什么感覺。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雨點聲蓋過了所有聲音，此時世界似乎是單純的，但房間里只有雨聲卻顯得沉默孤獨。

    托尼想到那個名字。

    恩尼亞，以你看來我們甚至都不是真實的嗎。

    烏云掩蓋著這個城市的所有，無論是街角復古的磚墻，還是窗臺外的一盆盛放的花朵，曾經(jīng)幾次見他的模樣在腦海里。

    恩尼亞和另一個人認識得刻骨銘心，所以他才幾次來找自己，他想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得到什么。

    他只是在看我身上那一個托尼的投影。

    心底的答案告訴男人。

    說不上生氣，他只是覺得別扭。

    對于他而言恩尼亞真的沒認識多久，他是個很神秘的人。

    但是在得知真相以后，他或許是生活在一場夢境之中，即使是他，也一陣精神恍惚，只能強撐著無事的表面。

    一個夢幻的世界，但也已經(jīng)成為了現(xiàn)實，不會隨便就變成泡影。

    托尼感到疲倦，他希望世界一直這樣下去。

    在最深處的心里他希望如此。

    但那個男孩一定不是這樣想。

    看到男孩眼睛里明亮的色彩，他明白他記得過去世界的一切美好，時光，記憶，在一個人那里是不會流逝的。

    他自己一個人失去了全世界，對他而言一定是很殘酷的境地和很艱難的選擇，心里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

    是擔憂嗎，又有點像是難過，他可沒有立場去為他難過，本應(yīng)如此。

    窗外的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時候，明明才只是一天的開始，托尼放下手中的東西，把目光從窗外移開。

    他小聲喃喃道。

    “你選擇的人是我就好了?！?/br>
    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輕而易舉就接受了，但是或許他和另一個世界的托尼真的是一個人，他們那么像，哪怕是對某些人的喜好。

    他們經(jīng)歷過什么呢，換做是自己，會不會是相同的，如果男孩在他的世界，他們?nèi)耘f是會變成戀人嗎，會選擇彼此嗎。

    這些好奇的疑問都沒有答法。

    托尼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無力的倒在沙發(fā)上，這里不是他的世界啊。

    原來如此。

    清冷的房間里，他幻想到自己或許突然有一天，就如同來時一般自然消失，就好像一個惡劣玩笑。

    他們的世界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

    恩尼亞逃避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斯蘭特奇已經(jīng)找了地球上的所有法師，說明了這些事情的情況。

    早上十點，雖然今天下雨，光線昏暗，但是恩尼亞也不應(yīng)該這么晚沒起，他們今天還要做很多事情。

    斯蘭特奇站在房門外，輕輕的敲了敲房門，但沒有任何反應(yīng)，門內(nèi)一片寂靜，難道真的還在睡？

    他換胸站著等了一會，還是自己開了房門。

    “已經(jīng)超過起床的時間了，你今天要練習法術(shù)，要聽我們討論修改法陣，是睡大覺的時候嗎？”

    他站在白白一大團的被子前。

    正要伸出手揭開被子，就聽見隱約的聲音。

    “我們是不是在殺人?！?/br>
    “...恩尼亞，你一直都在想這些?！?/br>
    “他們存在在一個人身上，我想讓托尼重新回來，但是對另一個人來說，他才剛剛重生。”

    恩尼亞找不到答案，世界一瞬間就改變了，是重疊還是替代。

    他們對自己世界的愛，也是對現(xiàn)在世界的恨嗎，能成為他們自私的借口嗎，甚至不惜以生命做押注。

    “我們是不是只是顧自己，如果托尼就這樣活下去，他也能活得很好，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世界，他只是不會再愛我，他們真的沒有錯?！?/br>
    “你迷失了，以太用自己的私欲改變了這個世界，我們的過去是真實的，那些美好和事物都存在在那里?！?/br>
    “如果你要留著這個夢，夢境里的人當然也覺得世界是真實的，但你會模糊了自我?！?/br>
    “所以我還是為了我自己?！?/br>
    這讓他更難受了，沮喪而且愧疚。

    “清醒不是壞事，我很高興你想得很深，也愿意想明白再行動?！?/br>
    “恩尼亞，他們不是你死我活，非死一個的關(guān)系?！?/br>
    本質(zhì)上他們的靈魂依舊只是那一個。

    “我說了現(xiàn)在是世界是以太賦予人們的虛影，幽靈附身，不是就是個真的靈魂了，你在成為法師以后，應(yīng)該有感受到靈魂的規(guī)則。”

