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葉老太太覺得這樣真沒意思,她伸手拍了拍捂住自己嘴的手,意示她放開。 莊柔猶豫了一下,便把她放開來,但一直警惕的盯著她。 “你這種女娃,應該送去庵中好好學幾年才行?!比~老太太手上撥著佛珠,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家世代清流,丁蓮兒在出嫁當天與表哥私奔,就算解釋說是被逼,但私奔的事確實是真。我家怎么能容得下這樣的兒媳,歷來各位先皇賜的八座貞節(jié)牌坊也不會同意。” “她在大婚當日突然暴斃,害得我的孫兒一時心急想要趕過去看,卻引起了馬驚,最后落馬受了重傷。回到家中便不醒人事,我等了這么久,丁蓮兒都沒有自盡以示清白,卻還想癡心妄想嫁入我家?!?/br> “當日我已經(jīng)心善,沒要求丁家把她和那jian夫一起沉塘,她卻不知反省。早已經(jīng)失去清白的她,現(xiàn)在能為葉家添一座牌坊是她的造化。”葉老太太抬了抬眼皮,冷漠的說道。 莊柔盯著她問道:“是你殺了她?” 葉老太太抬了眼皮,不屑的說:“殺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的品行不端,領(lǐng)悟自己的錯后,無顏面再見人才自縊的?!?/br> “錯的不是她,而你卻逼死了她?!鼻f柔說道。 “是又如何?出去游個花船還能招惹上男人,可見她的品行有多差,愿意自縊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此事我就算是承認,皇上也會把貞節(jié)牌坊賜下來,而你恐怕得步她的后塵?!比~老太太自信滿滿說道。 “花船?”莊柔恍然大悟,“那天的人是你派去的,只為了讓她有把柄,再用這些話來羞辱她。為了逼死她,你還真是費盡心血?!?/br> 葉老太太難得在古稀之齡,還可以為葉家添一座貞節(jié)牌坊,感覺到無比的自豪。葉家的祖先地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她不辱葉家的祖訓,以后可以安心的見葉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半睜著眼睛,手中的佛珠依舊在捻著,“這就是女人的命,也是她的命,小姑娘你是沒辦法抓我的?!?/br> 對于莊柔這種不守女戒,竟然學男子一樣到處亂跑,還去做應捕的女人在她看來,就是大逆不道。幾個月前她就聽說了這事,覺得皇上真是瘋了,竟然會同意一個女人去做應捕。 真是新皇太過年輕,又不是太后的親子,這庶就是不如嫡?,F(xiàn)在還不是要借著此事,博一個好名聲和清流們的支持。 到時再趁熱打鐵,把此女趕回家,才能讓大昊朝的女子都安份守已,以葉家為女子品行之榜樣。 莊柔看著她那張嚴肅呆板,看著就不慈祥的臉說道:“我確實不是來抓你的,誰都不讓我管這件案子。為了保護我的親人,不給他添麻煩,所以我不能抓走你,連讓人知道我來找過你都不行?!?/br> “那你就是來要一個真相?”葉老太太冷漠的說道,話音剛落,突然就覺得脖子咔得響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也變了。 莊柔放掉扶住她頭的雙手,葉老太太便倒在椅子上,脖頸斷裂斷了氣。 她低聲自語道:“我只是來殺你的,要不是你自己招供,我手上的證據(jù)可還定不了你的死罪。” 葉老太太怎么也沒料到,自己會是用這種方式走完了一生。 莊柔看了她的尸體一眼,發(fā)現(xiàn)佛珠掉在了地上,便撿了起來放在了葉老太太的手上。既然能裝一輩子捻這佛珠,那就死也帶下去好了,不然空著手多無聊。 她環(huán)視了一圈便閃到了黑暗之中跳窗走了,半個時辰后,丫環(huán)來伺候葉老太太休息,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了。頓時整個葉家莊亂成了一鍋粥,而莊柔早已經(jīng)離開多時,趁著關(guān)城門前回了京,若無其事的回家去了。 一夜無夢,她睡得很香,大清早是被劉嬸給拍門吵醒的,“小姐,今天還要去洪州,再睡就要讓那郡王等了!” “那就讓他等好了?!鼻f柔懶洋洋的睡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說道,半點也不想起床。 劉嬸無奈的說道:“小姐,大少爺已經(jīng)等你多時了,想要先送你去碼頭再去國子監(jiān)?!?/br> 莊柔一聽,馬上坐了起來,睡眼朦朧的揉著眼睛把門打開來。劉嬸提著熱水,一看她那懶散的樣子就急了,手忙腳亂的拖著她伺候穿衣洗漱。 全部折騰完后才催促她快去用早膳,不然就要趕不上了。 