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游戲人間
人間鬧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形形色色,果真是人間才有的景色!四十多歲的老頭扛著糖葫蘆叫賣,青燕子饞得直流口水,忙跑過去道: “小子,給我來四串---” “忒---你這姑娘,叫誰小子呢---” 四十多歲的凡人在幾千歲的炎奴面前,不叫小子叫什么?沒叫他小娃已經很給面子啦!不過既然在人間,就得按人間的規(guī)矩來。 思及此,她又賠笑道: “您誤會了,老伯。我是外地的,我們那里管長輩就叫‘小子’,就是伯伯的意思---” “哪個地方的,這么古怪---不會是忽悠我老頭子吧---” “怎么可能---給---四個銅板---您收好---” 她付了錢,連忙去追已經走遠了的九織他們。畢竟是神,腳程極快,眨眼間的功夫便追上了。她一人分了一串,并強烈推薦,冰糖葫蘆乃是人間特色,絕對不能錯過。 “酸!” 九天啃了一個,便扔給了炎奴,大步往前走。炎奴大喜,趕緊塞乾坤袋里,想著回去又可以賄賂不少神獸神君神女,又可以偷師啦! 九嬰和九織倒是挺喜歡,酸酸甜甜的,還挺開胃。 —— 再往前一條街,更擁擠了,主要是前方有富家小姐擺擂臺招親。左右兩個擂臺,一個擂臺比詩文,一個擂臺比武功。那小姐野心不小啊,還要文武雙全嘞。 “公子---公子---”炎奴連忙繞過去,擋住準備尋寬闊之地的九天,“比武招親,聽說過吧?!?/br> “見過。” 在天眼里見過!九天蹙眉,因為就在此刻有凡人背著小背簍經過他身邊,還撞了他一下,灰塵沾衣服上了!凡間的灰塵,沾衣服上了,這是多大的侮辱啊! “見過算什么。得親身經歷才行!走!”青燕子絲毫沒察覺到九天神情有異,抓著九天的衣袖,強行拽著九天飛身上了擂臺,沖二樓蒙著面紗的女子喊道,“霍小姐,我家公子想跟小姐交給朋友---最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種---還請霍小姐出上聯(lián)---” 而此時,九天盯著被她拽住的衣袖,上邊沾了糖葫蘆皮屑!人間的糖葫蘆皮屑!黏黏的,紅紅的糖葫蘆皮屑,沾在他的無縫火桑天衣上! “且稍等—”霍小姐的婢女跟霍小姐交頭接耳了片刻,結果招呼也不打就將紅繡球直接拋給了九天。 然而,九天無比嫌棄拂袖彈了回去。 紅繡球上邊,有灰塵! —— “這位公子怎這般不識抬舉!”霍小姐身邊的婢女惱道,“我家小姐瞧中了公子,特意為公子開了后門---公子竟不領情!” “哈?開后門---” 青燕子大為失望,怎么到了人間九天還是被特殊對待的那個,還有天理嘛!意思是不用比文也不用斗武,直接選為東床快婿!九命天女誤人,怎造了九天帝君這樣的顏! “沒意思---走啦走啦---公子---” “誒---你怎么說走就走---趕緊回來---來人吶---趕緊攔住他們---” 區(qū)區(qū)凡人還想留住神,笑話! —— 路邊有孤女擺攤賣身葬父,忽然看到頭戴寶珠肩配‘水晶’花的九天帝君,連忙沖過去,想抱住九天帝君的腿盡情推銷自己,結果不知是眼花了還是怎么著,明明就在眼前,卻還是抱了個空。事實上不是眼花,而是帝君瞬間挪了位置。 “公子----可憐可憐我吧---買下我吧---” 九天就跟沒聽見似地,大步往前走。 “公子---公子---” 那孤女轉而抱住九嬰的腿,苦苦哀求。 九嬰轉向炎奴,問: “這---也是人間特色?” “是啊---你要是喜歡可以打包帶走---”炎奴偷笑道。 九織看見孤女擺的牌子,有些疑惑,便問那孤女: “草席裹著的,是你爹嗎?” “是---” “他不是沒死嗎?你葬誰呢?你到底有幾個爹?” 孤女神色大變,騙局被揭穿了!蘿卜白菜香蕉皮噼里啪啦扔向孤女,圍觀百姓大罵騙子,好生熱鬧! —— “誒---公子呢?公子去哪兒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但見不少百姓往一個方向跑,多是些女眷,說什么河里有美男子沐浴!九織他們趕到橋邊,果然是九天!他倒是坦坦蕩蕩,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不過也難怪,作為諸神之主,他早就習慣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的感覺了。 “公子有潔癖?”炎奴問九織。 感覺今天,九天很不對勁。 九織搖了搖頭,道: “未曾聽聞?!?/br> “是啊,也不像啊---大赤血海多臟啊---數(shù)萬年不換水,公子不也泡得挺爽的嗎?難道是---” 心理作用! 因為鄙視人間,所以嫌棄? “誒誒---河那么深,他是怎么做到不沉下去的?”兩夫人交頭接耳,笑得可花癡了。 “大概是長得太美了,河伯舍不得收他!” 豈止是舍不得,是沒那個膽子!帝君在河里泡了半天仍沒有要出浴的意思,圍觀群眾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炎奴覺得自己必須得做些什么,化解這尷尬的局面。正好河對面有驛站,她去驛站討了些馬糞,乘眾人不備時扔河里。她心想雖然九天有天眼,但九天自己也就一雙眼睛,也有看不過來的時候,總不見得會去查是誰扔的馬糞吧! 馬糞飄啊飄,飄到九天跟前。 而后,河水砰地一聲,爆炸了! 不,準確來講,是帝君氣炸了! —— “炎奴!” 