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等他眼里的笑意化開，女人手里握著的刀直刺進他的心臟。

    女人沒學(xué)過功夫，即便手再快，也快不過陳亮。

    在女人動手的時候，陳亮是完全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躲。

    陳亮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刀，刀刃完全沒進入胸膛，只剩下再也插不進去的刀柄。

    真是不留余地。

    陳亮苦笑，抬頭起來，看向自己的夫人：“你就這么恨我？”

    女人冷冷道：“對，所以，你去死吧?！?/br>
    說完，猛地抽出了刀，同樣沒有絲毫猶豫。

    顧小風(fēng)看不見女人臉上的表情，卻也可以想象出她現(xiàn)在的表情，或是滿臉戾氣，也或是達到目的的快意。

    因為，但凡對陳亮還有一絲感情的人，抽刀的時候，不會那么決絕。

    女人抽刀的那瞬間，陳亮的心終于死了，似乎不想再看女人的臉，閉上了眼睛。

    但在他眼皮垂下來的瞬間，顧小風(fēng)看見他眼圈泛起的紅。

    顧小風(fēng)握著竹筐的手驟然收緊。

    陳亮是在賭，用命來賭他妻子對他還有一絲夫妻之情，但他賭輸了。

    陳亮高大身軀倒了下去。

    顧小風(fēng)以為他不會再睜開眼睛，但他卻睜開了，無神地望著頭頂開得正艷的芙蓉。

    幻像的畫面停住，停在陳亮沒有了生命氣息的軀體上。

    幻像不再繼續(xù)，卻也不退出來，就像卡在了那里。

    耳垂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幻象瞬間消失。

    顧小風(fēng)轉(zhuǎn)頭，不知道姜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邊。

    姜樓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見他沒事，就收回目光，看向斜前方不遠處的陳亮。

    顧小風(fēng)也收斂了心神，看了過去。

    此時的陳亮，只比現(xiàn)代的時候大幾歲，那張臉雖然仍然英俊，但刻滿了滄桑，另外眼里布滿血絲，似乎剛醉過一宿的酒。

    被他擋住的小姑娘，和顧小風(fēng)在幻像中看到的一樣，是陳亮的女兒陳樂樂。

    陳亮壓抑著怒意，抓著小馬的韁繩，冷道：“回去?！?/br>
    小姑娘瞪著他：“我不，我要去找母親?！?/br>
    陳亮耐著性子道：“我會找?！?/br>
    小姑娘譏誚一笑：“你找她干嗎？找到后，打死剁塊喂狗嗎？”

    這話激怒了陳亮，他揚起手，但巴掌停在空中，最終沒有落下去。

    小姑娘看著父親抬起的手，更加氣憤，說話也越加過激：“你想打就打呀，把我打死了，我就可以去見我父親?！?/br>
    陳亮聽了這話，怒到了極點：“你在胡說什么？”

    小姑娘似乎鐵了心和陳亮對著來，見陳亮發(fā)火，不但不收斂，反而提高了嗓門：“邢彥才是我的父親，你不是?！?/br>
    陳亮沒落下去的那一巴掌，終于落下去了，小姑娘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小姑娘捂著火辣辣的臉，不敢相信地看著陳亮：“你打我？”

    陳亮眼里閃過一絲無措，看著自己還伸在空中的手，慢慢握緊，深吸了口氣，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硬，不再和小姑娘爭辯什么，伸手把小姑娘從馬背上抓了下來，翻上自己的馬背。

    小姑娘對著他亂踢亂打：“你這個酒鬼，殺人犯?！?/br>
    陳亮聽煩了，在身上袍子上撕下一塊布，堵住她的嘴，按在馬背上，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來路而去。

    由于女兒的事，陳亮無心顧及其他，沒注意到站在酒樓后院門口的顧小風(fēng)和姜樓。

    望著陳亮騎著馬離去。

    姜樓拿過顧小風(fēng)提著的竹筐，走向一邊潲水缸，把爛菜葉倒了進去。

    顧小風(fēng)摸了摸鼻子。

    陳亮的前世，還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按幻像來看，屠城應(yīng)該就在不久以后，和太子出事無關(guān)。

    姜樓拿著竹筐回來。

    顧小風(fēng)：“看來，我們得去見見城主?！?/br>
    姜樓：“今晚去?！?/br>
    沈芳和方周見顧小風(fēng)倒個垃圾，不見了人影，就連跟著出去的姜樓也不見回來，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來，然后就看見杵在門外的兩個人。

    沈芳見二人臉色都有些不好，連忙小聲問：“什么情況？”

    顧小風(fēng)：“看見城主了?！?/br>
    沈芳：“他怎么了？”

    顧小風(fēng)：“他女兒和他吵了一架。”

    沈芳已經(jīng)從方周那里知道惠娘的身份：“因為城主夫人的事？”

    顧小風(fēng)：“嗯?！?/br>
    沈芳：“要不然，我去城主府打探一下消息？”

    顧小風(fēng)：“不用。我們先回去，等晚上，我們一起行動。”

    他們在這里能打聽到的消息，都打聽完了，其實沒必要再留在這里，不過顧小風(fēng)這么說，而姜樓也沒有反對，顯然他們有了計劃，沈芳也就不多說什么，回了后院。

    ……

    再說季炫等人早上的時候追到酒樓后面，不見了三人的人影。

    季炫看著面前虛掩的后門，湊了上去，往里張望。

    顧小風(fēng)三人已經(jīng)跟著方周去了側(cè)院，他沒看見人。

    這條路前面有好幾個路口。

    季炫以為他們往前走了，跑向前面最近的路口，往里看了看，沒看見人。

    其他人把每個巷子都看過，也不見人。

    古代城里的路都窄，而且巷子也多，人鉆進巷子，就很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