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忽悠入門
書迷正在閱讀:春情、老板今天不加班、末世狩獵者、一代女謀士、農(nóng)家小福妻、愛欲沉淪 (合集 H)、緋戀(女尊)、為兄更為夫(骨科 兄妹 誘jian H)、幫人開掛那些年[快穿]、龍虎相爭之小受得利
天朗風(fēng)清,遠(yuǎn)山近影,一枚石子在河面上打了三個水漂,激起圈圈漣漪相融,波光粼粼,亂了水中影,湖邊心。 “唉……”顧如許嘆了口氣,撫了撫腦袋上的黑紗箬笠。 一晃眼,兩日便過去了。 自那晚聽了阮方霆的墻角后,她便一直心有不安。 說不上為何,只是一想起那晚穿著黑斗篷的女人,這心口就撲通撲通地瞎蹦跶。 那女子不焦躁的時候,聲音又輕又柔,很是動聽,不似涉世未深的少女那般活潑靈動,含羞帶嗔之時,頗有幾分韻味。 若不是聽到那句“斬草除根”,她定會認(rèn)為她是個知書達(dá)理的大家閨秀。 只是眼下,這“大家閨秀”可真是令人心頭發(fā)冷啊。 那日回到后廚,眾人還在各自做事,她隨手將懷中牌子扔在灶臺邊,手腳利索地滾了層灰。 沒一會兒主事果然折回來找,眾人七手八腳地翻了一通,從灶臺旁的灰堆里找到了他的令牌。 主事心中疑慮,可眾人皆是一臉無辜,且前院并未發(fā)生什么禍?zhǔn)拢阒划?dāng)是自己一時不慎,此后將牌子牢牢綁在腰間,再不能丟了。 她那晚回到屋中,便將當(dāng)日之事寫在字條上,塞進(jìn)南墻最底下的第三與第四塊磚頭逢里——這是她前幾日悄悄刨出的縫,此處乃是殿中殺手盯梢的死角,只需與蘭舟他們說好,便能私下傳信。 在黎州,行事需處處小心謹(jǐn)慎,要知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更何況長生殿最擅長的便是暗地里的營生。保不齊什么時候就被他們盯上,她自然不能經(jīng)常跟蘭舟他們碰頭——最好是一次都不要有,將被露餡兒的可能徹底掐滅。 她是這么想的,也的確這么做了。 皮過之后,就得規(guī)矩些,老老實(shí)實(shí)做幾日飯,那些殺手們也是人,盯梢盯久了,瞧著她這張平平無奇的紅斑臉,總會有打惡心分神的時候。 聽阮方霆所言,似乎在城中找什么人。 一個叫玉屏的女子。 以及一個走失多年的孩子。 嘖,也是閑得慌,不曉得到底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恨,非得殺兩個婦孺出氣。 至于護(hù)國令,還真是個香餑餑,走哪都有人惦記著。橫豎她就這么戴在身上,粗布麻衣下一藏,阮方霆再是個禽獸,總不至于沖到后廚扒一個廚娘的衣裳吧? 只是這么一來,她心里頭始終有個疙瘩梗在那。 她一個魔教教主,要兵符何用?在惹火燒身之前,倒不如早些尋個機(jī)會扔到哪個衙門口就跑,大家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過,收好兵符各回各家。 可那晚之后,她突然不想這么做了。 她心里總有個聲音在拉扯著她,不讓她放開這枚令牌。 夜里拿出這鐵疙瘩時,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牌子被她捂得發(fā)燙,上頭碩大的“寧”字在燈下閃動著溫潤的光,就像陡然間化出的漩渦,看得久了,便會不由自主地陷進(jìn)去。 寧國府。 這個地方她已經(jīng)從旁人口中聽了十余遍不止,卻從未見過。 聽說寧國府在楚京,那兒五年前便再沒有人敢進(jìn)去了。謀逆罪啊,還毒殺了先帝,想想也知道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曾經(jīng)萬千榮寵,數(shù)年不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幾乎與帝王比肩的肱骨之臣,如今蕭蕭而散,人去樓閣,百余性命一朝亡,估計連個墳頭都沒人敢立吧。 著實(shí)令人唏噓。 可細(xì)想下來,也不曉得自己有什么可感慨的。 旁人之事,哪輪得上她評頭論足的。 她如今該留個心眼的,是紅影教讓人給盯上了。誠然她已經(jīng)留信兒讓蘭舟他們近日謹(jǐn)慎些,可阮方霆“鬼面羅剎”的名頭又不是他自個兒吹出來的,長生殿的手段也不只是派殺手來送頭,他們在瓊山吃的虧,遲早都得同紅影教清算。 人在江湖,誰還不是個記仇的。 比誰能搞事罷了。 且蘭舟同她再三叮囑過,這枚令牌決不能交給任何人,歸還給犀渠山莊都不能答應(yīng),更不必說長生殿了。 瞧著阮方霆她就膈應(yīng)。 