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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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咨羽連個家都沒有。 景深得知他今晚準備睡天臺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歹也是個主角,作者設定得也太敷衍了。 徐咨羽倒是很無所謂,盤腿坐在天臺高起的水箱上,身后是漸漸變殘的月亮,夜風徐徐吹著,他滿臉淡然道:“我習慣了,反正遲早要回到先世界,戰(zhàn)士不需要安逸的享受,以前我有時候戰(zhàn)斗太累了就直接睡在樹上?!?/br> 聞言,景深的肋骨馬上開始隱隱作痛,也提醒了他面前這個怎么看怎么正常的人其實是個精神病患者。 他不可能讓徐咨羽這么一個病人流落在外,提議道:“你可以跟我回去?!?/br> “好啊。”徐咨羽爽快道。 景深:“……”原本以為需要推拉一番的。 阿摩拉大廈雖然空無一人,地下車庫里倒是零零星星地停了幾輛車,每一輛看上去都是頂級豪車,難以估量價值。 景深甚至看到了一輛當初他在現(xiàn)實世界里競拍失敗的限量跑車,外形酷似某個超級英雄電影里的戰(zhàn)車。 徐咨羽注意到他的眼神,過去指紋解鎖亮了車,“這輛車和我的裝甲戰(zhàn)斗車很相似?!?/br> 景深:“……”每當他覺得徐咨羽看上去像個正常人時,徐咨羽總會無情地把他拉回現(xiàn)實。 “你來試試?” 散發(fā)著金屬啞光的漆黑車門從側(cè)翼緩緩上升,景深目光頓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不了,謝謝?!?/br> 徐咨羽也沒有再勸他。 車的外形炫酷,車內(nèi)就狹小了很多,不擠,但也不寬敞。 兩個手長腳長的成年男人一下就把車內(nèi)的空間快塞滿了。 景深目光隱晦而留戀地望著車內(nèi)的裝飾。 徐咨羽看出了他的喜歡,也不知道景深為什么明明喜歡,卻不愿意自己親自駕駛試一試,他沒有追問,有很多事情沒有必要去問,以后相處出了深厚的戰(zhàn)友情誼,景深自然就什么都會說了。 徐咨羽駕車很穩(wěn),一路連個車速都幾乎沒怎么變,等到白色大莊園的時候,景深臉上滑過一絲莫名的遺憾。 徐咨羽暗暗又記下了。 “先生,歡迎回家?!?/br> 不管景深回來多晚,管家總會在門口等他,沒有一絲褶皺的燕尾服和梳得油光水滑的銀發(fā),站得筆直,面帶微笑。 景深已經(jīng)勸過他幾次,讓他晚上不要等,早點去睡覺。 管家卻是堅決不同意。 管家一成不變的笑容在看到下車的徐咨羽時稍稍變得驚訝了一點,“先生,這位是……” “我的朋友,徐咨羽徐先生,”景深隨口道,“他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小妹睡了嗎?” 管家目光炯炯地盯著徐咨羽,“小妹在游戲室,先生可以去看看她?!?/br> “好,”景深對徐咨羽道,“這是我的管家,他會安排好你的房間?!?/br> 他現(xiàn)在每天晚上回家不抱一抱小妹就感覺少了什么似的,反正管家做事非??孔V,也就不用擔心徐咨羽了。 景深匆匆上樓擼狗。 大廳內(nèi),管家對著徐咨羽不住打量,良久才嘆息道:“徐先生,您是先生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br> “是嗎?”徐咨羽先是驚訝,隨后馬上反應過來,可能是書里‘景深’的設定比較冷漠,他不覺得他所認識的景深是完全的冷漠,只是防備心重了點,要不然怎么會主動向他道歉,還把他接回家里來住? “先生的個性一直都很冷淡,交際圈很狹窄,來來去去就那么幾個朋友,就那幾個朋友,也除非是他們主動上門,先生是不會輕易帶人回家的?!惫芗姨咸喜唤^,對于‘徐咨羽’這個特殊的人物非??粗?,凝視了徐咨羽一會兒,又道:“徐先生你看著有點眼熟?!?/br> “我……”徐咨羽想起他在這本書里的設定,老臉一紅,“算個演員吧?!?