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風默不著聲地聽著，滿心都是這老郭啥時才能滾。

    牛奶見底了，吸管呼嚕呼嚕響，顧小風把報紙往桌上一丟：“這次死的人多嗎？”

    說起死人，郭峰臉上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我們追蹤到的有二十來個，相比之前的獵場，算少的了?！?/br>
    顧小風又問：“出來了多少？”

    郭峰：“十個左右。”

    顧小風眸色微沉。

    如果姜樓不把那些人關進地牢，或許能少死幾個，但代價是四方城淪陷，尸骨成山。

    現(xiàn)代人的命是命，古代人的命也是命，不能說誰該死，誰不該死。

    如今這樣的結(jié)果，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但有人死在獵場里，終究不是件愉快的事。

    郭峰見顧小風突然就發(fā)了呆，想必這次獵場對他沖擊挺大，不再放縱自己放飛到快要收不回來的激昂心情：“我過來是……”

    “看我是死的還是活的?！鳖櫺★L把牛奶盒捏扁，拋進垃圾桶。

    “看你這話說的?！惫搴俸僖恍Α?/br>
    雖然以往的獵場進去了，也不是馬上就能出來，但這次顧小風他們進了獵場以后，他心里就一直不踏實，這幾天連家都不想回，天天蹲在正大，每天清早就往這筒子樓跑，看門口的標記有沒有出現(xiàn)。

    外勤科職員家門口都有監(jiān)控，無論是誰要進獵場，都會把監(jiān)控共享出來，方便局里的同志查看。

    如果出現(xiàn)標記，郭峰捧著手機就能看見，但他總覺得科技不是萬能的，還是要自己親眼看著，心里才會踏實。

    另外，他往筒子樓跑，不是不擔心沒住在筒子樓的沈芳，是因為這里離正大近，如果這里有了情況，沈芳那邊自然也跑不了了。

    顧小風看著cao心的跟個老父親似的郭峰，也笑了：“還有什么事，說吧?！?/br>
    郭峰把夾在腋下的平板拿出來，調(diào)出一份機密文件，遞到顧小風面前：“這是局里最近監(jiān)控到的回形建筑磁場情況?！?/br>
    顧小風接過平板，仔細地看著上面數(shù)據(jù)。

    監(jiān)控的地方，有一大半出現(xiàn)了磁場異常的情況。

    其中有幾處，是開啟過獵場的地方。

    想必正大一直靠著這些監(jiān)控情況送人進獵場，還有事后收尸。

    回形結(jié)構(gòu)多得數(shù)不清，這也就造就了監(jiān)控和排查的困難，正大能做到一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顧小風快速掃過前面的數(shù)據(jù)，視線停在最后一排數(shù)據(jù)上。

    郭峰知道顧小風看明白了，伸手在那排數(shù)據(jù)上指了指：“今天早上五點的時候，我們監(jiān)控的所有磁場異動呈斷崖式的回落。這是不是表示，你們把大BOSS干掉了？”

    “那玩意是干不死的，不過現(xiàn)在元氣大傷，近期內(nèi)想搞事也搞不出大事?！?/br>
    “近期近到什么時候？”郭峰皺眉。

    顧小風歪著頭想了想，說：“您往下十八代，應該見不著他?！?/br>
    邢彥被石心拆筋扒骨，沒有幾百年應該拼不回去。

    關鍵是石心在下頭，邢彥想拼，石心不答應，他也只能想想。

    不過獵場的形成不是因為邢彥，而是人性，邢彥不過是利用了人性里的劣性，將他們的惡在獵場中放大，造就了一個又一個的恐怖獵場。

    所以獵場仍然會存在，不過今后的獵場，會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xiàn)和存在，便看人心了。

    顧小風沒有細說，但郭峰心里有底了：“還有一件事，你聽了應該會高興。”

    “什么事？”

    “陳亮醒了?！?/br>
    顧小風怔住，只是覺得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聲音都是啞的：“醒了？他不是死了嗎？”

    郭峰：“你以前是部隊里的，執(zhí)行的任務都歸部隊管，我們這塊沒權(quán)限知道是什么任務，就是陳亮過幾天要到我們這兒來報道，我找人調(diào)查了一個他的資歷，才知道他跟你是戰(zhàn)友，還是搭檔。”

    顧小風腦子亂七八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進獵場了，所有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你查到什么？”

    郭峰：“我知道你們有時候執(zhí)行任務，不帶身份，回不來了就是陣亡，他最后一次任務沒能回來。你們那次任務離開以后，和你們合作的國外部隊進行清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他還有一口氣。就給救了出去，不過他傷太重，搶救雖然成功了，一直沒昏睡沒醒。因為不知道能不能醒，所以這邊的報告一直沒改。今天早上他突然醒了，說不想繼續(xù)留在部隊里了，打算出院以后到我們這兒來?！?/br>
    顧小風愣了好半天，才回神過來，眼圈一熱，眼淚差點當著郭峰的面掉下來，連忙把臉偏過一邊，用力吸氣，平復不知道算是什么的心情。

    郭峰丟下句讓顧小風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回公司寫報告，就跟一陣風似地跑了，不知道是去盯著人收尸，還是趕著回局里研究新數(shù)據(jù)。

    顧小風關上門，跑回浴室，捧著涼水往臉上澆，淚水和著洗臉水一起往下流，連澆了好幾把，眼睛還發(fā)熱，干脆不忍了，蹲下身，抱著膝蓋，把臉埋進去，哭了出來。

    哭了好一會兒，壓在心里一直不肯承認的心酸勁才算過去，涌上他從來不敢奢望的釋然。

    顧小風站起身，重新洗了臉，眼睛是紅的，挺難看的，但看上去卻比之前順眼多了。

    擦掉臉上的水，換了身干衣服，拿出手機，給姜樓發(fā)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