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節(jié)
一場蝗災下來,餓死了不知多少人,連觀音土都要用搶,人走哪烏鴉就落在哪。那一年多的日子,她連回憶都不太愿意。 而青梁的蝗災已經(jīng)過了四郡,身為京師的寧陽城卻半點傳言都沒有,好像根本沒這回事一樣。 也不知道是大家都不知道,還是完全不關心本國發(fā)生了什么事,要不就是朝廷已經(jīng)派人去治蝗災了。 不過看現(xiàn)在的樣子,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那書生還在和守城官兵爭吵,要不是他有功名在身,早被棍棒好好的教做人了。 守城的官兵已經(jīng)不耐煩了,聚在一起嘀咕著什么,看來就要強行動手驅(qū)趕他們,不然一直這樣堵著城門也不是辦法。 青梁的百姓本與莊柔無關,可看著他們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沒看見就算了,在眼皮之下撞見,完全不理會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莊柔便走上前,沒好氣的喝道:“都在干嘛,無故喧嘩,是活膩了嗎?” 爭吵的雙方一起看向了她,頓時就被她這身衣服嚇到,剛才還要為民請命的書生,此時嘴巴緊閉,雙腿發(fā)抖,只想悄悄溜走。 那些拼命在展示自己才能的災民,全熄了火,城門口頓時鴉雀無聲。 其實圍觀的百姓早不敢開口了,這兩方只忙著吵架,沒注意來了這么一位危險人物。 守城官兵硬著頭皮抱拳道:“這位大人,我們正要把這些鬧事的刁民趕出去,但這秀才占著自己有些功名,在此阻撓我們?!?/br> 書生魂都要嚇飛了,嘴唇顫抖了一下,沒能說出話來。 莊柔冷眼瞧著他們,一聲也不吭,更叫人膽顫。 錦龍宮的人全是冷血無常,殺人如麻的存在,就連剛才還要驅(qū)趕災民的守城官兵,都有些心里發(fā)毛。 這位不會在城門口殺災民吧? 這種事錦龍宮的人不是做不出來,別說災民本就如草芥,就連朝堂上平日威風凜凜的大官,在他們眼里也如野狗一般,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錦龍宮把犯了罪的官員像死狗一樣的拖走,讓百姓都覺得他們可怕到了極點。 就算是皇帝站在面前,也沒有錦龍宮來得可怕。 莊柔冷著臉覺得差不多了,就嚴厲地說道:“寧陽現(xiàn)在不太平,你們卻連城門都管不好,不想干了嗎?” “大人教訓的是,我們馬上就把他們趕走。”守城官兵趕忙說道。 錦龍宮管不到守城的兵士,但要給你來幾下,上官也不可能從錦龍宮給他們要來公道,反而嫌你給他惹了麻煩。 莊柔皺眉很不滿地說:“趕去哪,扔在城外活活餓死?” “讓人看到還以為我青梁國,連讓百姓吃飽的本事都沒有?!?/br> “餓死幾人就算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春季,死尸腐爛之后,引起了瘟疫害死城中的貴人,引起動蕩,你們擔得起嗎?” 這當然擔不起。 一名守城小官恭敬地請教道:“那依大人之意,應該如何處置他們,小的們一定照辦?!?/br> 他想得很好,有錦龍宮頂著,出了事只管說自己是奉命行事,最多搞砸了挨幾下板子就行。 莊柔點點頭,然后掏出幾張銀票遞給了那書生,“拿去先在城外安頓好他們,再由你給他們找活做,不可以全部涌進城亂來?!?/br> “既然你想幫他們,那所有的事就由你來承擔。出了亂子,就唯你是問?!?/br> 書生和眾人都愣住了,錦龍宮的人竟然往外掏銀子了,真是活見久,什么怪事都能遇上。 但這錢誰敢收啊,那不是活膩了嗎? 見書生不敢接銀票,莊柔冷喝道:“拿著,你想違抗我的命令?” “不,學生不敢,這就接?!睍戭澬捏@的的接過銀票,還以為就幾十兩救急,仔細一看面額,整個人都驚呆了。 一千兩,足足有一千兩。 他一年花銷也就百來兩,還是因為全家供著他這個秀才,不然全家一年花幾十兩就已經(jīng)過的很好,是小富之戶了。 “大人,這銀子……”書生抬頭,卻見莊柔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守城官兵也莫名其妙,從來沒見過錦龍宮的人往外掏銀子,但想到現(xiàn)在鬧得人心惶惶的帛山案,就懷疑這是錦龍宮有大案要辦,不想城中再出亂子。 反正最多給幾十兩銀子,夠這些災民喝粥了。 他們便驅(qū)趕道:“得了大人的賞錢,還不快走,真想去吃牢飯不成?” 書生不是個蠢人,他趕快把銀票塞進懷中,帶著災民離開城門口,尋了城外的一個小鎮(zhèn)落腳去了。 只要有銀子,吃住都不會有問題,然后再安排災民去尋活計養(yǎng)家糊口,這事就算是定了。 這些銀子他是一文都不敢貪下,不然到時不止自己掉腦袋,可能全家都要跟著死。 錢來的容易,莊柔行了一善也沒覺得有多高興,反而有了決定,往皇城的方向走去。 