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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目光凝在他臉上,啞著嗓子低聲道:“陛下待小人真好?!?/br> 左南抬眼,用懷疑人生的神情看著他:“???” 哈嘍?小老哥你還好嗎?被咬了就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你腦子還正常嗎? 吉祥抬手捏了捏自己被咬紅的耳朵,垂眸道:“陛下居于云巔,小人殘缺之身,連深溝的爛泥都不如,小人碰了陛下,辱了陛下,陛下卻只見惱不見嫌棄,小人何德何能……” 左南:“……” 完了,命根子沒了果然很傷人,時瑞以前多傲氣,現(xiàn)在變得這么敏感自卑。 左南心軟:“你別這么說,也別總自稱小人,又沒外人在?!?/br> 吉祥聽他將別人稱為“外人”,怔了怔,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臉:“陛下如此縱容,小人……我……怕自己忍不住,會越發(fā)放肆……” 左南臉燙起來,色厲內(nèi)荏地吼他:“不許放肆!” 吉祥看著他,喉結(jié)動了動,手沒碰到他的臉,默默收回來:“之前那次是我不對,今后只有陛下想要的時候,我才碰,陛下不想要,我絕不會再行逾矩之事?!?/br> 左南炸毛:“誰想要了!閉嘴!” 吉祥乖乖閉嘴了。 左南耳根清凈,聽見自己心跳得很厲害,耳膜里“砰砰”響,他目光飄著不知道落在哪兒才好,那天夜里的事,他惱歸惱,可又總?cè)滩蛔』叵?,這會兒讓吉祥一提,整個人都不好了。 吉祥再次開口:“陛下……” 左南吼他:“閉嘴!” 吉祥頓了頓,清清嗓子:“是崔統(tǒng)領(lǐng)來了?!?/br> 左南目光看向亭子外面:“……” 崔統(tǒng)領(lǐng)名叫崔宏,掌管著一支禁衛(wèi)軍,宮外也有屬于他的軍隊,算是宦官集團三把手,宦官集團內(nèi)當然不可能全部都是太監(jiān),但崔宏是,他從后宮底層一步步爬上來,心狠手辣,也是個厲害角色。 左南這些天雖然行動不便,但事情都安排得滿滿的,他大張旗鼓地鬧著要學習,說要當個好皇帝,太后喜不自勝,趕緊給他挑選合適的大臣做老師,文課武課一樣不缺,可他又不配合,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不是打瞌睡就是發(fā)脾氣,好幾天過去了,人也換了好幾茬,一堂課都還沒上成。 消息很快傳開,說皇帝開竅了,但開竅得也有限,照這個架勢,估計成不了什么大氣候,有的人嘲諷,有的人松口氣,有的人作壁上觀,倒只有太后是真心實意為他發(fā)愁,還不忘溺愛地寬慰他:“是那些蠢笨東西不會教,我們燧兒要循序漸進,他們都不懂因材施教?!?/br> 左南氣哼哼:“就是!一群蠢貨!也就崔宏不那么討人厭?!?/br> 因為他這句話,崔宏在皇帝面前掛了名號,別人來一次就被趕走,崔宏待遇獨到,來兩次了還沒惹皇帝生氣呢。 不少人暗地里嘲笑:到底是在宮里伺候人伺候慣了的,知道怎么哄皇帝高興。 崔宏不傻,自然知道別人對自己陰陽怪氣的議論,他并不生氣,甚至還心里美滋滋:李慶德受太后寵愛又如何,我崔宏不也招皇帝待見嘛,太后到底是女流之輩,皇帝可是一國之君,即便現(xiàn)在看著還不怎么靈光,可他到底是天家血脈,李慶德現(xiàn)在一手遮天,真以為自己能當個白板皇帝,鹿死誰手還說不準呢! 沒有哪個組織能完全做到上下齊心,宦官集團這種由心理扭曲之人掌管的機構(gòu)更是如此,別看平時大家上下擰成一股繩,跟外戚勢力斗得厲害,其實關(guān)起門來,照樣互相撕咬。 崔宏就一直和德公公不對付。 崔宏到了涼亭跟前,遠遠就朝左南跪下了,朗聲行禮,中氣很足。 左南朝他看一眼,擺出皇帝威儀:“崔統(tǒng)領(lǐng)來了?進來吧!” 崔宏起身,踩著石板橋走進來,不忘跟吉祥友好地打招呼,吉祥是皇帝身邊的人,還因為一次侍寢跟德公公結(jié)下了梁子,這些在宮里都不是秘密,崔宏心里瞧不起,面上卻熱絡(luò)得很,有意跟他處好關(guān)系。 吉祥也表現(xiàn)得識趣,對他恭恭敬敬。 崔宏心里舒爽,立在左南身邊問:“陛下今日想學什么?” 他是個粗人,自然不能教文課,左南現(xiàn)在正癱著,也不能學武,最多聽他講講故事:“朕想聽聽你們平時都怎么練兵的,有沒有什么趣事?” 崔宏想了想,挑幾件趣事講起來。 這邊君臣相和,涼亭里時不時傳出皇帝的笑聲,另一頭得了消息的德公公陰云密布,一掌拍碎桌角:“崔宏又過去了?你們看,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坐在下首的幾個親信都有些躊躇,不敢亂說。 皇帝突然不傻了,這事玄乎,到現(xiàn)在還沒查明白呢,觀皇帝這幾日的言行,胡鬧是真胡鬧,可誰也不敢保證他不是故意裝的,還無巧不巧選中了崔宏,不怪德公公多想。 可崔宏最多去講講故事,私底下并沒有多余的接觸,要說皇帝在謀劃什么,看著也不像,而且皇帝都被架空了,連下詔都得由太后把關(guān),根本拿不出什么實質(zhì)好處,崔宏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也不大可能因為幾句空口承諾就賣命。 德公公自己也想到了這些,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別說德公公,就連吉祥都鬧不明白左南想干什么,左南倒不是故意瞞他,只是因為哪天夜里的事跟他鬧別扭,故意賣關(guān)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