為了個鐵疙瘩成天在瓊山附近搞事情,險些把她折騰斷腿,現(xiàn)在還想要護(hù)國令? 可拉倒吧您吶!我拿去墊桌角都不會讓你看一眼的! 她這兩日也仔細(xì)想過了,若是不肯把護(hù)國令交出去,紅影教與長生殿之間,勢必得有一方被摁地上掄趴下。道理咱是沒法講了,但她顯然是最終boss,系統(tǒng)再不靠譜也不會讓她在與沈雖白決一死戰(zhàn)之前就嗝屁了。 那怎么辦? 除了讓阮方霆和長生殿c位出殯之外,好像也沒什么別的法子能徹底把事兒掰扯清楚了。 系統(tǒng)給了她最終boss的金手指,可惜這手指彎兒沒拐好,一下岔劈了,少了半截,于是她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腳踏實(shí)地地折騰長生殿。 人家名頭還挺大的,瞧著能消遣好些年。 唉,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任重而道遠(yuǎn)啊。 [親愛的壯士,咱能謙虛點(diǎn)嗎?] “嗯?我不夠謙虛嗎?我覺得我想法挺中肯的啊!” [您不去做傳銷真是屈才了。] “我也這么覺得……”她點(diǎn)點(diǎn)頭。 [……]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她若有所思地望著河面,“我干什么來的?” 亂七八糟瞎想了一早上,她這會兒腦子有點(diǎn)不好使。 身后忽然伸來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她一度警覺,摁住那手就是一個過肩摔——可惜身后的人及時防備,非但沒被她投河里,落水成盒,倒是她勁兒使得急了,一個趔趄后腦勺磕人家下巴骨上,登時一陣昏。 身后的人吃痛了一聲,還記著伸手扶她一把。 “沒事吧?” 這聲音可太耳熟了,可不就是沈雖白嘛! 她猛然想起今日——她是來扮他的“高人”的來著。 回過頭,便見沈雖白皺眉看她,瑩潤的唇上磕得見了血,丹砂般誘人的一點(diǎn),他低著頭,眼神中透出一絲茫然,不曉得是不是她眼神不好使,這會兒越瞧越覺得這小子忒會勾人了!還一臉無辜! 她干咳一聲,扶了扶被撞歪的箬笠,想別開臉,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戴著面具呢,慫個啥! “方才耽擱了一會兒才出的城,我是不是來遲了?”沈雖白拿出了那塊玉佩。 “哦,沒有?!彼詡€兒都忘了兩日前是什么時辰遇到他的了,虧這小子居然還記得。 她一眼瞥見他手里提著兩袋藥,微一皺眉:“你病了?” 他道:“是朋友病了?!?/br> 而后,他將另一只手中提的一裹綠豆糕遞給她。 “這是……給我的?”她愣了愣。 他點(diǎn)點(diǎn)頭:“近來天熱了,可祛熱解暑。” “……見面禮?” “嗯……算是吧?!?/br> 她遲疑了片刻,接過了那裹綠豆糕,這一打岔,她原本的狂拽酷炫的開場白瞬間忘了個干凈。 “那,那什么……你既然來了,這事兒咱們就早些定下吧?!?/br> 沈雖白眨了眨眼:“什么?” “我教你武功啊,不然我讓你來這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xué)的嗎?” 聞言,他的眉頭擰在了一處,猶豫再三,鄭重地問她:“……你的意思是,你要做我?guī)煾???/br> 且不說他尚是劍宗弟子,隨意入旁人門下,他爹會如何處置他,眼前的可是他的小師妹??!他真心實(shí)意把她當(dāng)師妹,沒想到她居然有當(dāng)他師父的心思…… “不,我不做你師父?!鳖櫲缭S毅然決然地?fù)u搖頭。 她這幾日也想清楚了,做什么師父,人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孫滿堂,享天倫之樂。 可她呢? 哦,教到最后得被徒弟一劍捅死。 想想都膈應(yīng)。 如此不孝徒!要來干嘛! 雖然還有時候還挺奶萌的…… 但這也不能說服她做這個倒霉師父?。?/br> “我只是惜才,你不必多想。”她一本正經(jīng)道,見沈雖白臉色不對,她機(jī)敏地又給他現(xiàn)編了一段兒,“我?guī)煾竿穗[江湖多年,身患重病,難以出山,一身武藝眼看便要帶進(jìn)棺材里……” 沈雖白:“?” 他爹幾時退隱的江湖,幾時身患的重?。縿ψ陂T下弟子沒有上萬也有數(shù)千,后繼無人是什么情況? 