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陳家,陳老太太聽到下人來報“老太太,有客人來訪,那人說是老爺子的舊友,經過我們安平,特意過來拜見?!?/br> 陳老太太今天一整天都是心驚膽戰(zhàn)的。 自從她得了消息,京都可能有疫病傳播,然后陳老爺子帶了家里所有學醫(yī)的子弟都去了濟仁堂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懸著。 對于疫病,她當然有所了解。而且知道它的兇險。 陳老爺子想要憑著濟仁堂一己之力去對抗,恐怕是很難做到的。 只是她知道陳老爺子的脾氣,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像現(xiàn)在這樣全部人都投入,也正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現(xiàn)在京都都亂了,陳老太太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下人,卻是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也不知道濟仁堂那邊到底怎么樣了。 陳老太太只得吩咐家中的人都必須守好自己的崗位,嚴陣以待。萬一陳老爺子他們要求家里人再去幫忙,他們要可以及時頂上去。 另外,百草園,煉藥室這些關鍵的地方,她也派了家中的忠仆加緊守衛(wèi)。因為陳老爺子他們要對抗疫病,靠的就是這兩個地方研制出來的藥物。 現(xiàn)在這樣緊急的當口,忽然有舊友來拜訪陳老爺子,陳老太太不得不加了幾分防備。 “陳福,你去跟客人打個招呼,就說老太爺如今在濟仁堂忙著京都疫病之事,無暇見客。我們家中都是女流之輩,不便見客。”陳老太太吩咐大管家陳福前去拒絕來客。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家里是不方便待客的。若是真的至交好友,一般早就已經過來了解過情況,伸手幫忙了。 一般交情的朋友,這個時候,也不會特意上門來找麻煩,知道了這個情況也必然會立即告辭。 像這種突然而至的舊友,正是需要防備的對象。 對于京都的情況,陳老太太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她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會趁亂來打陳家的主意。 陳家經歷了百來年的傳承,類似的事情自然早就有過。所以,陳老太太知道非常時期,當有非常處置。 “老太太,那客人執(zhí)意要見您。他說既然老太爺忙著,他見您一面也是一樣的。說是有要事跟您商議?!标惛Hチ藳]多久,就過來回話了。 “哦,那客人姓甚名誰?到底是什么來歷?你問過了嗎?”陳老太太問道。 這個來人一定要見自己,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奇怪。 “那客人自稱姓杜,說您見了面就認識他了?!标惛Uf著,臉上閃過一絲愧色。 他旁敲側擊問了好幾聲,卻偏偏那客人態(tài)度倨傲,不肯透露來歷。偏偏就連他這雙看透了許多人的眼睛,都沒有辦法瞧出對方的真正來歷。 陳老太太聞言心頭一動“姓杜?”她的心里不由想起來了一個故人。但是很快她就否認了“不會的。杜淵都已經離世多年了。”她想到當年的那個跟陳老爺子齊名的杜淵,再想到他當年做的那些事情,就忍不住皺眉。 “行,我這就去見他一面!”陳老太太下了決斷。 不管來的人到底是不是杜淵,他們陳家對他并沒有什么虧欠,沒必要在他面前露怯。 “婆婆,我也跟您一起過去!”說話的是老四媳婦梁氏。 陳老太太看了一眼梁氏,梁氏一向為人機敏,正可以隨機應變,應對外人。所以對著她點頭一笑“行,那就老四媳婦陪我過去。” 她臨行,又回頭吩咐大兒媳婦黃氏“老大家的,家里現(xiàn)在正是忙的時候,你盯緊著些。待會兒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不要擔心。領著你兩個弟妹和荷娘到煉藥室去,那里外頭人進不去!” 聽到陳老太太一副交代后事的鄭重其事的態(tài)度,黃氏也很是緊張“是,老太太,媳婦知道了?!?