    “一個人身體里怎么可能有兩個靈魂，即使是靈魂寶石，也只是制造出了虛假的靈魂，那是一個虛擬的幻影，也可以說是靈魂的殘留?！?/br>
    “所以才能貼合一個完整的身體，兩者沒有排斥出問題?！?/br>
    “平行世界的你的一段記憶帶著一點點被靈魂寶石賦予的靈魂碎片進入了身體，而又在現(xiàn)實寶石的加持下那一瞬間變?yōu)榱酥黧w，如果是你，你會希望維持這個自我，還是尋找完整的真實的一切?！?/br>
    “在法術(shù)完成后，主靈魂回到正位，余下的稀薄靈魂沉睡在潛意識里，遲早是會被揉合消化掉的?！?/br>
    “那時候主體又會受一些影響，如同現(xiàn)在他們其實也有在受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的影響一樣，你會沒有感受到嗎？”

    恩尼亞不確定，但是他回憶起托尼不排斥自己的種種跡象，那真的是對完全陌生的人的態(tài)度嗎，還是他多想了。

    他終于清醒一點了，“你確定托尼他們在法術(shù)結(jié)束以后，不會死掉一個?！?/br>
    他眼神執(zhí)拗，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放心吧，他們誰都不會有事，意識的問題很復雜，本就完全不是兩個靈魂，不需要非得抹消一個?！?/br>
    “也不會像空氣一樣消失的，那些被靈魂寶石造出的不完整的靈魂映像，會回到靈魂深處融合?！?/br>
    雨使窗外蒙上一層神秘的水霧面紗。

    在看到真實以后，堅定的抉擇。

    才是他應(yīng)該做的事情。

    知道了被“捏造、開辟”出來的靈魂也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恩尼亞心里不再覺得自己是要殺死一個世界的人。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回自己的那些曾經(jīng)的人，和他本人認識的，一起經(jīng)歷過去的，完整且才是真相的那個世界。

    恩尼亞抬起頭對斯蘭特奇說，“我還有一個問題，現(xiàn)在的托尼有在融合他體內(nèi)沉睡的那個靈魂嗎？”

    “只會受影響，但沒有質(zhì)量小的靈魂能去消化大的完整的那個靈魂，那是違反自然的，所以即使再過十年，他們也不會變成一個整體?！?/br>
    “所以只有主世界靈魂回來，他們反而會質(zhì)量小的靈魂碎片被吸收消化。”

    天光乍亮，曉雨初薺。

    人心里明亮如洗，撥云睹日。

    .

    午后，陽光出沒的城市里，經(jīng)過水淋的石板路上，各種店鋪都把戶外椅擺了出來，整理好桌布和擺設(shè)，光線是透明的，斑馬線的條紋鋪在路面上。

    路人看向某個經(jīng)過的男孩，不知為何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他，或許那是因為那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

    也或許因為他身邊的舉世知名的某個男人。

    兩人站在樹蔭落葉間，對面街道上的寥寥行人看見了那張臉，當然都注意到了他們。

    原本在實驗室里，被恩尼亞用小法術(shù)呼喚出來的這位托尼斯塔克本人，感覺有些不爽。

    恩尼亞輕輕的出聲說到，“我知道你在想，我是在看另一個托尼?！?/br>
    男人的眼神非常深沉。

    他看著身邊說出這種發(fā)言的人。

    “就是這樣?！?/br>
    恩尼亞緩緩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在試圖尋找他，但是你也是你，對不起?！?/br>
    在下一次，我們見面之前，我希望我能坦誠一點對待你。

    即使你會沮喪和不解。

    因為下一次，或許我見到的就不是你，雖然你們是相通的，但是雙重人格都應(yīng)該被接納，我當然也知道你們都應(yīng)該被分開看待。

    “托尼?！?/br>
    男孩笑著說，“你每個樣子我都會愛上，每一次相遇我都覺得你就會是我的戀人，那是我的私心，因為我心里那么喜歡你?！?/br>
    “比起被當成是另一個人...”

    “我更希望你不喜歡我。”

    托尼諷刺似的說到。

    恩尼亞他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冷酷和厭惡的一面，現(xiàn)在他看到了。

    斷絕感情，對他自己來說是不可能的，但對托尼來說，他們才剛剛見面，還來得及冷漠，來得及回頭離開。

    “恩尼亞，我不想再看到你?！?/br>
    “因為我讓你知道了真相？”

    秋風卷席過兩人站著的身體，遠處湛藍的天空下，是整個世界。

    “因為你不是屬于我的人?！?/br>
    云霞微微染紅天空的尾端，正要落下帷幕。

    恩尼亞眼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一個人，他要離開了，是現(xiàn)在，也或許包括未來，他看著男人很久才移開眼睛，但某一天，他們或許還會重逢，他希望有那個明天。

    世界不是無時不刻都璀璨光彩，也有灰暗的時刻，角落里發(fā)生的種種愛情故事幾個世紀都那么相似，沒有不同。

    我們時而因為某些原因，彼此誤會，會痛苦會難過，但我們?yōu)榱藢Ψ剑€是會勇敢前行，去戰(zhàn)斗，去奪回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