大旱引蝗災,青梁國將有一段時候會鬧饑荒,如果哥哥在這個時機進入青梁,劫富濟民,必能得到不少民心。 再有教主在宮中動手腳,從鴻業(yè)帝手上搶回皇位的機會就會很大。 雖然教主不靠譜,但現(xiàn)在最能利用的就是他了。 這便是天時地利人和,全為哥哥準備好了。 莊柔決定先找到教主,然后給莊家下蟲卵,自己得到龍圖離開,簡直就是無懈可擊的謀劃。 教主住在宮中,那就先去皇宮找他。 莊柔就像串鄰居門似的,直接到了皇宮那高聳雄偉,守衛(wèi)森嚴的宮門口,對禁軍說自己要見國師。 禁軍從沒見過這么亂來的人,錦龍宮的人已經(jīng)狂妄到這個地步了嗎? 莊柔雖然用公主身份騙吃騙喝,但也知道什么時候用哪種身份好,唬人的時候還是錦龍宮的好使。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榮歸公主,丫環(huán)婆子也不帶一個,大跩跩的拿著錦龍宮的腰牌就要進皇宮。 簡直聞所未聞。 禁軍信了,給她指了條路,國師確實是住在皇宮里,卻是單獨隔出的一處,并不用從宮門進出。 還有這種好事,這算是自家宅子隔壁養(yǎng)了個外室? 莊柔順著皇城墻跟一路走過去,好半天才看到城墻凸出來一塊,開了道小宮門,有四名禁軍守在那,門頂上掛有一牌匾,“壽長司”。 如此直白的名字,鴻業(yè)帝看來真的很想長壽啊。 “什么人?” 守宮門的禁軍早看到她了,本來就和錦龍宮不對付,便搶先喝道。 莊柔也不介意,抱拳道:“幾位大哥,國師讓我來的,我叫莊柔,麻煩通稟一聲?!?/br> 這么客氣? 那就不是來辦案的,可以為難她了。 “什么時候錦龍宮出女人了,可有國師的請柬或是書信,要是什么也沒有的話,那就不能放你進去。”他們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 莊柔好笑地說:“只要通稟一聲,幾位不就知道國師見不見我了。” “國師可沒這么閑,什么閑雜人等都去通稟,還讓國師怎么為皇上煉丹?!苯娍刹幌脒@么簡單就放過她,還想繼續(xù)為難。 這時,那朱紅大門打開來,一個年青太監(jiān)從門后探出了身。 他打量了一下莊柔,便走出來微微欠身道:“榮歸公主,國師已經(jīng)吩咐過,請進。” 莊柔沒掩飾自己來找國師,就是想讓盯著自己的人,知道國師見了自己。 鴻業(yè)帝總不可能放任不管,總要過問一下,國師找自己干嘛。莊家不也得查查,那樣可以讓他們多給教主尋點麻煩。 她又想和教主聯(lián)手,卻又不愿意他這么輕松,總得讓教主覺得,不合作的話日子也不好過。 沒想到,教主根本就不想掩飾。 說莊柔沒幾個人認識,說榮歸公主那不是門口的禁軍全知道自己是誰了。 好吧,也不知道教主在想什么,來都來了,還能不進去? 莊柔笑了笑,便走上前,隨著這太監(jiān)走進了壽長司。 那四名禁軍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春天天氣還有些涼爽,四人卻已經(jīng)出了滿頭的大汗。 大清早的時候,國師確實派太監(jiān)來吩咐過,如果榮歸公主來尋他,就直接放進來。 沒想到人來了,卻穿著錦龍宮的衣服,給他們堵在了門外。 一人膽顫心驚的說:“她為什么不說自己是榮歸公主,我們會不會完了?” “應該……應該不會,我們四人如此忠心,國師應該會網(wǎng)開一面?!?/br> “對,畢竟四個人一起暴斃,也太醒目了?!币蝗丝赐噶松赖恼f道。 “……”其它三人全看向了他,這可真想得開啊。 不過說的也是,就沖這還有一線生機。 ………… 莊柔跟著那年青太監(jiān)在花園之中穿行,壽長司種的花草樹木太多,要不是抬頭還能看到高高的官墻,她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進了野林子。 青石小徑被茂密的花草樹木遮掩得若隱若現(xiàn),耳邊有鳥聲不絕,遠處還有流水潺潺,叫不出名的花朵開的盛艷,陣陣花香撲鼻。 莊柔在聞到花香那刻,早已經(jīng)運起了內(nèi)力,把花香隔在了體外,誰知道它們有沒有毒。 偶爾飛過的蜜蜂和蝴蝶,都能引起她的警惕,總覺得這林子里最少藏著成千上萬的蟲子。 這太監(jiān)路上半句話也沒有,領著她走了好一會,才走出花園,眼前便豁然一亮。 內(nèi)有一方清澈的湖,湖中有座葫蘆形狀的房子,由水上的步道連到湖邊。 在湖邊還有一座精致的小樓,有幾個小太監(jiān)在照顧著四周的花草。 兩人順著湖上的步道走過湖面,來到了小樓前的空地上。 這名太監(jiān)把莊柔領到一棵梨花樹的石桌前,請她在樹下坐一坐,“榮歸公主,請在此稍等片刻,國師外出還未歸?!?/br> 大概是防賊吧。 莊柔往小樓那看了一眼,都不請她進客廳里坐坐,直接給安排在了屋外。 有太監(jiān)上了茶和點心,人便退了下去,讓她在這里一個人等。 茶水和點心再好,莊柔都不會用,連碰都不會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