/br> 她回話完了才想起來,不該讓老太太前去涉險,忙跟著追上去“老太太,這客人,還是讓媳婦代您去見吧!您老人家到底年紀大了……” 另外的兩個媳婦兒孟氏和秦氏也反應過來,心里都著急了起來。 這要是老太太有個好歹,這個家里要亂成什么樣子?。?/br> 現(xiàn)在外面都已經這樣亂了,斷然不能讓家里再亂起來。 黃氏和孟氏,秦氏,包括梁氏她們幾個妯娌之間,平時或者會因為遇到一些小事而生些嫌隙。但是遇到大事情,她們卻都是知道大局的,所以這會兒又都牢牢抱成了一團。 聽到黃氏開口,孟氏,秦氏也紛紛附和說道“對啊,婆婆,這件事還是我們去吧!家里有您老人家坐鎮(zhèn),才能夠安穩(wěn)得住呢!” 陳老太太看著幾個兒媳婦這樣的表現(xiàn),卻是從心里感到欣慰。 “你們都是好孩子。只是現(xiàn)在那客人指明了要見我。我是肯定要去見的。不能讓人以為我們怕了他!大廳里咱們家自有布置。那客人若是心懷不軌,我不會放過他的!” 陳老太太堅持己見,幾個媳婦也只好答應她的安排。 陳家傳承百年,自然有它的保命手段。 因為經歷過了浩劫,所以像一些關鍵的地方,陳氏一族在這邊落腳修建的時候,都設計了機關和暗器。而且那些東西上面,都有陳家人特制的好東西。 陳家人自己碰觸,肯定是不會有事的。外面的人要是沒有得到陳家人的許可,貿然動手,那就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老太太都這樣說了,幾個媳婦兒想想也有道理,而且陳老太太對于家里的那些東西,肯定都是諳熟于心的,她身邊還有個機敏善對的梁氏,她們便也不再多勸。 陳家的大廳里,杜思成上下打量著陳家的布置。 數(shù)十年沒有到過陳家,他有些意外地發(fā)現(xiàn),安平陳家的大廳布局跟當年在京都的陳家老宅的布局差不多的。 只不過,當年他心愛的那個人,卻再也不會從那雕花門洞那邊轉出來,跟他打招呼了。 “不知道有遠客前來,老身有失遠迎!”陳老太太和藹的聲音響起來,打斷了杜思成的思緒。 他一眼看向對面兩鬢斑白的老婦人,不由唏噓。 “陳老夫人,一別經年,不知道你可還記得故人?”他上前深施一禮。 聽到他略顯沙啞的嗓音,陳老夫人的眉頭皺了一下,然后定睛看向來客。 只見對方身材高大,相貌儒雅,一襲青衫。一眼看上去溫文爾雅,但是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上位者的氣息。 “你,你是杜淵……”這人的容貌幾乎沒有什么變化,陳老太太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繞是她一向遇事鎮(zhèn)定,這會兒也難掩自己的驚異之色。 當年杜淵明明已經命喪懸崖,小妹回來之后哭成了淚人。也因為痛失所愛,所以小妹才心如死灰,不愿意為了自己辯白。為了保住整個陳家,甘心赴死。 往事歷歷,一一在陳老太太腦海中浮現(xiàn)。 “不錯,我正是杜淵!不過,現(xiàn)在我已經更改了名字,我叫杜思成!”杜思成見陳老太太一臉震驚,并且一眼就認出了他,心里也很是感慨。 縱然歲月催人老,但是對他卻似乎格外留情。他到現(xiàn)在依舊滿頭黑發(fā),容貌幾乎未有大的變動。 陳家人還記得他,那就好! “杜……思成?你當初落下懸崖,并沒有喪命?這么多年,你為什么音訊全無?你當年活下來了為什么不給我們一個準信?你知不知道,正是因為你,小妹她才不肯獨活?”陳老太太看著杜思成,一肚子的怨言,卻是接踵而至。 她太替自己的那個慨然赴死的小姑不值了!因為這個男人,她甘愿舍棄高位,舍棄傳承,也不肯獨活于世! 結果他呢?不光活下來了,還活的好好的,這么多年,卻是音訊全無! 他改名叫做了杜思成,也難怪陳老爺子這么多年費心打聽,沒有得到一點兒消息! 聽到陳老太太的責備,杜思成卻是如同被雷轟了一般。 “你說什么?誰說我掉落了懸崖?我不過是中毒太深,在江南養(yǎng)傷罷了。分明是你們陳家當年,為了保住自家的傳承,才犧牲了明珠!”他接受不了陳老太太的指責,大聲喊道。 他當年醒來就聽到了陳氏醫(yī)女隕落的消息,也認定了陳氏醫(yī)女是被族人逼迫,才不得不犧牲自己。卻沒有想到,陳氏醫(yī)女當年會為了自己而選擇了自絕生路。 因為這一點,他才遠走他鄉(xiāng),在大燕國蟄伏這么多年,為的,就是謀劃著現(xiàn)在的這一幕。 