九天低喝,眨眼睛的功夫便閃身來到青燕子面前,一把揪住青燕子腰帶往馬廄里拖。 炎奴暗叫不妙,九天帝君這是要報復她,把她扔馬廄里么?不,肯定不止扔馬廄里這么簡單,很大可能是扔糞堆里呢。 “陛下,別拉拉扯扯的,教凡人見了,有損你帝君的威名——” 結果話還沒說完,九天就瞄準馬糞堆將青燕子扔了出去。那可是新鮮的糞堆,要真砸上邊了定糊一身,她才不會坐以待斃,便在半道上御風嗖地竄入高空,想著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沒想到被九嬰抓了個正著。 “帝君,炎奴犯上,該如何處置?”九嬰回到地面,恭恭敬敬地問。 炎奴笑容僵硬,小聲祈求道: “能不能先不罰啊,小神可以戴罪立功,功過相抵行不行?” 九天要是會改主意就怪啰,炎奴還是難逃“種”糞堆的命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br> 待九天和九嬰走遠了,九織才從乾坤袋中拿出天衣讓青燕子換上,這好端端的,怎就和馬糞玩耍呢,實在有傷大雅。 “你啊,不聽勸,早晚得吃虧。帝君何等身份,你也敢捉弄——是不是活膩了你——” “冤枉啊,九織jiejie,我真沒想捉弄帝君。我就怕他在河里泡個三天三夜,掃了咱們的興。你也知道,帝君最喜歡泡澡了——” 據(jù)說,帝君最長泡澡記錄是一百五十年零三天兩夜四個時辰! “那你也不能往河里扔馬糞啊——帝君何等身份!馬糞何等身份!” “哈哈哈,九織jiejie,你也會說笑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馬糞還有身份吶——不過,我當時真想不到別的了。不扔馬糞扔什么呢?扔點花瓣?那他豈不是泡得更起勁了——誒,或許可以扔個女人下去——陪帝君共浴——” “你哪只眼睛看見帝君與女子共浴過?” “就是因為沒見過,所以才想看嘛!你騙不了我的,九織jiejie,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也很想看——” “你——凈胡說八道!” “還說我胡說,你臉都紅了——誒誒,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誰讓你尋我開心。還我天衣?!?/br> “不還不還!就不還!” 兩人打打鬧鬧,有說有笑,倒真像一對好姐妹了! —— 入夜,四人去了花樓,好酒好rou好菜,配上美人、小曲兒,就一個字‘妙’!美人勸酒,因為帝君板著臉不許俗人靠近,便都去伺候九嬰。結果九嬰沾了酒現(xiàn)出了原形,竟全給嚇暈了! 誒,這凡人怎么這么不驚嚇。如此倒也清凈了。 九織為九天斟酒,炎奴卻不禁想起,人間風月樓的酒,風月樓的人。那時,她和梅長雪也曾和風月雙姬同桌共飲,只是飲的不是酒,是茶。物是人非,誰曾想是個局。只是風姬曾竭力救她一命,她總覺得風姬和月姬不同,風姬更真摯。 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風姬。不過比起風姬,青燕子更懷念梅長雪。也不知她在青冢是否安好。心里有些酸,炎奴抱著茶壺走到窗邊,側坐在窗沿上,跟著大堂的音律搖頭晃腦地哼起了小調: 【正月新春福貼門,送君一程又一程。紅豆樹下長相思,盼君一春又一春。塞外人孤零,空閨歌一曲。寒光照鐵衣,何時歸故里。雁書一紙淚千行,不見歸人愁斷腸。人間有道黃泉渡,地獄無門又見郎----】 哼完小曲,她飲茶潤喉,不經意地往外看。本是觀夜色,卻看見街對面,有個熟悉的人影,杵在那里一動不動。很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啥ňσ磺疲悄睦锸侨擞?,分明是棵樹啊。 難不成,茶也會醉人么? “好無聊啊---”她抱著茶壺回到酒桌邊上,道,“陛下,不如我們來玩捉迷藏如何?” “無趣?!本盘飚敿淳芙^道。 “那是因為陛下老是用天眼。沒有半點挑戰(zhàn)性,所以才無趣?!鼻嘌嘧佑只謴土伺d致勃勃的口吻,繼續(xù)推銷道,“我有個建議。倒數(shù)一百下,我和九嬰殿下負責藏匿,陛下和九織jiejie負責尋找。一個時辰以內,全找到了算你們贏,找不全算我們贏。輸家需要無條件滿足贏家一個愿望。如何?” “無趣。”九天拿起茶杯,用袖子擦拭杯邊,道。 “陛下不會是怕輸吧——”青燕子激道。 “孤不會輸。”九天道。 這九天陛下,就是不實誠,瞧這不是被說動了嗎?事實上,諸神從未想過,生下來便具備千年神軀的九天,缺了成長的過程,所以偶爾也會渴望童趣。但只是渴望,并不是因此而亂了分寸。 “好!賭局成立!希望陛下不是盲目自信!還請陛下關閉五感,倒數(shù)一百下---記住哦,不許用天眼---” 說完,青燕子迅速閃身跳出窗戶。九嬰見她跑了,本來還猶豫呢,因為帝并未直接說要一起玩。但看九天閉上了眼睛,也就明白了,便也連忙跳出窗戶,找地方藏起來。 九嬰也想贏,他也有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當然這個愿望必然與九天有關。但如果是要他在九天的面子和自己的愿望中間選一個,他肯定會選擇維護九天常勝不敗的好名聲! 哪怕是捉迷藏,帝君也必須贏。 帝君何等身份,怎么可以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