她接著道:“但本門有規(guī)矩,有些武功傳男不傳女,我奉師命下山物色,偌大江湖遇上了沈少俠實(shí)乃緣分,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你學(xué)成本派武功,我回去也能在師父榻邊給他老人家一個交代?!?/br> 沈雖白:“……” 小師妹,你這樣會被師父罰抄十遍宗規(guī)的。 “沈少俠若實(shí)在不愿,在下也不能逼著你學(xué)。”她聲情并茂地說著,還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是本派武功不易學(xué),根骨不佳者練之,輕則走火入魔,神志不清,重著當(dāng)場殞命,在下怕是再不能完成師父的心愿,為他老人家做最后一件事了,作為徒兒,著實(shí)不孝,日后只能去他老人家靈前請罪……” 沈雖白:“……” “唉,既然沈少俠無心,那我們就此別過,日后在下也絕不會出現(xiàn)在沈少俠面前,沈少俠放心——”說著,她拿回他手中玉佩,轉(zhuǎn)身便要走。 沈雖白皺了皺眉:“……其實(shí),也并非不可?!?/br> 話音未落,剛走出兩步的人腳下一拐便轉(zhuǎn)了回來,不由分說地將玉佩往他手里一塞,活像個下山捉壓寨夫人的土匪頭子:“那就這么定了!誰反悔誰小狗四條腿!” “……好,我不反悔?!?/br> 雖然真的不知道小師妹意欲何為,但總比往后再也不見面了好吧。 不喊“師父”,應(yīng)當(dāng)也不算悖逆宗規(guī),爹那邊回頭解釋一番吧。 看著顧如許歡喜雀躍的模樣,便是隔著張面具還帶著層紗,也似是能瞧見她笑得眉眼彎彎之景,如漫天煙花驟然綻開,定然好看極了。 想到這,他忽然覺得,哪怕回去挨一頓清心鞭,都值了。 他溫柔地笑了笑:“那……這位姑娘,我?guī)讜r開始學(xué)?又在何處學(xué)?” 顧如許險些被這一笑晃花了眼,干咳一聲,以示正經(jīng):“過些時日罷,這幾日我有要事輒待處理,你回蕪州等等,我會去找你的。” 沈雖白想了想,問她:“你的意思是,來犀渠山莊找我?” “那是自然?!?/br> 他面露疑色:“……可認(rèn)得路?” “你住在幾進(jìn)幾出的院子?我四處問問就是了?!?/br> 聞言,沈雖白欲言又止地瞥了她一眼。 “有話直說?!鳖櫲缭S最煩這種有話憋著的了。 他頓了頓:“犀渠劍宗,乃天下第一莊,算上前后山與諸弟子住處,攏共占了五座山……” “……”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 之前聽季望舒他們說起,她已經(jīng)有了些心理準(zhǔn)備,然她沒想到有五座山——五座山! 沈雖白原來你是蕪州山大王嗎! 她內(nèi)心爆發(fā)出了土撥鼠般的尖叫聲! “姑娘?”沈雖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后拿起樹枝,在河灘上畫了幾筆,“我住的地方叫做‘一朝風(fēng)漣’,就在第二座山的半山腰紫竹林中,你沿著這條路上山……” 顧如許怔怔地看著他頗為耐心地給她指路,修長好看的手握著樹枝尾端,畫得很是詳盡,生怕她記不住似的,還特意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了幾遍。 “你把你的住處說得這么清楚,萬一……萬一我是別人雇過來套路你,要你命的殺手呢?”她磕磕巴巴地問。 沈雖白抬起眼,忽而一笑:“那你是嗎?” 這一問倒是把她整懵了:“這……這凡事有個萬一啊……” 他伸出手替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笠簾,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沈雖白想了想,從懷里拿出一塊絹帕,就在顧如許以為他要擦汗之際,他竟然將折疊齊整的帕子展開了。 “這個給你?!彼麖呐磷又心贸鲆幻缎⌒〉挠衽疲f給她。 顧如許瞧了瞧,玉是上好的玉,瑩潤溫暖,一面精雕細(xì)琢著流水與青松,一面刻著“劍宗”二字,瀟灑恣意。 只是玉面上有數(shù)條裂痕,似是被仔細(xì)地黏連過,卻再無法將美玉修復(fù)如初。 她眨了眨眼:“這是……” 什么玩意?送見面禮再怎么說也不能送個破玉吧。 沈雖白將玉佩擱在她手中,道:“這是劍宗弟子令,你拿著它,便能出入山門了?!?/br> “……哦?!彼屑?xì)看了看手中玉牌,略有些尷尬,“你的弟子令……這么隨意就給我了?” “這不是我的弟子令?!彼溃斑@是我小師妹的?!?/br> 顧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