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莊柔嘀咕著罵了幾句,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馬蹄聲和渾身的寒氣給凍醒了。抬頭往樹林外看,此時天已經(jīng)有些蒙蒙亮,隱約可以看到籠罩在霧氣中的官道,有一隊人騎馬急馳而過。 看不清這過去的是不是莫左,莊柔也不太在意這事,對給莫左添麻煩,她半點內(nèi)疚和不好意思都沒有。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亮了,莫左他們晚上又沒什么可玩的東西,除了早睡也沒什么事,早上自然起的早,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跑出來找那再正常不過了。 莊柔打了個哈欠,這冬天在野外過夜可真是夠冷的,以后還是找點破屋之類的生個火盆才行。 太冷了,她懶得動彈,在樹上坐了半天,搓揉著睡僵掉的身體。等身體靈活多了后,她剛想跳下樹,卻又聽到了馬蹄的聲音由遠到近的靠近。 這么快就放棄找自己了? 莊柔抬頭往官道上看去,果然就見剛才過去的那群人,從前面的官道上回來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 莫左騎在馬上把莊柔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就沒見過這么不聽話的女人! 大清早好心派人去叫她吃早飯,卻已經(jīng)人去樓空,這家伙竟然從后窗爬懸崖跑掉了! 這架勢好像他是土匪一樣,晚上又冷又濕滑,怎么沒讓她摔下去,把腿摔斷就完美了,省得她到處亂跑。 莫左咬牙切齒的想,要是這次抓到她,干脆打斷她的腿好了,反正又不是沒打過,早沒面子了! 他迎著冷風(fēng)在官道上追了兩回,都沒看到出逃的莊柔,再往前跑都要到有人的村鎮(zhèn)了。不想行蹤被百姓看到透露出去,只能又折回來。 雖然讓林水根偽裝后去最近的鎮(zhèn)子上打聽過,可就沒人說見到她這樣裝扮的人。就她那身顯眼的裝扮,糊了屎都吸引人目光的盾牌,怎么可能出現(xiàn)卻沒被人看到。 莫左算是知道了,她根本沒有走官道,而是直接鉆樹林去了。這讓他胸口埋了一腔火,決定做點猥瑣的事情,回去就寫信給莊學(xué)文,好好的把莊柔干的這些事告知他。 當(dāng)然,這事還得把楚夏算上,要不是他辦事不利,也不會讓莊柔一個人跑到這里來。 一輩子沒干過這種背后說人壞話的莫左,終于被氣的跨出了這一步,意外的發(fā)現(xiàn)信還沒寫,心情已經(jīng)變得格外爽快了。 而這時莊柔已經(jīng)下了樹,背著盾牌繼續(xù)順著山往里走,到了晌午的時候,便看到路上有叛軍守衛(wèi)的關(guān)卡。有百姓壯著膽,拖家?guī)Э诘恼f著好話,想要出去逃避戰(zhàn)亂。 此時的叛軍打得是為民的號召,只要不是富戶,并不為難窮苦百姓。雖然查的嚴,但還是陸陸續(xù)續(xù)的把人放了出來。 至于往洪州方向去的人,可就半個也沒有了,現(xiàn)在誰還來這里湊熱鬧。 莊柔想了想,從這里硬闖太累人了,她又不是前鋒大將,繞過去也是一樣,目的只是回洪州罷了。 于是,她鉆進樹林中,順著山便往里走。 此處的山勢陡峭,莊柔趕起路來并不算順利,也是她皮糙rou厚力氣大,換成是尋常百姓,這路根本就沒辦法走。 她從晌午走到了晚上,干糧已經(jīng)吃光,傍晚的時候在草叢中捉到條蛇,殺掉后升火烤了吃,勉強解決了餓肚子的問題。 晚上因為已在深山中,她生起火堆睡的比頭天晚上還要好得多。一路艱難終于穿過關(guān)卡,到了離洪州城不足十里地的地方。 叛軍除了一半去圍洪州城,剩下沒什么用的流民由士兵帶著去守關(guān)卡,沒被莊柔殺光的精銳便去攻打各縣鎮(zhèn)。 此處的人流比外面大,路上總有士兵騎馬急馳而過,叛軍把軍力都放在了洪州城四周集中起來,并沒有往外擴張。 莊柔可沒什么熟人能幫忙,地熟人生名聲不好,活生生的孤家寡人。 她遠遠的看著官道上的關(guān)卡,瞧著那些加入叛軍的流民,一人分到了兩個棕黑色的饅頭,欣喜的吃得香,她深吸一口氣,長長的吐了出來。 然后她鉆進了樹林中,等著夜晚的到來。 衛(wèi)所收了這么多流民,就得養(yǎng)活他們,只要毀掉他們的糧食,到時糧食跟不上,連城都守不住。 