他要滅了陳家,顛覆了大夏朝! 陳老太太一聲冷笑“你摸著良心說話吧!當年要不是你跟那個吳王走的那么近,我們明珠如何會牽連進端王一案?我們陳家又何至于此?到底,當年宮中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系?你若是不心心念念地想要高官厚祿,又如何會惹禍上身?” 杜思成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陳老太太說的話,全都戳中了他的痛處。 當年他身為太醫(yī)院院正的首席弟子,卻被吳王所收買,一再借著給宮內的貴人診病之機,窺視內緯,給吳王通風報信。并且伙同太醫(yī)江炳年,一道制作出了可以控制人的神志的禁藥。 最后卻是陳氏醫(yī)女為他背了黑鍋,還禍及了整個陳氏家族!這件事,是到了最后陳氏醫(yī)女郁郁而終的時候,陳家人才知道的。 只是當時他們都以為他已經落下了懸崖,而且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是太醫(yī)院院正和江炳年兩個人合謀設計的,他不過是被他們利用了而已。 現(xiàn)在他好端端的出現(xiàn)在陳家,陳老太太想起前事,很快就想通了這中間的關竅。 因此,她出口詢問。 杜思成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但是顯然,他是肯定不會愿意承認自己犯錯的。 “你信口雌黃!”杜思成惱羞成怒。 陳老太太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并沒有猜錯。 于是也是一臉嘲諷“哼,我是不是信口雌黃,你自己心里清楚!對不起,像你這樣的客人,我們陳家恕不接待!陳福,送客!”陳老太太說著便打算轉身離去。 “站?。∥医袢占热粊砹?,就要跟你們陳家有個了斷!我勸你最好識相點,你們陳家濟仁堂的人,可都在我的手中!你要是乖乖地把陳家的百草園和煉藥室交出來,我或許可以饒他們不死!不然今天我可以保證,就是你們陳家滅族之日!”杜思成此刻完全沒有了剛剛來時的那種儒雅風度,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陰騖氣息。 陳老太太一聲冷笑“哼,這才是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吧?對不起,恕難從命!我們陳家人可不是被嚇大的!陳福,敵人上門來了,咱們要怎么處置?” 陳福聽到陳老太太發(fā)話,立馬帶了一隊家丁,對著杜思成說道“對不起,您請回吧!我們主人不歡迎你!” 杜思成豎起了臉“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來人!把陳家人給我都綁起來!” 他一聲令下,就有一隊膀大腰圓的壯漢沖了進來。顯然,他是有備而來的。 那些人手中都是持刀攜棍,兇神惡煞一般沖進來,卻是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要砍殺。 陳老太太對著陳福一揮手,陳福立馬叫道“保護老太太,四太太要緊!” 他的話音剛落,大廳里就浮現(xiàn)出一陣濃煙,陳老太太和梁氏的身形都被那煙霧給遮沒了。 杜思成一看到那煙霧,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連忙叫道“都快屏住呼吸!不要吸氣!” 他到陳家來,自然是做了一些準備的。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和陳老太太一見面就起了爭執(zhí),而且這陳家,居然大殿里就設置了機關。 他本來是想著趁陳家人不備,來一個先下手為強的。此刻,卻是冷不防被陳家人給先動了手。 盡管他出聲示警,但是那些大漢還是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吸入了不少煙霧,當場就有人中毒倒地不起。 與此同時,陳家待客的這座廳堂周圍都傳來“吱呀”的關門聲。陳老太太她們已經趁機出了這座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