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山山坳處，廝殺聲不絕入耳。為了活命而掙扎的，不止青燕子一人，還有一些新生的神獸。九天站在山巔，著流火衣，睥睨戰(zhàn)場。九織和九嬰分別伴他左右，青燕子僥幸打贏了自己的對手。長劍即將刺進(jìn)神獸心口時(shí)，她刻意偏了幾許。

    “不死不敗---”

    神獸怒吼一聲，反撲過去，魔爪在她心口劃出三道駭人的血痕?；靵y之際，她抓起神劍，一劍刺進(jìn)神獸的腦門。神獸死了，鮮紅的血滴在她的臉上，那一刻，她心中的悲痛難以自持。從未覺得自己這么沒用過，為什么神獸寧死也不愿意認(rèn)輸呢？

    一時(shí)的輸贏，真的那么重要嗎？值得它拿命去拼？

    她拖著長劍，一瘸一拐地往山頂走，卻在半山腰摔倒了，咕嚕咕嚕滾進(jìn)戰(zhàn)場，又被誤挨了幾下，斷了一條腿。

    ——

    九織見青燕子拖著一條腿，杵著劍，一瘸一拐地往山頂爬，于心不忍，便道：

    “陛下，可否容許九織替炎奴更衣？炎奴衣衫襤褸，九織擔(dān)心，她會毀了陛下的興致?！?/br>
    “不用---如此打扮，正好---”

    至少，青燕子沒有辜負(fù)九天的期望，贏了這一局。

    ——

    終于，來到他跟前，站穩(wěn)了。他的孤傲和體面，正好映襯她的狼狽和卑微。為什么，他能一聲不吭地看著，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

    太可惡了，太過分了！

    她松開手中的劍，忽然間抬起手，扇向九天的臉。

    “啊---”

    慘叫聲響徹云霄。

    不用想也知道，敢對九天不敬，絕對沒有好下場。九天捉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折，她的手便廢了。再輕輕一踩，她的脊梁骨也碎了，癱瘓?jiān)谒_下，想爬也爬不起來。隨后九天揪住她的腰帶，拎起來，拋進(jìn)萬丈以外的大赤血海。

    ——

    “咳咳咳---”

    又咽了好幾口血水。她在血海深處躺了許久，直到骨骼愈合，才有力氣浮出水面?？蓻]想到，剛露出頭，就被他拋上岸，砸在一堆焦尸中，頓時(shí)燒得她體無完膚。

    她慢慢掙爬起來，眼眶泛紅，忽然御風(fēng)，飛速?zèng)_向他，同時(shí)大喊：

    “我不服！”

    但是很不幸，他不過隨便甩甩袖子，她又回到了焦尸中。畢竟差了數(shù)十萬年，那是她曾經(jīng)想也不敢想的數(shù)字。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拼命往前爬，臉也被焦尸灼花了，好像一只在燒熱的石板上拼命掙扎的蚯蚓，“你是九天---你是諸神之主---為何如此冷漠---為何不肯教眾生向善---為何要鼓勵(lì)他們作惡---就因?yàn)槟銦o法被打敗，沒有人敢任意踐踏你的神軀嗎？你算什么九天至尊，你算什么！我不服---我不服---”

    是的，當(dāng)神站在至高之位上，無法感同身受時(shí)，便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他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不受任何限制。

    ——

    “炎奴，敢辱罵孤，你想灰飛煙滅么？”

    他走過來，一腳踩碎她漸漸愈合的胳膊。

    沒了胳膊，她想爬也爬不了了。

    “陛下---若是你與我同齡，不見得能贏我吧？”

    “哼---”九天一腳將她踢入血海中，道，“神母造九重天地，孤降世時(shí)便擁有千年神軀，與九地那廝大戰(zhàn)至山河枯竭---怎會不如你？”

    不久，血海中浮現(xiàn)氣泡，她再度浮出水面，道：

    “那你可真是越活越退步了。我不過是一小小炎奴，連九地殿下的手指頭都比不上---陛下如此待我，就不會覺得勝之不武嗎？”

    九天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不同往日的表情，他蹙緊了眉頭，不像是怒，更像是疑惑。是啊，堂堂九天神皇，為何要和一個(gè)小小炎奴過不去？他既然能容忍梅長雪對他心存不敬，封梅長雪為九命真主，為何就不能容忍青燕子的大逆不道呢？

    是因?yàn)槊烽L雪要比青燕子更有價(jià)值么？大概是吧，畢竟梅長雪擁有命水命格，那可是他不可缺少的武器啊。

    “陛下---你這是---羞愧了？啊---”

    袖光劈來，她趕緊躲進(jìn)血海中，僥幸逃過了一劫。

    ——

    那日之后，青燕子但凡有空，就去云宮里獻(xiàn)殷勤。好吃的、好玩的、好笑的、好聽的、好看的，只要她有，就悉數(shù)奉上。就算九天常常把她帶來的‘珍寶’扔進(jìn)焚云爐，也不能阻止她樂此不疲。九織還擔(dān)心她過分殷勤可能會惹惱九天，還曾勸說過她。

    奇怪的是，九天似乎比以前大度了許多。

    “陛下，味道如何？是不是比你烏七八糟的神心美味多了？”

    九天放下手中的糕點(diǎn)，微微蹙眉，道：

    “放肆！”

    “好好好，我不評論---”她支著下巴，眼珠子不安分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說，“陛下，要是哪天，你想去人間，叫上我---人間的吃食，那才叫一絕呢?！?/br>
    他瞥了她一眼，將吃了一半的餅放回盤子里，道：

    “拿走。”

    “好嘞---”

    她也不惱，歡歡喜喜地端著盤子撤離云宮。九天正奇怪呢，站在宮門口眺望，卻發(fā)現(xiàn)她把他吃剩下的東西拿去分那些仰慕九天的神女。那些神女雖然不如神獸善戰(zhàn)，卻也都是身懷絕技的神，若非如此，九天也不會準(zhǔn)許她們留在九重天。

    “多謝神女賜教，明日小神再來拜訪---”

    青燕子近日進(jìn)步神速，多虧了這些神女授業(yè)解惑。只是從那以后，但凡她送去的東西，九天都會全部吃光，一點(diǎn)渣滓都不剩。

    盡管這樣，也沒能阻止青燕子賄賂神女。

    “九天陛下舔過的盤子哦---神女殿下若能幫小神贏過這一場，這盤子---小神就送你啦---神女殿下，好不好嘛---”

    ——

    這日，九天如往常一樣，脫下身上的天衣，準(zhǔn)備扔焚云爐里。結(jié)果，撿破爛的青燕子又急急忙忙竄出來。

    “陛下，別扔別扔啊---這么好的料子---燒了多可惜啊---嗯---陛下身上這件也舊了---脫了吧---我一并帶走---”

    說著，她迅速御氣，嗖嗖地閃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替九天寬衣，就只給九天留了一條下裳。

    “哦---這是新衣---來---小神給你換上---”

    系上腰帶，完美！

    “若無別的事，小神就先告退了?！?/br>
    不用想也知道，她這么著急，肯定又去賄賂神女了。

    “不行不行---這是九天帝君的貼身衣物---我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才弄過來的---神女殿下---你至少得教點(diǎn)像樣的絕技吧？”

    明日要挑戰(zhàn)千年神獸，沒點(diǎn)絕技傍身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