為了曲線救洪州城,莊柔想到了這個辦法,唯一的麻煩就是找他們糧食所在的地方。 不過這難不住莊柔,這才入夜,她便襲擊了面前這個關(guān)卡。逼問出離這里最近的糧點在哪里后,她便押著他們趕過去,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糧食。 洪州城被困運不進糧,城里的人只能餓肚子,叛軍卻還想有飯吃,簡直就是做夢! 燒完糧食,莊柔便借著夜色跑掉了。而那些在她手下留有命的叛軍,根本就不敢去追,并不想白白送了命。 但他們也不是沒事做,全都拿著水桶和掃帚在救火,只希望能搶下點糧食來,這可是十幾天的用度。 此處供的是五百人的糧食,剛拉來沒幾個時辰,派了八個人守住。瞧著守衛(wèi)沒問題,遇上莊柔卻半點用也沒有。 剛成了叛軍的流民欲哭無淚,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吃飯,怎么就又遇上了這個女魔頭,她到底要折磨眾人到何時??! 第476章 隨她去 雖然洪州城被困,但離莫左所在的地方也沒多遠,楚夏很快便收到了莫左的飛鴿傳書。 這批鴿子是楚夏專門派人養(yǎng)的,比尋常的要飛得高飛得遠,但也擔(dān)心有神箭手把它們射下來。給莊柔帶的信中,他特意在里寫了,讓莫左別往洪州城中送信。 有機密被敵人看到,把他們一窩端了怎么辦! 現(xiàn)在看到那只站在鴿架上,咕咕的叫著等吃的信鴿,楚夏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莫左,可能會誤事。我一向不會看錯人,但他竟然又送信過來,搞不好這次要死在他身上了。” “難怪一個會軍法腦子不笨的將軍,會被人逼到人馬全滅,只能裝死逃回來的可悲地步?!彼麖男砒澤砩先∠滦牛粷M的看了起來。 但一看里面的內(nèi)容,楚夏的眉頭就舒展開來,嘴角也帶起了一絲笑容,“原來如此,跑了呀?!?/br> 師爺本來正和他在商議守城的事,看到楚夏露出的笑容,就搭話道:“大人,是莊姑娘吧?” 楚夏挑眉瞅著他,“你這老鬼,我笑一下你便知道是為什么,正是她?!?/br> “不過信是莫左寫的,莊柔從他那跑了,現(xiàn)在不知去向?!?/br> 師爺摸著胡子淡定的說:“大人不是早認定,莊姑娘肯定不會乖乖的回京城,必然會試圖回洪州。等她進不了城,就會在外面搞事,對我們只會有利?!?/br> 楚夏燒掉手中的信,深深的看了師爺一眼,“先生不用重復(fù)我說過的話,她和那些人不一樣,能確實的知道身在何處,也安心些?!?/br> “本王看人,有時候也會不準(zhǔn)?!彼坏恼f道。 這話卻讓師爺覺得他這是過度謙虛了,“御人乃是大人的天資,大人自謙第二的話,那世上無人敢稱第一了?!?/br> 楚夏一笑,“有啊,莊學(xué)文。只要把外戚鏟除,他便可以只手遮天了。皇上性子太弱,但本來還能做些決定,以前我還能哄著他一下?!?/br> “莊學(xué)文出現(xiàn)后,皇上如同智障,什么事都要和他商議。要不了多久,他必然要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彼α诵s又意味深長的說,“但我覺得,他想要的比權(quán)臣還要大?!?/br> 師爺知道莊學(xué)文,但平時只是議事,沒有像楚夏這樣去好好的琢磨一個人。他有些驚訝楚夏對莊學(xué)文的評價,“大人的意思是,他意謀皇位?” “憑他現(xiàn)在的權(quán)勢,恐怕不可能成事吧。”不是他瞧不起莊學(xué)文,而是你就算能殺了皇帝,可軍權(quán)沒有,也沒文武大臣支持,誰也不會服他這么一個外來者。 又不是皇族,名不正言不順,誰會同意讓他當(dāng)皇帝? 楚夏倒是無所謂的說:“這可就不是我們cao心的事了,其實誰當(dāng)皇帝我都不在意,那皇位并沒有什么意思?!?/br> “像我,就對那皇位沒興趣?!彼苡凶灾鞯男α似饋恚罢孀夏俏恢?,我可是會禍國殃民的,而且還整天要被大臣嘮叨。還是這樣好,做什么都沒人管。” 師爺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大人,小心隔墻有耳?!?/br> 楚夏哈哈笑道:“師爺多慮了,本王別的不行,自保那可一點問題也沒有?!?/br> “等本王給莫將軍寫封信,看這滿紙的怨氣和委屈,莊柔可能把他氣夠嗆了。本王去安慰他一下,還得靠他來救我們的命?!