/br> 管家馬上眼睛亮了,“我想起來了,我是你的影迷啊徐先生,你主演的那部《命運之門》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管家又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徐咨羽,邊點頭邊道,“和小時候有點變化了,難怪我剛才沒認出來?!?/br> 徐咨羽一進入世界,就沉著冷靜地把他在這個世界的生平和身份查了個明明白白。 看到周歲影帝的時候他深深地皺起了眉。 孩子才周歲,怎么能演去電影呢?幼崽是多么脆弱,需要呵護的生物啊。 徐咨羽感謝了管家的喜歡,還給管家找出來《命運之門》的影碟上簽了名。 作為回報,管家非常貼心地把徐咨羽安排在了離景深房間最近的一間客臥,就在小妹的游戲室旁邊。 于是兩人親切交談的時候,景深一臉滿足地抱著小妹從游戲室里出來了。 景深顯然是沒料到會在樓上碰見徐咨羽,陶醉放松的表情瞬間僵住,又想起徐咨羽是個病人,就重新松弛了下來,舉著小妹的爪子和徐咨羽打了個招呼,“介紹一下,這是小妹。” “這個名字很適合她?!毙熳捎饘χ∶脫]了揮手。 小妹咧開狐貍嘴,她今天扎了個一對粉色蝴蝶結(jié),蝴蝶結(jié)上鑲著黑珍珠,可愛又不失高雅,心情非常好,對陌生的徐咨羽也很給面子地奉上了一個笑容。 讓管家把小妹帶去睡覺,景深進了徐咨羽要住的客房看了一下環(huán)境。 管家的確是一流的管家,這么大的莊園,每一個房間每一處細小的地方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即使是客房,景深也挑不出一點毛病。 “你就暫時住在這兒,”景深想說他可以幫徐咨羽去購置一套房子,但又想到徐咨羽的病人身份,覺得放一個精神病人獨住也實在很不妥,于是把話咽了下去,“以后再作打算?!?/br> 這個語氣在徐咨羽的耳朵里聽起來就是要留他常住的意思。 面冷心熱。 徐咨羽神色一柔,“謝謝你,我的戰(zhàn)友?!?/br> 景深:“……不客氣?!?/br> “我存一下你的通訊號段吧?!毙熳捎鹜蝗坏?。 景深一臉疑惑,“通訊號段?” 徐咨羽恍然大悟,“不好意思,還沒習慣,這里叫‘微信號’。” 景深:“……” 加上微信之后,兩人分道揚鑣,各自入睡。 景深回到房間,查看自己的微信。 這幾天來,因為書內(nèi)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倒還沒真沒想起來盤一盤‘景深’的手機。 微信里好友不多。 有大概十來個一看就是商業(yè)往來的同行。 剩下的只有兩個人。 楚歌算一個。 和徐咨羽道歉和解了,和楚歌還沒聯(lián)系,景深不是死要面子的類型,那天他情緒上頭就是他自己的問題,坐在沙發(fā)上,景深很干脆地在對話框里編輯了‘抱歉’兩個字發(fā)送過去。 消息一發(fā)出去,就收獲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楚歌把他刪了。 景深:“……”能理解。 滑過楚歌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 景深手機備注里都是直白的姓名,這個人名叫顧靜松,頭像竟然是小妹的照片,看上去還是小妹的幼年體,毛發(fā)不長,亂蓬蓬的像是剛洗完,身上裹著毛絨絨的浴巾,歪頭歪腦,可可愛愛。 景深好像是有刪聊天記錄的習慣,和顧靜松的聊天界面是空白的,點開顧靜松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是三天可見,也是一片空白。 景深直覺這個顧靜松一定是某位配角。 配角也就算了,用小妹做頭像的配角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景深嘴唇微抿了一下,不太愉悅。 這時候微信來了條新信息——【晚安,戰(zhàn)友?!?/br> 微信里的第三個除工作以外的人。 景深手指微頓,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晚安】 戰(zhàn)友就戰(zhàn)友吧,聽上去倒還不壞。 * 第二天,景深照常上班,早餐餐桌上卻沒看到徐咨羽。 “徐先生呢?”景深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加足了糖和奶,苦味幾乎都不見了,更像是一杯咖啡味的甜甜牛奶,景深喝時要用很強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露出瞇眼的神情。 管家面露慈祥的微笑,看著那雙溫潤鳳眼尾部微微上翹,“徐先生很早就起來了,正在花園里晨練?!?/br> 傭人拉開香檳色綢緞落地窗簾,景深端著咖啡走到落地窗前,沒有在花園里看到徐咨羽的身影。 管家找來保安詢問,保安回道:“徐先生說花園施展不開,出去晨練了。” 景深一聽‘施展不開’這四個字,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附近綠化一流,樹可不少。 “出去找找,”景深又馬上改了口,“算了,我去找?!?/br> 徐咨羽精神病人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景宅地處市中心,在一眾成熟小區(qū)中相當突兀,和周圍的現(xiàn)代都市大樓格格不入,如果不是知道這是作者設定的家,景深遠看都會以為是某個土洋結(jié)合的建筑物景點。 出了景宅,幽靜的柏油馬路兩側(cè)種了高大的灌木,景深仰著頭,企圖從斑駁的樹葉里尋找到徐咨羽的影子,還要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的肋骨再受傷害。 他看得太認真,都沒注意到腳下已經(jīng)在下坡,踉蹌了一下才站住,按著自己的脖子來回扭了幾下,余光掃到路面,才發(fā)現(xiàn)徐咨羽正站在下坡一臉淡定地看著他。 景深按脖子的手頓時僵住。 徐咨羽:“這是什么新的鍛煉方式嗎?” 景深:“……” 景深眼睜睜地看著徐咨羽仰著頭從下坡走上來,步伐絲毫不亂,走出了一條漂亮的直線,忽略他仰頭的姿勢,完全可以上t臺。 “還不錯,”徐咨羽走到景深面前,仰著頭望向灌木頂端,“換個角度看世界,挺好?!?/br> 景深:“……” 人帶了回去,景深匆匆吃完早飯就要上班,節(jié)外生枝之后,他快要遲到了。 他很想叮囑管家看著徐咨羽,又怕暴露徐咨羽病人的身份,左右為難,穿外套時眉頭擰得很緊,手都差點沒進袖管。 “先生是放心不下徐先生嗎?”管家替景深拉上外套,景深側(cè)眸,一切盡在不言中。 管家道:“您放心,不會讓記者拍到徐先生的?!?/br> 景深順勢道:“最好讓他留在家里?!?/br> “好的,”管家笑瞇瞇道,“我會讓徐先生賓至如歸,舍不得離開這里?!?/br> 真人管家比起ai要細心周到得多,景深整理好了領帶,輕聲道:“謝謝?!?/br> 管家替他拍平肩頭的褶皺,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發(fā)自肺腑道:“過兩天就是老爺太太的忌日了,先生到時候可以帶徐先生一起過去,讓老爺太太也看看?!?/br> 景深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管家好像誤會了徐咨羽和他的關(guān)系,解釋道:“我們只是朋友?!?/br> 管家笑瞇瞇:“朋友,朋友好啊?!?/br> 景深:“……”算了,越描越黑。 作者還是沒有更新,一上午,景深在公司里都有點懸著心,想了半天還是打了個電話回家。 管家接到景深的電話,語氣輕松,似乎早有準備,“先生,有什么事嗎?” 景深靜默了一瞬,“徐先生在家里?” “徐先生正在影音室看電影,需要叫他過來聽電話嗎?” “不用——” “呵呵呵呵呵?!?/br> 老人慈祥的笑聲傳來,景深馬上不顧風度地掛了電話。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張小強悄悄推門進來,滿臉菜色,“景總,楚先生來了。” “楚歌?” 張小強搖頭,“昨天來的那位?!?/br> 景深頭疼,怎么又來了。 