被她折騰一番,莊柔早就醒了,走到前院的樹陰下吃起粥來,這么熱的天氣她實在是吃不下什么東西。 “小柔,昨晚睡的好嗎?”莊學文從側(cè)院的書房中出來,走到石桌前坐下,看著在腌菜碟里面翻蘿卜的她說道。 莊柔頭也沒抬,眼睛盯著腌菜碟隨口應道:“哥,我睡得很好,夢都沒做?!?/br> “是嗎?”莊學文看著她,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然后說道:“葉家的老太太昨晚過世了?!?/br> 莊柔咬了口腌蘿卜,看著他邊吃邊應道,“這么熱的天氣,像她這么大年齡的老人,熱死了很正常。反正他家正好在辦喪事,就多添口棺材好了?!?/br> 沒有異常就是有異,以莊學文對莊柔的了解,她剛剛被阻止查葉家的案子,知道葉家老太太過世,肯定要說些幸災樂禍的話出來。 但是,現(xiàn)在她沒有 莊學文很隨意的說:“她是被人扭斷脖子而亡,現(xiàn)在京門府已經(jīng)接手此案,但葉家不愿意聲張,所以知道的人很少?!?/br> “陳瓏的嘴還真是閑,一定是他跑來找哥哥說的?!鼻f柔挑挑眉,京門府府尹陳大人有這樣一個大嘴巴的兒子,什么秘密守得住啊。 “葉家干嘛不聲張,又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還怕別人知道啊?!鼻f柔沒事人一樣的閑聊著,心中卻知道桌前的哥哥正在懷疑她。 這個世上,能懷疑葉老太太是她殺的人,也就這么一個了。 院中此時無人,劉嬸已經(jīng)去忙了,劉米在外面?zhèn)漶R裝車,就等著送莊柔去碼頭和小郡王會合。 莊學文淡淡的問道:“不是你殺的?” “哥哥為何這樣問?”莊柔抬起頭看著他問道,不否認也不承認。 “小柔,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用過那種生活,我只希望你別介入到這些事中。我只想看著你平平安安,而不是在刀尖上舔食,沒有必要?!鼻f學文皺了皺眉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莊柔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突然把筷子放下,站起來就撲向他,“哥哥,小柔去了洪州就不能天天回家了,會很想你,現(xiàn)在讓我抱一抱?!?/br> 又來這一招 莊學文本想拒絕她,可莊柔已經(jīng)撲了過來,頭在他的胸口使勁蹭了蹭笑道:“哥哥身上真香,這是從哪里蹭來的薰香,聞著味道好像很貴的樣子?!?/br> “狗鼻子,過去坐好吃你的早飯,到了洪州有用得著小郡王的地方你都別客氣,就當狗使喚好了?!鼻f學文把她推開,認真的說道。 莊柔噗得一下便笑出了聲,“哥哥,要使喚也得當牛用啊。” “行了,你記得萬事小心便好。這里沒事時,我會去洪州看你。”莊學文叮囑道,要不是真抽不出身來管她,他是一萬個不愿意讓小柔離開。 莊柔三兩口吃完早飯,便帶上收好的細軟,坐著劉米趕的馬車,在莊學文的陪同下去了離北門縣不遠的京門碼頭。這個碼頭只提供給官員船支???,百姓是不準過來,一條大路直通京城,專門為官員進京而修造。 他們來時小郡王的船正在裝貨,明明只有兩個時辰的水路,說遠真是不遠。而且雖然是周邊最窮的一個州,但也只是和旁邊富的對比,要放在全國比的話,那已經(jīng)是很富裕的州了。 想要什么東西,只要有銀子就能夠買到,根本用不著帶太多的東西。 但是莊柔下了馬車,卻看到七八個人正往船上搬一張精美的大床,而碼頭上還有不少的家私和大大小小的箱子,連洗澡的香木盆都有,瞧這樣子是把家都搬了。 想到自己這么寒酸,只帶了兩口箱子,其中一箱還全是暗器防具,就覺得小郡王簡直太閑了。 她往旁邊一瞧,發(fā)現(xiàn)還有十幾口箱子,卻由幾個穿其它衣服的人守著,那架勢看起來似乎是在等小郡王搬完后才上船。 還有人搭船? 這可是小郡王的船,怎么可能拉客,莊柔好奇的看過去,就發(fā)現(xiàn)旁邊停著三輛華麗的馬車。突然從其中一輛馬車上跳下個男人,不耐煩的說道:“娘,我知道了,你都說了一百遍了!” 莊柔眼睛一亮,這不正是陳家的九公子陳沐風嘛,他竟然說服了陳尚書,跑來和小郡王一起去洪州? 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她對著陳沐風便招了招手喊道:“徒弟,你怎么在這里,快過來!” 陳沐風沒想到莊柔也去,當時就愣住了,不是聽說她停職回家等嫁了,怎么也在這里。瞧著劉米從馬車上搬下兩個箱子,瞧著也是要同去的樣子。 他一頭霧水的跑了過去,眼巴巴的就問道:“莊姐兒,你是來送殿下還是要一起去呀?” “我要是不去,誰教你辦案子啊,當然是一起去?!睕]想到小跟班也要去,莊柔叉著腰笑道。 