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跳樓
這夜,風(fēng)月樓來了位模樣丑陋的金裝貴賓,點名要見月姬。岳三娘不肯,他便命人將刀架在三娘脖子上,逼迫她帶路。三娘見此人目露殺氣,不像是在開玩笑,只好將人帶到月姬姑娘門前。 “姑娘,有貴客來了---” 話音未落,金裝男子砰地踢開月姬的房門。 一股涼氣撲面而來,金裝男子連退兩步,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叫道: “里邊怎么這么冷---” 岳三娘瞥了一眼屏風(fēng)上映著的倩影,又見窗戶開著,便賠笑道: “這才開春呢,春來凍骨,怎會不冷呢?” 金裝男子哆嗦了幾下,吸了幾口涼氣,又壯著膽子往里走。 所謂色膽包天,說的便是他這類人。 —— 越往里走,寒氣越盛。他逐漸意識到,這跟天氣毫不相干。寒氣來自屏風(fēng)內(nèi),帶著淡淡的香氣。香氣竄入鼻尖,仿佛一股暖流蔓延全身,之后便感受不到寒氣,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一襲素衣,薄紗遮面,眉目間有月光的冷。 “好美---” 男子露出癡笑。他的眼中裝了她,便連自己的四肢被寒氣凍成冰塊也不自知。 —— “你怎么不說話?” 就說一句,哪怕是死了,也知足了。 “聽說,將軍府的兩位小姐病了---” 聲音清冷,不帶半絲情感,卻如溪水流淌過般悅耳。 男子的癡笑更濃了,道: “苦陀乃是本殿下冒死從沼澤地里帶出來的尸花,沒有解藥---” 他既是布局者,又豈會讓棋子活著,暴露他自己?聽說,阿三不堪刑罰,已慘死牢中,等到月滿,苦陀生根發(fā)芽,對月綻放,梅長雪和青燕子也活到頭了。 他聽說大會之后,梅長雪和青燕子臥床不起,神志不清,故此才敢出來尋花問柳。 —— 冰塊冒出的寒氣被屏風(fēng)上畫著的芙蓉花吸收。吸收了寒氣的芙蓉花在屏風(fēng)上化作一纖柔女子,模樣不算出眾,但長得水靈可人。女子自畫中而出,凝聚寒氣為刃,正要刺向金裝男子時,聽見月姬低咳了一聲,連忙規(guī)矩地收起寒刃,回到畫上。 月姬轉(zhuǎn)身背對金裝男,道: “窗戶開著,跳下去吧!” 此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 砰! 男子墜落地面,臉朝天,面上帶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甘愿。 “主子---主子---” 隨行而來的奴才魂兒都嚇沒了,哆嗦了老半天,才想到去找大夫。好在月姬姑娘的閨房在二樓,不算高,還剩半條命。 —— 吳全勝帶著珍藏的千年人參,來探望梅長雪。 不知是天涼還是怎地,梅長雪裹著厚厚的被子,還不停地哈氣,臉白得嚇人。 “二殿下在風(fēng)月樓跳樓這事,不知二小姐可有耳聞?!?/br> “丫鬟們都在議論。大人可是查清楚了?” 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吳全勝總覺得梅長雪在明知故問。 “下官還未前往風(fēng)月樓勘察現(xiàn)場。只是---有一事不明,還請二小姐指點?!?/br> “指點談不上。大人且說。” “下官不太明白,這等重案,陛下為何會交給下官來做?刑部司馬大人斷案如神,他去難道不更合適嗎?” 梅長雪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心想糊涂官糊涂案,想必皇帝也不想將此案查得過分清楚。二殿下怎么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個讓世人信服的說法。 兄弟鬩墻可不是什么體面的事。 —— “大人多慮了吧。大人前不久連破幾個大案,想必陛下對大人還是極為賞識的?!?/br> 真的假的? 那豈不是升遷有望? 心里踏實了,吳全勝喜滋滋地準(zhǔn)備起身,發(fā)現(xiàn)被窩里探出一朵綠色的花,甚是嬌艷,便道: “二小姐,你怎么把花捂被子里呢?會壞的---” 梅長雪心想: 【要是這么容易壞就好了!】 “這花有些凍著了,我拿過來暖一暖?!?/br> 這尸花可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 “這花可有芳名?可否讓下官觀賞片刻——” “大人慢走不送!” 不要命了! 莫非他也想心口生花不成? —— 這邊,小后娘秦動人過來探望青燕子,心疼道: “你怎么又出來了?大夫不是說了嘛,不要吹冷風(fēng),你看看你的臉,慘白得跟紙似地——” 聞言,青燕子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你笑什么?”小后娘問。 “難得有人夸我白,我當(dāng)然開心啦!我做夢都想變白,現(xiàn)在終于實現(xiàn)了——” “什么夸你白,我是說你慘---趕緊進(jìn)屋去---” —— 夜里,一縷青煙悄然落在青燕子窗前,化作青衣男子模樣。 “你為何不許我去尋食尸鬼?”青盞問。 瞧得出來,他很擔(dān)心青燕子的身體狀況。 只有食尸鬼,可除去這尸花。 “牧九川說了,他會去找解藥?!?/br> 青燕子把玩著尸花,一臉平靜地說。 “可他至今也沒動身---” “他尚不知食尸鬼在何處,如何動身?我會想辦法給他送點線索,他自然會去尋。對了,讓你幫我尋的馬,可尋到了?” “已經(jīng)送去馬廄了---”青盞想了想,又問,“為何非他不可——不到一日,我便能取回來---” “他欠下的債,也是時候還了?!?/br> 青燕子翻了個身,看著暗夜中憂心忡忡的青盞,道: “我聽說,刑部那邊抓了不少人。那位囧殿下已瘋魔,只怕會有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提起我們被綁架這事?!?/br> “是否需要我走一趟?” 殺人,還是抹去記憶? “罷了,疑心病這種東西,靠殺人可治不好。隨他去吧?!?/br> 大不了,她們?nèi)e的地方坑蒙拐騙。 —— 深夜,牧九川做夢都在尋找食尸鬼。他看見一片迷煙重重的澡澤,兩只綠色的鬼在迷霧中嬉戲。 【這是哪兒?】牧九川問。 【白馬州沼澤地。】男小鬼說完,隨后露出獠牙,【我要吃花花——】 花花? 哪兒來的花花? 牧九川低頭一看,心口竟然盛開了一朵又綠又肥的尸花! “啊——” 他驚醒。 撲通,撲通。 心加速狂跳。 白馬州,沼澤地? —— 待天亮,他擰好毛巾正準(zhǔn)備擦臉時,赫然發(fā)現(xiàn)兩只手背上各有三個綠色的字: 左手——白馬州。 右手——沼澤地。 —— 昨夜三更,一抹黑影悄然潛入牧九川的房間,拿著綠筆準(zhǔn)備在他的臉上寫字,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大部分被大胡子占領(lǐng),就算勉強下筆,字也必須寫得極小,不太醒目。 于是,黑影轉(zhuǎn)而拉起牧九川的爪爪,大筆狂揮。 【牧九川,要是這樣你還無法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你活著還有什么用?】 對,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