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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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更鼓三聲,一道黑影從城南客棧后巷閃過,躍上樹梢,翻入二樓廂房中。 屋中還亮著燈,白衣紅綾的少年坐在案邊,燈火照亮了他清秀的側(cè)顏,映入眼底,如星火般一點明媚。 “蘭公子?!焙谝氯苏旅嬲郑冻隽诵l(wèi)岑的臉,他將手中的字條遞給蘭舟,“教主今夜的信。” 聞言,蘭舟眼中閃過一絲疑色。 長生殿不好對付,阮方霆又是個疑心頗重之人,因此送顧如許入黎州之時,他們曾商量過,若要傳信,不用飛鴿亦不便在黎州城附近碰面,若有事,便寫張字條塞在某處。 后不久,顧如許便將字條塞在了長生殿后院南墻下的石縫中,吩咐衛(wèi)岑每隔三日去取一回。 然三日前,墻縫間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字條。 顧如許獨自潛入長生殿,這才半月,便突然沒了消息,這令他寢食難安了整整三日。 但或許是因為她有事耽擱或是一時疏忽了,他如今是紅影教的主心骨,衛(wèi)岑他們著急,甚至沖動到想闖長生殿一探究竟,但他切不可自亂陣腳。 幸好今夜她有了消息。 他展開字條,掃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蘭公子,教主有何吩咐?” 蘭舟將字條擱在桌上,對他道:“衛(wèi)護法,將阿舒和孟先生喊來此處吧,有要事相商。” 衛(wèi)岑愣了愣:“現(xiàn)在?” “現(xiàn)在?!?/br> “是?!彼崎T出去。 蘭舟看著面前的字條,神色凝重地沉默了片刻,揉了揉眉心。 …… 而此時,送完信回來的顧如許已經(jīng)累得不知東西南北了,這又是內(nèi)傷未愈又是落水受寒的,她心里惦記的事又一檔接一檔,服了藥也不曾好好歇息,這會兒熱度一發(fā)出來,便是頭昏腦漲,四肢酸軟。 她完全是憑著毅力回到屋中,癱在床榻上,一動都懶得動了。 啊,好像忘了告訴蘭舟,她得歇幾日……算了算了,說了那小子就得刨根問底,忒煩。 啊,明早還得起來干活,阮方霆這人小心眼兒又摳門,鐵定不會讓她歇著的。 唉,哪個反派bos前期不是吃香喝辣美酒佳肴要啥有啥,再瞧瞧她混的,把自個兒折騰進敵營不說,還勞心勞力給人家做苦工!高勞低薪還不給買保險,成天擔(dān)心自個兒是jian細(xì)這事被人給瞧出來。 救個男主,也絲毫沒有反派boss游刃有余的狂放姿態(tài),內(nèi)傷風(fēng)寒一起來,都得自個兒忍著,算是丟盡了廣大反派boss的臉。 還在水底下吃了好大一口豆腐,從緣由上看,顯然是沈雖白吃虧了…… 嘖,煩死個人。 她實在提不起勁兒來,也懶得細(xì)想那許多,嘆了口氣,翻個身便睡過去了。 腦子昏昏沉沉的,她始終睡不踏實,眠淺,便容易做夢。 自打她來到這個世界,隔三差五便會夢見從前的顧如許。從最初的漫天流矢,尸山血海,到雪山之巔,剖心以見,再到午時法場,血濺五步,有時也會夢見那個叫犀渠山莊的地方,夢見滿院梨白落不盡,藕花深處清風(fēng)來—— 盡管有時候確實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她確信,這是顧如許的記憶。 許是曉得她今日經(jīng)不起折騰了,這回的夢還算手下留情。 她能看到碧藍(lán)的蒼穹和十里紅妝,看到自己身著鳳冠霞帔,發(fā)上的金雀十二釵,綴著金絲的流蘇,每走一步,都叮鈴作響。 有人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一條冗長的階梯,繡著合歡花的紅蓋頭,讓她瞧不見那人的臉。 周圍沒有任何喧鬧聲,也聽不到熱鬧的嗩吶奏樂,只有一聲聲的擂鼓,震徹心房。 頭太沉了,她也分不清是頭上珠釵琳瑯給壓得還是這場病的緣故,她只能梗著脖子,繼續(xù)往上走。 手中的如意玉也重得很實誠,她思量著這估計得值不少銀子。 顧如許成親了? 她盯著自己的裙擺,滿心疑惑。 印象中,顧如許身在江湖,又cao持著紅影教與此生閣,就連系統(tǒng)給的資料中,都從未有成婚的記載。 既然顧如許沒有成親過,那么這場夢又是怎么回事? 夢,要么是日有所思,要么是記憶中發(fā)生過的事,亂七八糟的臆想誠然也不可避免,但這感覺竟然有些熟悉。 從未發(fā)生過的事,不僅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就令人細(xì)思極恐了。 這不是顧如許的記憶,難道是她日有所思,太想嫁人了? 不不不!這怎么可能! 擂鼓依舊隆隆,震得她心口發(fā)悶,想要細(xì)想,意識卻總是恍恍惚惚的。 也是,夢里如何,豈能由著她控制? 不知之后會如何,她也只得放任自流。 況且,其實她也挺好奇這夢最后會走到什么地步。 她微微垂著眸,看著蓋頭上金絲的流蘇叮咚搖曳,看著裙裾上鳳凰銜枝,彩云舒卷,一派栩栩如生。 