昨晚張小強送楚佩回家,也不知道是經(jīng)歷了什么人間疾苦,一上午非常安靜,沒有來煩景深一次。 “跟他說我不在?!?/br> 景深有心改變劇情里的人物,也實在對楚佩的行事作風有點消受不了。 張小強抖了抖,哭喪著臉道:“景總,您還是讓他進來吧?!?/br> 景深揚了揚眉,“你在替他說話?” 張小強頭搖得飛起,眼中閃過恐懼,“求求您,給條活路吧?!?/br> “昨天晚上他對你做了什么?” “沒、沒什么……” 仿佛是提到什么恐懼的回憶,張小強越縮越小,頭快從門縫里擠出去,輕輕帶上門,小聲道:“景總我叫他了哦……” 能把對他言聽計從的張小強給逼到這份上,景深也是很佩服楚佩。 人還是過來了,在門口敲了好幾下門,景深故意沒理會。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楚佩自己若無其事地推開了門。 他今天打扮得很清爽,水藍色襯衣,亞麻長褲,穿了一雙休閑鞋,手腕上戴了一只樣式簡約的表,懷抱著小貓袋子看上去活像個大學生。 “深哥……” 景深盯著電腦屏幕,作出一副工作忙碌的樣子,“有事嗎?” 楚佩咬了咬下唇,小聲道:“昨天深哥沒吃到我做的飯……” “放下吧,謝謝?!本吧铑^也不抬道。 楚佩攥緊袋子,“深哥是不喜歡我嗎?” 景深的目光終于從電腦屏幕移向了楚佩,誠懇道:“我和你好像不太熟?!?/br> “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楚佩往前走近幾步,“你不記得了嗎?” 景深放松了坐姿,略微思索片刻,放平了語氣,“其實你不用和我套近乎,在商言商,我是個不太注重私人感情的人,你可以把這句話轉(zhuǎn)告楚伯父。” 真是個高傲到讓人討厭的男人。 楚佩笑容淺淺,垂下眼眸,神情受傷,“深哥你誤會了,其實我只是回國之后太寂寞了,現(xiàn)在國內(nèi)我只認識你,那天在墓園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當年伯父伯母也對我很好……所以,我以為深哥你也會高興見到我的……” 話術(shù)頂級,又柔又弱又白,還拿了他父母做話頭,換了一般人都該心軟了。 但景深不吃他這套的同時,還覺得楚佩這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模樣意外地有點熟悉。 腦海內(nèi)靈光一閃。 景深知道楚佩這樣像誰了。 像‘楚歌’。 景深瞬間明了。 楚佩或許從什么地方知道了景深和楚歌的關(guān)系,摸清了景深對男人的喜好,所以就開始向‘楚歌’靠攏。 根據(jù)他這些天的大量閱讀經(jīng)驗,真假千金梗里,假千金的形象通常都是‘東施效顰’之后被打臉。 景深都能推斷劇情的走向了。 ——無論楚佩怎么努力討好‘景深’,終究還是贗品不敵正主,于是楚佩意難平,開始對楚歌進行一些無腦惡毒男配的行為,這個時候楚歌應該稍微受一點虐,不過沒關(guān)系,‘景深’和‘徐咨羽’會為楚歌出頭,楚佩會被虐得更慘。 更打臉的劇情大概是當楚歌這位流落在外的真·楚家公子爆出真實身份后,楚佩這個配角可能也就徹底下線了。 工具人惡毒男配的一生。 景深給楚佩的故事走向做了個簡短有力的總結(jié)。 和他差不多。 他的戲份應該要再稍微更吃重一點。 景深想試著挽救一下楚佩的人設,從辦公桌后站起身,“你先坐吧。” 楚佩委委屈屈地像個小媳婦似地坐在了沙發(fā)上。 “我想有一點你誤會了,”景深也坐了下來,離楚佩大概半米的距離遠,“我是獨身主義者。” 楚佩低著頭正在努力地試圖擠出一點眼淚,聞言神情不由凝固住了。 “我的戀人就是天盛集團?!?/br> 楚佩:“……”這臺詞好熟,他好像在哪聽過。 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 景深和楚佩齊齊回頭。 “管家讓我來給你送午飯……”徐咨羽拎著飯盒,在看到辦公室里不止兩個人時不由一愣,“抱歉?!倍Y貌又果斷地又關(guān)上了門。 景深:“……”感覺不對勁。 楚佩幽幽道:“深哥你的戀人不是……天盛集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