陳沐風突然反應過來,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陳尚書夫人已經(jīng)從馬車上下來,人被丫環(huán)扶著,整張臉震驚到蒼白發(fā)青。 莊柔看著她對陳沐風說道:“你娘好像很怕我?” “應該不是怕,只是不想結(jié)親家”陳沐風不好意思的說,他娘就是想的太多了。 “切,你家想得真美,高不娶低不嫁,這句話沒聽過嗎?”莊柔白了他一眼說道。 陳沐風點點頭,“門當戶對,我娘也是這個意思,嗯?”話說完他才反應過來,高不娶低不嫁? 這說的是尚書府還低了! 第107章 女兒家 “小柔,別欺負陳公子?!鼻f學文從馬車上下來,拍拍她的頭說道。 莊柔嘟著嘴說道:“我才沒欺負他?!?/br> 陳沐風趕快拱手道:“莊先生。” “陳公子不用客氣,我可擔不起先生二字?!鼻f學文笑了笑,抬頭往陳府馬車那邊看了看,向尚書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示好。 尚書夫人有心想去和莊學文套個近乎,聽說那女子只有他這么個親人,肯定都聽他的話,讓她別靠近自己兒子應該行。但又怕他生氣,聽說他在國子監(jiān)很說得上話,惹了他老爺又要生氣了。 看來還是得早點給兒子說門親事才行,不然被拐走了,那可還了得! 莊柔他們可不知道她心中有這么多想法,打了個招呼便沒有再應酬了。想到哥哥說過,只管使喚這些人便好了,莊柔對陳沐風說:“九少爺,把我的箱子搬到船上去?!?/br> “???”陳沐風愣怔的看著她,“搬箱子?” “你不是我的跟班嗎?瞧我這細皮嫩rou的胳膊,你長一身肌rou不搬,難道要我哥哥這樣手無束雞之力的書生來搬不成?”莊柔才是莫名其妙的說道。 陳沐風盯著她的手臂看了看,明明打人這么痛,竟然還說是沒有力氣。但聽她說起來好像也有道理,回頭看著立在一旁的劉米,只得無奈的說:“我們倆來搬,箱子在哪里?” “車上。”劉米好奇的看著他,“現(xiàn)在大戶人家的少爺可都真是和氣啊,粗活也愿意干,半點架子也沒有?!?/br> 莊柔瞧了他一眼說:“那是你家小姐厲害,換個人看看,他恐怕連半根蔥都不會提一下。” 聽了這話,劉米深深的看了陳沐風一眼,心中暗暗的罵道:又是一只癩蛤??! 對于這些打自家小姐主意的登徒子,他才不會客氣,卷起手袖便喊道:“這位少爺就麻煩你了,把這兩個大箱子抬到船上?!?/br> 陳沐風和劉米搬著箱子走到船邊,明明小郡王的行李還沒搬完,陳家的行李還不能上船,但莊柔的卻被同意先搬上去。 瞧著自己那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當寶貝一樣寵著的兒子,竟然乖乖的被女人叫去干活,還很高興的樣子,尚書夫人只覺得自己要昏死過去了。 “不中用的東西!”她萬萬沒想到,娶了媳婦忘了娘這種事會發(fā)生在自己兒子身上,這么多年都白教了! 莊柔遠遠的看著,見尚書夫人被丫環(huán)扶著好像站都站不穩(wěn)了,不由得對莊學文說道:“哥,尚書夫人身體好差啊,都站不穩(wěn)了還出來送兒子,寵得真厲害?!?/br> “對了,陳家公子你也可以隨便使喚,他的哥哥還想讓我指點一二,你放心的用便是?!鼻f學文看著強壯的陳沐風,給小柔當個力大的粗使婆子用用好像也不錯。 “嗯,哥哥放心好了,我就沒打算客氣,現(xiàn)在不就在用著了?!鼻f柔從一看到陳沐風開始,就已經(jīng)打算讓他當跟班了,有事自然是讓他去做。 陳沐風把莊柔的兩個大箱子都給搬上船,話都還沒多說幾句,就被他母親給叫過去一頓臭罵。 “小郡王怎么還沒來,哥哥還說我們來晚了,他自己都還沒來呢?!鼻f柔抱著手皺眉說道,這家伙怎么回事現(xiàn)在還沒來? 莊學文看著大道那邊,突然說道:“來了?!?/br> 莊柔歪頭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大群人,頓時覺得無語,只是去洪州當個知州而已,瞧瞧這架勢感覺全府的下人都帶來了。 這時從人群中竄出一匹黑馬,向碼頭急馳而來,明顯不同于其它人。等跑近了些,莊柔總算是看清楚了,那是個身穿黑色錦袍,身背兩把長劍的男子。 他星眉劍目,眼神如鷹透出一股寒意,胯下黑馬如閃電便飛奔過來。只見那男子突然從馬上飛離,雙手拔劍人就落在了莊柔面前,劍身直接擔在了她的脖子上。 莊柔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瞅了一眼他手上細長的劍身,“匪人?或是刺殺殿下的刺客?” “神隼榜第十一位,黑燕子蘇樂。專破大案子,不知為何要把劍指向我meimei?”莊學文沒出手,只是站在旁邊問道。 “黑燕子?”莊柔回頭看著莊學文便說,“哥,幫我取個花名,看來神捕都有稱號,我也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