身邊的人輕輕握著她的手,牽著她跨過三道門檻,那雙手溫暖而有力,如此真實而熨帖,仿佛護住了她的一生一世,而這 一路的紅妝,處處結(jié)彩張燈,盛大而鄭重。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沈雖白。 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是掀開這紅蓋頭,見到他的臉。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還想起他來了……她甩了甩頭,將這顯然癡人說夢的想法拋諸腦后。 都說女子出嫁時,內(nèi)心都是竊喜期待著的,戀戀不舍著家人,紅蓋頭一掀,便是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卻不曾見到任何家人,仿佛這天下間,只剩下身邊的人,牽著她偕老一生。 內(nèi)心忐忑著,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最終坐在了鋪滿吉祥果的千工床上,那只手終于松開了,伺候的人上前為她鋪平嫁衣。 她坐在那不知等了多久,能看見的只有自己的手,擱在金絲玉緞的嫁衣上,涂了蔻丹的指甲瑩潤好看,襯得她膚白如玉。 這雙手上仍留著幾處薄繭,確實是長年用劍所致,便是被磋磨過一番,也依舊能瞧出從前的影子。 她看不懂這場夢,卻好奇它究竟會讓她看到些什么,在夢里喚系統(tǒng),也不見應(yīng)聲,她沒什么事做,便揪著床幃的流蘇開始編花繩。 編到第十五根時,有人進來了。 那人最終停在了她面前,正紅的喜袍,與她同為新人。 她想,這就是她的“夫君”了。 他在她左側(cè)并坐下,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耳邊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福祿雙全,稱心如意——” 而后,便有一物在她頭上輕輕叩了一下,隨即掀起了蓋頭。 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她有些發(fā)昏,連帶著腦子都轉(zhuǎn)不過彎兒來了。 她轉(zhuǎn)過頭,終于瞧清了身邊人的臉。 英眉秀目,俊逸如朗朗天星,瞧著她的眼神,猶如秋水滌波,溫柔不已。 她卻生生僵在了那兒。 “……蘭,蘭舟?” 喚出他的名之后,他便笑了。 如芳絢剎那,分外好看。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歡喜的模樣,他似乎長大了不少,握著她的手,柔聲喚一句“許許?!?/br> 他說,許許,你終于嫁給我了。 這一句,卻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仿佛瞬間跌入冷水中,耳邊倏忽之間,陷入不見邊際的沉默。 而后燭火熄,紅紗落,她卻始終回不過神。 夢境一轉(zhuǎn)數(shù)年,春朝秋暮,滿樹花落,她便極少見到蘭舟了。 她不知他去了哪里,身邊的伺候起居的人她一個也不認(rèn)得,這座小院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棲身之所,她從不踏出這兒一步,也不見有人來探望。 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夢的同時,只感到自己愈發(fā)苦悶了。 后來,她似乎病了。 像是患了風(fēng)寒,又好像更嚴(yán)重些,渾身使不上勁兒,在院中的梨樹下,有時一坐便是一整日。 從朝霞曦起,到日落黃昏,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些什么。 這夢很長,長到仿佛看到了她的一生。 病,越來越重,無論喝多少藥,吃多少補品都不管用,她撐了好些日子,終究還是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 而蘭舟,終于來了。 他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半死不活的樣子,那神情不知像笑還是更像哭,無力到令人心疼。 他俯身,就如成親那日,在她耳邊溫柔低語。 “許許,這樣折磨自己,滿意嗎?” …… “咳咳!……”一聲咳嗽令這場夢戛然而止,她也因此醒了過來。 然后,頭疼欲裂。 她掙扎著起身,渾身酸軟得厲害,腦子還沉,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看看窗外天色,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 李姨該是已經(jīng)去后廚,給她留了碗粥在桌上,藥也熬好了,一直用小爐子溫著。 她試了試自己的額,還很燙手,口干舌燥,動動嘴唇都仿佛要撕裂般地疼。