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長道觀啊，一個姑娘想到啊了聲，把自己嚇白了臉。

    聽說道觀里的道士全死了。

    江嘉染點頭：“我以前跟的姑娘也是道長們幫忙葬的。但是官府在搜查逆賊，可能認(rèn)為道觀和青樓有關(guān)系?！?/br>
    所以怕啊，要是當(dāng)成同黨抓走怎么辦。

    一個姑娘道：“胡扯呢，怎么可能。”

    “要沒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幫忙安葬？”

    “本來就沒關(guān)系，人家好心不行？”

    “那是逆賊，你去和官兵們說啊，逆賊有好心。”

    說著說著就要吵起來。

    一個年紀(jì)大些的姑娘制止了：“怎么可能，別自己嚇自己?！彼粗稳镜溃澳阋矂e擔(dān)心?！?/br>
    大伙聽著也稍稍安心了點。一個姑娘說著要回房練琴走了，其余人也都散了回房去，晚些指不定還有客人來呢。

    可關(guān)上門都忍不住會想，萬一是真的呢？

    這條街說小不小，可官爺們踩起來也跟螻蟻一樣。她們都是命賤的人啊。

    小堂里還剩了一個姑娘沒走，見江嘉染收拾了茶盞要離開，上前拉住她問：“真的嗎？”

    亂葬崗的姑娘們被道長們安葬了是真的嗎？

    “是啊。就是掛城門上的那個葬的，好像叫方齊道長?！?/br>
    她有個好姐妹之前病死了，那時候她們都沒什么銀子，被mama收走了就直接讓人推去丟了。

    她心難安，后來去找也找不到，當(dāng)是被豺狗吃了。原來如此，這真是太好了。

    可她們本來就是可憐人，為什么還要因此被懷疑呢。

    江嘉染愁容滿面：“我真的聽說了。jiejie你和大家都提個醒，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對方連連點頭。

    等回房之后，她還是越想越不安，就去敲了一個交情好的姑娘房門。

    對方覺得不會有事，勸不好想想便道：“那這樣。等過個時辰，陳少爺會來我這。我問問看就是了?！蹦鞘侨缃癖渴汤杉业墓?，肯定知道的。

    她們花柳巷又不是沒有大戶顯貴的恩客。

    那姑娘在勸時，江嘉染已經(jīng)從這兒離開了。

    另一間樓內(nèi)，前頭的mama問起：“雁兒呢，今天還能不能接客了？”

    有姑娘湊過來挽著她撒嬌：“不行啊mama，病的厲害呢。我去我去?！?/br>
    mama嘆口氣，請了大夫也治不好，也是浪費銀子。沒法子她身子本來就虛，病如山倒。

    她趕著其他姑娘忙去了。

    有姑娘聽見敲門，打開見門外站著個眉目嬌俏的姑娘。

    江嘉染看看里頭：“咦，雁兒姑娘不在這啊，mama讓送湯給補(bǔ)補(bǔ)?！?/br>
    看看她手里的，這姑娘指著一處：“雁兒在那邊呢?！?/br>
    “謝jiejie了?！?/br>
    見人過去，她想這姐妹沒見過，新來的嗎？mama真好，還給送湯，可惜雁兒瞧著沒這個命了。

    雁兒靠在床頭，想去拿水喝都費勁，一病下去看著好不了，身邊都沒人了。連門被推開進(jìn)人了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她看著走到她跟前的女子，以及遞到她眼前的一瓶藥。

    “我能讓你活。”

    “幫我傳些話。”

    花柳巷子里閑言碎語跟風(fēng)一樣過街，向來傳得就快。況且還有以此為暗地營生的，事關(guān)自己身家性命，得到點風(fēng)聲不用收銀子就能散開去。

    何況還有收了銀子的。

    “放心吧，一定辦好?！睗鈯y艷抹的姑娘數(shù)了數(shù)銀票收好，眼睛都閃亮了。

    江嘉染走入內(nèi)室，讓她將房間讓出給她。

    “好嘞！”對方應(yīng)得飛快，捂好銀票離開做事去。

    走前好奇往里瞄了一眼，也沒看清，就見她左手提筆在寫著什么。不過這就和她沒關(guān)系了。

    江嘉染看看天色。

    她的時間并不多，如果不能最快堆起柴火點燃，那這些零零散散的火星，風(fēng)一吹就容易全散了。

    就是要趁著毫無防備，心松懈怠的時候，趁方齊還沒被放下之前。

    一旦他們有所警覺，提早采取應(yīng)對，這把火再想燒就太難了。

    木楓坐在樹上，一眼看去花柳街璀璨燈火艷麗。

    他晃了晃腿，有些興奮，門主夫人不愧是門主夫人。

    門主說了，要他便宜行事。

    來吧，他幫夫人加加火。

    道觀，抓捕，同黨等消息字眼，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開始的。用不上一夜，夜只剛過半，就從這頭到了那頭。

    越傳越像一回事，越說越嚇人，把巷子里的姑娘都鬧得要無心接客。即便一開始覺得荒誕，但見大伙私下都在說時，便也認(rèn)為是自己想得太輕松。

    到底怎么啊，突然之間，人心惶惶的。

    陳家少爺來尋溫柔，結(jié)果今晚的嬌人兒又避又躲的，好讓人心焦。

    他正要不滿，就見姑娘指尖劃著他胸口膩膩軟軟抱怨說：“陳少爺，人家這心里，慌呀。”

    “慌什么？”

    “因為那個方齊呀。”

    他一愣，方齊？誰??？

    別處也有這般的軟語。

    有恩客聽過了沒放心上，嘲笑無知。朝廷怎么可能跑青樓來抓什么同黨，這些女人就是膽子小，聽風(fēng)就是雨。

    提什么方齊啊道士的，掃興。

    不過摟著人時卻想，城門上掛著的那個逆賊，原來叫方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