彼槌鲆粡埿殴{,在上面唰唰得寫了行字,圈起來放進了信鴿腿的信筒中。 楚夏等信鴿喝了些水,吃了點鳥糧之后,才把它從窗口放出去??粗w入陰冷的空中,他嘀咕道:“小妖怪在外面干什么呢?本王都快斷糧了?!?/br> “師爺,讓廚房省點吃,安王那邊也要省下來,每人一碗粥就行了?!彼肫鹆税餐醺囊蝗喝耍B(yǎng)活這么多人可不容易,城圍的這么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就算自己藏了糧,可也得擺出一副沒糧,隨時就要餓死的樣子來才行。 再說安王這么胖,在無糧時相當(dāng)危險,餓得窮兇極惡的人看到他,不就和看到頭肥豬一樣,誰不想搶著過來割兩塊rou回去吃吃。還是餓得瘦些好,對身體也有好處。 楚夏和莫左兩人相隔不遠,信鴿很快就回來了。莫左拿出信來一看,上面短短一句話:隨她自在。 “……”莫左呸了一聲,把紙條給捏成團,扔進了火盆中,狠狠的問道:“這都是些什么人,無情無意的家伙!” 他還真是不懂了,現(xiàn)在的女人都喜歡這種靠臉吃飯,性格卻是人渣的男人嗎? 林水根用火棍捅了捅柴禾,讓信燒得透一些,“大人,我們現(xiàn)在還要不要去找莊小姐?” “找什么找!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讓她自己玩去,我們按計劃辦事,等莊學(xué)文的信來了再說?!蹦鬀]好氣的罵道,莊柔又和他沒關(guān)系,誰閑誰找去! 林水根被罵得縮了縮脖子,將軍看樣子是真火了,有權(quán)勢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好難應(yīng)付,命都要被氣得少好幾十年吧。 洪州城外。 燒糧倉前,莊柔并不知道楚夏和莫左已經(jīng)來了這么一手,直接放棄找她了。 把叛軍的糧食燒了這么一堆,她早借著夜色跑了,但能料想到叛軍肯定會到處找她,莊柔便往河安鎮(zhèn)去。 河安鎮(zhèn)這里已經(jīng)被叛軍拿下,鎮(zhèn)民也半強迫半自愿的捐了不少財物保平安。 一些很識時務(wù)的商人,甚至已經(jīng)投靠了叛軍,正想物色點千戶之類的人物,把女兒嫁過去。 百姓老實,河安鎮(zhèn)就平安多了,這里完全就是軍民一家親,大家和和氣氣。除了少了些錢財,商船不敢來之外,已經(jīng)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就連守衛(wèi),也因叛軍人手不足,只派了十人在此,其它的便由原來鎮(zhèn)上出銀子請的巡邏隊來負責(zé)。 這對莊柔來說簡直就是出入無人之境,她來到河安鎮(zhèn)外的墻邊,輕車熟路的翻進了李長亮的家中。 院中有個小姑娘,大晚上的正在院中梨樹下挖東西,突然跳進個人來,嚇得她差點喊出來。 因為在做不能見光的事,她沒敢叫出來,趕快捂住了嘴。 莊柔打量了一眼驚恐的女孩,就是自己當(dāng)時救出來的那個,便笑道:“對救命恩人有這么害怕?看你不是在藏銀子就是藏糧食,我可不搶你的?!?/br> 女孩一聽,睜大眼睛驚喜得說道:“恩公,你就是救了我的恩公!” 哥哥說過,救自己的就是洪州那名聲很壞的女典史。穿著打扮也和哥哥說的相同,畢竟沒什么女人會翻進別人的院子了。 “噓,小聲一點,你哥在嗎?”莊柔讓她小聲點,可別被隔壁院的婆子們聽到了。 “我哥一會就回來?!迸⒚蛑禳c點頭,趕快打開房門把她領(lǐng)進了屋。 第477章 早日離去 莊柔進了屋,問了女孩的名字,原來她叫李云袖,今年才十三歲。平日都住在大宅之中,只因現(xiàn)在叛軍占了河安鎮(zhèn),總?cè)ジ鞔髴糁凶邉?,不是要銀就是要糧。 雖說都是自愿,但言語之中還是有些威脅,只不過沒有當(dāng)場動手而已。 瞧著家中這么危險,她們這些女眷便分散出府,有些住在婆子家,有兄弟的便跟著過去,她便過來和李長亮住了。 平時她都不出門,藏在屋中,盡量不讓人發(fā)現(xiàn)這里還住了女子,相對來說暫時還算安全。 李云袖燒水泡了些粗茶,家中實在是沒有什么好茶葉,端上茶水,她有些不肯定的問道:“恩公,吃過飯了嗎?” “沒有?!鼻f柔來此就是為了混飯吃,才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假裝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