她起身,扶著墻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先灌下去,好歹讓喉嚨舒服了些。 而后,她便坐下來,將粥端來喝。 許是熱度還沒退下去,她也沒什么胃口,但想想自己眼下的處境,她只得逼著自己多喝兩口。 這場夢做得可太累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嫁給蘭舟,既然日無此思,怎會做這樣的夢呢? 她承認(rèn),蘭舟那熊孩子的確生得好看,夢里揭開蓋頭時那一眼看來,比起沈雖白都絲毫不逞多讓。數(shù)年后一旦長開,定然是個藍(lán)顏禍水! 可她怎么會夢到嫁給他了呢? 難不成反派當(dāng)久了,內(nèi)心也跟著禽獸起來了? 那可是個未成年小屁孩?。≡兖嚳室膊荒堋媸钳偭?!她懊惱地?fù)现^。 “系統(tǒng),系統(tǒng)……”她喚了兩聲。 [壯士,怎么了?] “這究竟怎么回事?”她無力地趴在桌上。 [您指什么?] “顧如許。” [顧如許……怎么了?] “少裝傻,從半年前我就開始做這些夢,她究竟想干嘛,我都答應(yīng)幫她查明死因了,她還想糾纏不休嗎?”她病得頭昏眼花,實在沒這個精力在這跟它打太極,“你老實告訴我,顧如許是不是還在這副軀殼里?” [您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br> [她的確在這。] “……”你特么果然是個坑貨! 她嘆了口氣:“她究竟想怎么樣,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再夢見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都死了還總這么折騰她,她怕不是遲早得心力交瘁?。?/br> 系統(tǒng)想了想,[不如您快些幫她查明真相吧,或許沉冤得雪,她就走了呢,或許……] “或許是幾個意思啊喂……”她一個腦袋兩個大,“她那么能托夢,倒是把兇手告訴我啊,這都給我看了什么玩意兒啊……” 搞得她像個饑渴難耐的戀童癖似的! [這我就控制不了了。] 系統(tǒng)道。 “曉得你沒什么用……”她嘆息道,“不過顧如許這記憶,是不是有些怪啊?” [怎么怪了?] “亂?!彼欀?,“亂得沒法兒說了,沒頭沒尾?!?/br> 讓人看得云里霧里也就罷了,有時候還忒血腥。 一會剖心一會斬首的,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多少次被嚇醒了。 講真的顧如許莫不是記恨她這個野魂奪了她的身子,搶了她的下屬,伺機報復(fù)要把她活活嚇?biāo)腊桑?/br> 穿越有風(fēng)險,與原主共用一個身子的也有那么幾個倒霉蛋,但至少人家都是和和氣氣好商量,但求相安無事過日子的。 可她呢,哦,跟一魔教教主共用一副身子,有事沒事給她托個噩夢還不算,冷不丁還得來個走火入魔,指不定哪天脾氣上來,讓她自戕謝罪。 總而言之,每天都活得非常刺激呢呵呵…… 而且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些夢之間的邏輯。 有些還能連上,有些瞧著根本是毫無關(guān)系。 與其說那是顧如許的記憶,倒更像是把好幾個人的人生都糅雜在了一起…… 嘶,這說法有些嚇人啊。 她趕緊打住。 生活已經(jīng)如此艱難,就別給自己再點靈異的戲碼了,想想都怪瘆人的。 喝完了粥,她服下藥,便在榻上打坐調(diào)息。 沈雖白給的清心丹的確是難得的好藥,幾周天后,她便感到丹田匯暖,氣息漸穩(wěn),一番運功,竟出了一身熱汗,方才服下的藥也被盡數(shù)化在肺腑中。 午時剛過,她這燒便退了下去。 李姨來給她送午飯時,她要了些熱水,梳洗了一番。 “可好些了?”李姨擔(dān)憂地看著她。 “好多了,一會兒便可回后廚?!彼械届`臺清明,這風(fēng)寒不需多日便能痊愈。 “不必勉強,我已經(jīng)幫你知會過了,主事命你好生養(yǎng)病。” “主事?”顧如許放下手中毛巾,抬起頭。 “主事晨間來過一回,詢問你去了何處,我說你著涼病了,不便下地走動,主事便來這屋中看過你一回。” “……什么?”她心頭一緊。 昨日病得確實有些糊涂,她竟沒能察覺到有人進來過,著實不該。 她下意識先走到床邊,摸了摸枕頭,確信護國令還在,轉(zhuǎn)而問李姨:“今晨你與主事進來后,我可有說什么胡話?” 李姨搖了搖頭:“你那時病得昏沉,我喊你你也沒醒來,許是病得難受,哭了幾聲,并未說話。” 聞言,顧如許松了口氣:“沒說什么就好……” 人在夢中最是沒有防備,萬一喊了誰的名字,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被聽了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無論如何,先將眼前的事處理好吧。 信,蘭舟他們該是看到了,在他們有下一步的消息之前,她也不能閑著。 她扒了兩口飯,將藥喝了,便隨李姨一起回后廚去了。