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風(fēng)：“所以呢？”

    解斐臣：“在你們沒回來以前，陳城主滿臉愁云。但收到你們回城的消息，臉上愁云一掃而空。魏軍大軍將至，能讓陳城主能瞬間寬心，只能是那二位到了?！?/br>
    顧小風(fēng)：“為什么非要說是那二位，而不是只是其中一位？”

    解斐臣：“太子和鬼將軍秤不離砣。”

    顧小風(fēng)卷著芙蓉葉子的手停住，轉(zhuǎn)頭看向姜樓。

    姜樓淡道：“并不是秤不離砣的?！?/br>
    解斐臣怔住。

    顧小風(fēng)從那盆芙蓉花上收回手，摸了摸解斐臣的腦袋：“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不管有沒有你說的秤和砣，你和你jiejie的命，肯定是保住了?！?/br>
    在顧小風(fēng)和解斐臣談話的時候，姜樓就看見水榭外樹后藏著一個矮小的身影。

    送解斐臣回去的時候，那人悄悄地吊在他們身后。

    姜樓不動聲色，直到目送著解斐臣進了院子，才道：“出來吧?！?/br>
    陳樂樂從樹后繞了出來，小姑娘比初見時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好。

    她現(xiàn)身后，沒有靠近他們，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著姜樓，眼里的恨意快要壓不?。骸拔夷锼懒?？”

    顧小風(fēng)在水榭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陳樂樂。

    不過陳樂樂要藏著，他也就假裝沒看見。

    陳樂樂回府后就縮在房間里，誰也不理，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按他的猜測，只能和她母親惠娘的事有關(guān)。

    處死惠娘的事，雖然只有陳亮和他的親信知道，并沒有往外傳，也沒有告訴陳樂樂。

    他和姜樓在鳳鄉(xiāng)村出現(xiàn)過，不難猜出，惠娘的事和他們有關(guān)。

    她‘看過’解斐臣的‘記憶’，而惠娘沒有被帶回來，她能猜到結(jié)果，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沒去問陳亮，也沒有問他們，而是問姜樓一個人。

    姜樓看人的目光很淡，除了顧小風(fēng)，看誰都一個樣，沒有什么表情。

    迎視著小姑娘仇視的目光，眼里也是冷冰冰的，不帶任何喜怒哀樂：“你應(yīng)該去陳亮?！?/br>
    姜樓沒有興趣和一個小姑娘糾纏，收回目光，往前走。

    陳樂樂張開手臂，擋住他的去路，執(zhí)著地道：“我就問你?！?/br>
    姜樓沒有理她，身軀一晃，已經(jīng)繞開攔在路中間的陳樂樂，繼續(xù)往前走了。

    顧小風(fēng)掃了陳樂樂一眼，又往旁邊大樹上望了一眼，也打算離開。

    樹上藏著人，是陳亮派出來暗中盯著陳樂樂的人。

    有陳亮的人看著，陳樂樂就算想不開，往河里跳，都不會有事。

    雖然四方城內(nèi)已經(jīng)做好了戰(zhàn)前準備，但這里是獵場，并不是完全真實的世界，沒有人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超自然現(xiàn)象的變數(shù)。

    在還存在著許多不定因素的情況下，他們沒有時間去理會一個小姑娘的心理健康問題。

    陳樂樂沒能在姜樓那里得到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咬了咬牙，收回視線，接著攔住顧小風(fēng)。

    顧小風(fēng)微蹙了蹙眉頭，惠娘的事，不應(yīng)該由他們這樣的外人來給小姑娘科普。

    他也不是什么好耐性的人，又向來不耐煩應(yīng)付小孩，但讓他像姜樓那樣直接不理人家小姑娘，又有些做不出來，蹲下來，和顏悅色地說：“你看見一些可能很快發(fā)生的事，對吧？”

    陳樂樂咬緊了唇，沒有回答，眼里卻閃過不能掩飾的恐懼。

    姜樓停下，站在幾步外，轉(zhuǎn)身過來看著一站一蹲的兩人。

    顧小風(fēng)把陳樂樂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知道她確實看見了解斐臣說的那些：“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大戰(zhàn)將至，大家都很忙。你母親的事，可以等大家忙過了，和你父親好好談?wù)?。?/br>
    陳樂樂：“所有人都會死，四方城的所有人，包括我父親?！?/br>
    “你看見了什么？”顧小風(fēng)神色慢慢凝重，解斐臣死于祭旗，能看見的只是魏軍軍臨四方城下，并沒有看見四方城被屠。

    除非解斐臣死后，還殘留著意識目睹了四方城的被屠的經(jīng)過。

    但解斐臣如果有死后記憶，應(yīng)該一起帶過來，而不會只有生前記憶。

    解斐臣沒有死后記憶，那么陳樂樂看見的只是解斐臣生前的記憶，并不會知道四方城被屠，也不會知道陳亮被殺。

    “我看見了四方城被屠，我父親被殺，還看見……”陳樂樂說到這里，閉了嘴，向顧小風(fēng)攤開手掌。

    掌心寫著兩個字，字跡被汗水糊花了，但還能看得出是“山神”兩個字。

    “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告訴你我看見的。”陳樂樂搓掉掌心的字跡：“也許能救得了四方城。”

    小姑娘比初見時瘦了不少，臉色很難看，眼睛哭得又紅又腫，但眼底卻透著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成熟和決然。

    顧小風(fēng)問：“什么事？”

    陳樂樂回頭看了看姜樓：“我要說的話，不想別人聽見?！?/br>
    這里的別人，只能是姜樓。

    顧小風(fēng)沒表態(tài)。

    姜樓轉(zhuǎn)過身，往前走開五十來米，才重新停下，斜靠在水邊的一棵柳樹下。

    顧小風(fēng)：“你可以說了?！?/br>
    陳樂樂往后一指姜樓：“殺了他?！?/br>
    顧小風(fēng)微微一怔，飛快地抬頭看向姜樓，姜樓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平靜地看向顧小風(fēng)，陳樂樂的舉動沒能讓他有任何觸動。

    顧小風(fēng)收回視線，重看回陳樂樂，眼里多了一絲似笑非笑，站起了身：“讓我們自相殘殺來為你母親報仇，想法不錯。不過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價值的消息，去干掉自己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